雲澤府庫房。


    雲九姬蔥白的玉指打開雕花繁複的長匣子,從中取出一副畫,優雅的接過春桃遞過來的紅綢子係在畫軸上,小心的再裝進長匣子裏合上。


    轉身打開暗紅漆色的櫃格,取出一隻上好的角鑲玉鏤虎頭鎮紙,細細的擦拭了一遍,拿著一塊紅色的絨布小心的包好,放入一個精美的小匣子裏,主仆倆這才出了庫房。


    此畫乃三百年前的畫壇大家的作品千金難求,鎮紙係前朝的詩聖用過的寶貝,送給白元修考入中宗學院賀禮最合適不過了。


    她的父親鎮國大將軍雲玉陽雖是武將,生前卻是個風雅的人物,平素裏愛收集一些名帖字畫,古玩稀寶。亦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生前累積了不少財富,名下的商鋪、田產,莊子不少,隻要她們姐弟不胡來,夠她們揮霍三輩子了。


    府上早已備好了馬車,車夫吳叔五十多歲身材槐梧己在院子候著了,見仆婢簇擁著雲九姬姐弟過來了,趕緊擺好了馬凳,迎倆位主子上馬車。


    春桃捎了一件淺綠絲綢海棠花樣的袍子珊珊來遲,小滿坐在馬車外扶了她一把,她這才利索的掀開車簾子進去。


    “來,小姐穿上。”春桃把袍子披在雲九姬的身上,細心的打好蝴蝶結,撫了撫袍子上的一點壓過的皺褶,“天氣涼了,小姐也不願多穿些。”


    雲九姬笑了笑,拈起一塊點心喂給雲九哲,“我身子已好了,上次連呼倫哲玉的幾個侍從都踢趴下了,勿擔心。”


    雲九哲張開嘴,咬了一口糕點含糊不清,“姐姐……好……厲害……”


    雲九姬摸了摸他的頭,笑道:“那是自然,誰敢欺負哲兒,姐姐把他打趴下。”


    春桃感慨己故將軍真是英明,雖然小姐從小是個藥罐子身子孱弱,還堅持教她幾招製敵之法,雖然隻是花架子上不了台麵,也能投機取巧嚇嚇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馬車晃晃悠悠往白府走著,雲九哲吃完幾塊點心打起了瞌睡,雲九姬體貼的坐在他身邊,輕掰著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白府宴廳。


    白老夫人欣慰的拿著入學的印冊,細細的端詳著,看著坐在下首的白元修越看越歡喜,“孫兒,真是給白家長臉了!”說罷,又看了眼老二和大兒媳,吩咐道:中宗學院入學的印冊己送府上來了,按規矩得宴請親朋好友,老二你現在去擬定請帖,老大媳婦細心,抓緊安排府上宴請的一切事宜。”


    白大夫人點頭,站起身道:“是,母親,我現在就去準備。”


    “我與大嫂一起去,那就謝過大嫂為元修操心了。”白二夫人放下茶盞,站在大嫂後麵,暗忖:自家兒子的宴請麻煩大嫂,自己不出力怎麽也說不過去。


    白家大夫人微笑頷首。


    幾人先後走了出去,白老夫人看著白元修是越看最歡喜,白家可是出了個人物,家族掘起指日可待。


    “祖母,孫兒想跟你商量個事。”白元修見人都走了,隻留下老夫人和一些貼身服侍的侍婢,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我有事跟祖母相商。”


    侍女們退了出去,白老夫人一臉慈愛問:“孫兒有何事相商?”


    白元修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紅色,試探的問:“祖母,可聽說了姬兒最近的傳聞?”


    白老夫人點點頭,眸中閃過一抹複雜。


    白元修找了個位置坐下,緩緩道:“祈王稱表妹為姬兒可妥?聽姬兒說源於私下戲言,九哲在祈王跟前捅的婁子,捅出姬兒私下稱祈王為花孔雀得罪了他!”


    白老夫人臉色一滯,呼吸都變得困難,什麽情況?姬兒得罪了冷麵天才小王爺?


    近日祈王稱雲九姬為姬兒一事,舉國上下傳的沸沸揚揚,謠傳冷麵祈王對鄰居雲九姬溫柔如水;謠傳祈王對鄰居雲九姬有好感,還當著眾人的麵喚她小名,特地出麵為她解圍免受呼倫哲玉欺淩……


    皇族子孫最是重顏麵,怎能容人非議有失威嚴,莫不是故意而為,想伺機抹黑姬兒的名聲?女子的小名外男一般不得妄稱,除非關係非同一般!


    “修兒,祖母還以為祈王真的與姬兒交好,心想姬兒與湯家的長公子退婚了,如果能嫁進祈王府也不錯,哪裏知道有這一層!”白老夫人緩緩的站起身,一臉憂色。


    白元修起身攙扶著她,臉上閃過一抹異色,祖母想要姬兒嫁進祈王府,曆代王爺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姬兒嫁進去了豈不是自尋煩惱?


    白老夫人眸子複雜掠過他一眼,沉吟道:“修兒,有何應對?”


    看著祖母的高深莫測的表情,白元修有一絲被看穿的感覺,或許祖母已猜到了他的心思。


    “祖母,我想娶姬兒。”白元修一咬牙,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十六歲的美少年細瓷般的臉此時紅的像桃花瓣。


    白老夫人蒼老的眸子對上白元修極好看的桃花眼。良久,歎了一口氣,“孫兒如為解圍大可不必如此,我會為姬兒物色夫家,退下吧!”


    白元修道:“祖母!”


    白老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越過他緩緩的坐在椅子上,語重心長的道:“修兒,此事不容再提,專心學業,白家就靠你發揚光大了。”


    白元修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白老夫人按了按在太陽穴,一臉疲憊道:“退下吧。”


    回了竹宣閣,失魂落魄的少年拿著竹纖子,心不在焉的逗弄著籠中的八哥,逗弄一番著實無趣,把竹纖子扔回的原處,坐在廊下愣神。


    “公子,怎麽了?是不是因為表小姐?”喜寶見公子發呆,扯了扯他的衣服。


    白元修瞪了他一眼,“多嘴!”


    喜寶嘿嘿一笑,眯縫眼更是小的成了一道細縫,退了幾步訕笑道:“公子,真是為了表小姐?”


    “你小子,膽子越發大了,看我不收拾你!”白元修聽罷,耳根染上一抹紅暈,站起身跑到喜寶身邊欲揪他的耳朵,喜寶機靈的抱住頭四處逃竄,大聲嚷道:“公子饒命!”


    雲九姬入了白府拜會了諸位長輩後,得知白元修在竹宣閣休息,便與春桃一同去竹宣閣見他。


    秋意漸濃,竹宣閣院中的紫菊已盛開,散發著濃鬱的香氣,一排高聳的芭蕉樹此時己呈枯黃色,幾個小廝正在清理著芭蕉樹下的殘葉。


    見雲九姬來了忙行禮問安,雲九姬朝他們笑了笑道:“你們公子在何處?”


    小廝道:“正在書房中溫書。”


    與春桃跨過布局雅致的大廳走到書房外,雲九姬從門縫中瞧見簡潔的書房內,整齊的陳列著各類書籍字畫,表哥蹙眉似有心事,提著懸空卻久久不落筆,喜寶那小子坐在書房角落裏打盹。


    雲九姬故意咳嗽了兩聲。


    白元修聽道門外的咳嗽聲放下毛筆,把宣紙揉成團扔進紙簍中一臉嚴肅,“誰在外麵?”


    雲九姬淡笑不語。


    見外麵的人不答話,白元修瞅了瞅角落裏的喜寶,見他像個死豬靠在角落裏睡著了,剜了他一眼親自起身開門。


    打開門,見雲九姬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後麵跟著的春桃捧著兩個匣子,見他出來朝他見禮,“表少爺!”


    “姬兒,你怎麽來了?”白元修看著熟悉的笑臉,悶氣驟減了一半。


    “怎麽,不歡迎我?”雲九姬探頭往裏瞧了一眼,嗔怪的道:“春桃,我們走。”說罷轉身抬起腳作欲走狀。


    白元修拽住她,撣了撣她的頭道:“好了,進去吧,就知道打趣我。”


    白元修信步走到角落,踢了踢睡得正香的喜寶,喜寶迷茫的從睡夢中驚醒,見主子一臉嫌棄盯著他,訕笑著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去倒茶!”白元修瞪了他一眼,走到雲九姬麵前指了指他坐過的座椅,笑道:“姬兒,坐。”


    喜寶見表小姐與春桃來了,眼睛一亮連忙屁顛屁顛跑去倒茶。


    “春桃,把禮物拿來。”


    春桃把一個盒子,一隻匣子遞過來,雲九姬接過匣子一一打開,笑道:“表哥,祝賀你成為了中宗學院的學子。”


    “真是好東西,三百年前孫大師的名畫,前文壇大家隋江的鎮紙,謝謝姬兒了。”白元修合上匣子,看著雲九姬眼神溫柔如水。


    關心的問了幾句她與祈王的近況,白元修垂下眼簾一臉深沉。


    “呼倫哲玉,雲子凡的事,怎麽解決的?”雲九姬岔開話題,她不想提起那個自負的商祈。


    白元修道:“楊公子因與呼倫哲玉打鬥,罰了白銀一千兩賠給她,畢竟用腳踹女人委實重了點,呂素言倒是小事,雲子凡登門賠禮道歉罷了。因呂素言,雲子凡,呼倫哲玉全部考上了中宗學院,算是學院正兒八經的學子,就算心裏不滿也隻能服從院長的裁決。”


    雲九姬掩嘴笑,也就院長能治住她們,怕是呼倫哲玉再不服也隻能忍著了,那一千兩銀子,對於北候府而言就是拔一根猴毛而己——無關痛癢。


    看著雲九姬皎潔的笑容,白元修欲言又止,雲九姬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姬兒,今日祖母有沒有跟有說什麽?”


    雲九姬點頭,白元修神色一緊,手心沁出一層薄汗。


    雲九姬掩嘴笑道:“祖母告訴我了,你怕祈王壞了我名聲,你想要娶我應對,我何時淪落到這種地步了?放心定有解決的辦法,還用表哥獻身舍義嗎?你想獻身我也不願意嫁給你,你一直是我的表哥!”


    白元修袖子下的手一顫,姬兒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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