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鬆意一米八三,個子不算頂高,但是彈跳力好,靈活,反應快,有準頭,加上和陸淇風多年來的默契,壓著國際班那群人打沒什麽壓力。


    陸淇風搶斷一個球,傳給他,他接住後直接起跳想要投籃,結果胸口突然又被一隻胳膊肘蓄力一撞。


    很重的一聲悶響,球沒脫手,但人卻本能地微俯了身子。


    他皮膚白,浸了汗後在白晃晃的路燈照耀下,顯出幾分慘淡,連嘴唇都沒了血色。


    旁邊尖叫喝彩的也不叫了。


    周洛直接把礦泉水瓶一扔,衝上來朝皇甫軼急吼吼:“你們怎麽能撞人呢!”


    皇甫軼挑釁般地聳了聳肩:“打球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


    “你們明明是故意撞的!好多次了!我們都看著呢!”


    周洛脾氣是好,但兔子急了也咬人,眼睛凶得紅紅的,隻可惜他才172,對方192,二十厘米的身高差顯得他就是個真兔子,對方壓根兒不把他在眼裏。


    皇甫軼甚至還吹了個下流的口哨:“簡大少爺就是簡大少爺啊,上趕著獻殷勤的omega真多。不過你們這些omega……真的就這麽賤麽?上趕著讓人……嗯?”


    周洛不會罵人,憋得滿臉通紅。


    皇甫軼笑得更不屑了:“你們omega賤,但我們alpha還打球呢,先滾邊去。”


    說著就伸手打算把周洛拎起來扔出去,隻不過手腕在半空中被死死鉗製住,動彈不得。


    “別動手動腳的,髒。”簡鬆意麵上沒什麽血色,漆黑的眉眼就顯得更加冷戾。


    他最近狀態不太好,嗜睡乏力,剛才更是不知道為什麽,隻是被撞了兩下,卻好像整個骨架子都要碎了一樣,疼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不然皇甫鐵牛在說完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該涼了。


    球場上衝突,不打他,是涵養。


    嘴裏不幹不淨,打他,也是涵養。


    簡鬆意轉頭對周洛道:“帶他們散了吧。”


    周洛知道簡鬆意不太喜歡在omega麵前直接展現暴力,於是點點頭,招呼起來。


    和他一起的林圓圓一邊幫忙,一邊忍不住頻頻回頭擔憂地看向場內。


    她這一回頭,可就把皇甫軼激得沒邊兒了,陰陽怪氣地朝簡鬆意笑道:“喲,怎麽,簡大少爺這是擔心在這群排著隊想被你上的omega麵前丟人,還是怎麽的?居然要清場?”


    “沒辦法,家醜不可外揚。”


    “?”


    簡鬆意沒管他困惑的眼神,回頭看向陸淇風,輕飄飄道:“你家開律師事務所的,我先提前谘詢一下,教育兒子的過程中不得已付諸的肢體行為,算家暴嗎?”


    還沒來得及離場的吃瓜群眾忍不住發出一陣輕笑。


    皇甫軼惱羞成怒,身體比腦子快,等他想起來他的計劃是激簡鬆意先動手以方便甩鍋的時候,他的拳頭已經衝著那張精致漂亮的小臉蛋兒去了。


    然後被攔截。


    在神聖的男廁所發生的一幕完美複製重現。


    簡鬆意挑了下眉,語重心長:“你說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叛逆呢?”


    “我去他媽的,簡鬆意你裝個屁的逼!還有你們幾個傻.逼愣在那兒幹嘛呢?!”


    皇甫軼一聲怒吼,對麵剩下幾個人才從剛才簡鬆意那波操作裏回過神來,罵罵咧咧地掄起了拳頭。


    陸淇風這邊幾個人也不是軟包子,對麵惡心成這樣了,不揍幾下都對不起自己的思想品德課老師,紛紛擼袖子應戰。


    簡鬆意雖然還不是alpha,但是身體素質和運動天賦驚人,而且因為沒分化,完全不受任何信息素幹擾,所以打架從沒輸過,校霸的位置就這麽來的。


    不過他不沒事兒找事兒,也不打omega和女生,成績又好,雖然脾氣不怎麽樣,但南外真正怕他的沒幾個,更多的是對大佬和帥逼的花癡以及敬畏。


    看見有不長眼的和大佬打起來,吃瓜群眾們是怎麽轟也轟不走了。


    不敢勸,又不想給老師告狀,殷殷期待皇甫鐵牛那個瓜皮被錘死,又擔心他們鬆哥的小臉蛋被破壞,一群人縮在球場角落,看得揪心不已。


    而皇甫軼被揍過兩次,也怵,所以這次連上他一共來了八個alpha,還都是前體育生,加上陸淇風他們幾個,就是十幾個alpha在球場上群魔亂舞。


    信息素會隨著情緒和身體狀態的波動而波動,情緒越激動,信息素越濃,身體運動越劇烈,信息素越濃,有時候濃到一定程度了,自然而然就外泄出來了。


    十幾個極度憤怒的打架打到忘我以至於沒注意收斂信息素的年輕alpha湊在一起,那場麵可想而知。


    在角落裏圍觀的omega們都有些喘不過氣,麵紅耳赤腿發軟。


    簡鬆意以前從來沒有受到過信息素的影響,所以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自己會越來越難受。


    仿佛有一萬種氣味同時湧來,逼著他聞,濃烈到幾近窒息,可又根本意識不到到底聞到了什麽味道,胸口也悶得慌,心跳越來越快,四肢越來越無力,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抽幹他的力氣,試圖讓他就此臣服。


    頭痛得要炸了,那種痛還帶著一種暈沉沉的迷亂感。


    他臉色太差,電光火石之間,皇甫軼捕捉到了一絲可能。


    他突然故意釋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帶著濃重壓迫感的威士忌的味道瞬間湧入簡鬆意的每個細胞。


    剛抬腿踹翻一個大漢的簡鬆意,眸子收縮了一下。


    接受到皇甫軼的暗示,他們那邊所有alpha在同一時間也釋放了壓迫性的信息素,陸淇風他們不明所以,想也沒想,也直接釋放信息素進行對抗。


    這群alpha的等級都沒有差太多,不存在絕對壓製,十幾種攪在一起,有來有回,圍觀的omega想跑,但是腿已經徹底軟了,隻能不停地噴著阻隔劑和抑製劑緩解生理臣服本能。


    而信息素漩渦中的簡鬆意覺得得自己簡直要被攪碎了,但還是準確地攔截住對方的快速進攻,一個過肩摔把皇甫軼摔倒在地,幾乎是同時再背身一個反踢高抬掃倒另一個人。


    動作幹淨利落,淩厲狠決,看上去不受一點影響。


    簡鬆意尋思著,就算疼死,也要先教教這群畜生什麽叫做爸爸,不然他們永遠不知道怎麽當個人。


    坐在教室裏的徐嘉行隔了一個操場外圍,一個花壇,一個灌木小道,看不了太真切,再加上他以為簡鬆意跟之前一樣還是完全不受信息素的影響,所以根本沒多想,隻是一臉臥槽。


    “鬆哥牛批了啊,這動作帥的,我他媽要是個omega,估計就地排卵了,是不,柏……”


    柏淮單手撐著窗台,翻了出去。


    “柏爺?你幹啥?!你怎麽能翻窗戶呢?!這是要扣操行分的!你不要和鬆哥學壞了啊!柏爺!”


    柏淮頭也沒回。


    他一直沒管,是因為覺得不需要,畢竟小少爺還是挺厲害的。


    但是他剛才看到了人群裏簡鬆意狠厲動作的同時眸底流露出的一絲茫然。


    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簡鬆意應該已經正式進入分化期,這個時期長達七天到一個月不等,受激素影響,整個人身體狀態會降至穀底,而且無論會分化成alpha還是omega,都會對突然出現在世界裏的信息素格外敏感和不適應,如果不能很好的引導,會引起排斥反應。


    他知道簡鬆意這人肯定能抗住,可是抗住的話,也太疼了。


    球場附近的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是在某一瞬間,好像下了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碾壓般地蓋住了所有浮浮沉沉,隻剩下積雪冷冽幹淨的味道,偶有風過,帶來鬆林清幽。


    山間的積雪沉冷綿厚,壓得其他的一切連掙紮著透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alpha們瞬間臉色都有些不太好,即使都為了麵子強忍著,但還是忍不蹙起了眉,低喘著氣,有的甚至已經蹲在地上抱起了頭。


    而被十幾種信息素攪得痛苦無比的omega們雖然依舊因為對alpha天生的臣服而感到無力,但好在沒那麽混亂了。她們願意臣服,並渴求著在這個強大的信息素裏尋找到一絲安撫,然而所觸及的全是冰冷的雪。


    他隻是要壓製這群alpha,並沒有打算施舍omega們一點安撫。


    隻有簡鬆意感到格外的舒適,好像有什麽東西擁抱住了他,然後透過他的肌膚,一點一點滲透進去,沿著他的血液筋脈一寸一寸的安撫著那些陌生的焦灼和疼痛。


    老子活過來了。


    於是他當即就又給了皇甫軼一個反向過肩摔。


    皇甫軼覺得自己要死了。


    簡鬆意覺得真他媽舒坦。


    蹲下身,敲了敲他腦袋:“疼嗎?”


    皇甫軼倔強,不回答。


    簡鬆意掰了掰指節:“我大方,過肩摔一般都買二送三,再試試?”


    皇甫軼咬牙。


    簡鬆意笑笑:“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


    皇甫軼翻白眼。


    簡鬆意沒耐心了:“事不過三,這第三次了,還有下次的話,你的那些申請書和offer,大概就隻能擦屁股了,明白?”


    皇甫軼突然意識到嚴重性。


    他一直仗著自己家世不錯,大學又基本定了,所以才敢沒輕沒重胡作非為,但是他忘了,在南城,沒幾個人會上趕著找簡家的不痛快,包括自己那個職位挺高的爸爸。


    更何況和簡家站在一起的向來有個柏家,職位再高也高不過柏家去。


    皇甫軼想起這似曾相識的信息素壓製,看了眼蹲在旁邊似笑非笑的簡鬆意,又看了看簡鬆意身後方向不遠處靜靜站著的柏淮,知道自己好像有點玩脫了。


    不過好在這麽多年,簡鬆意除了想睡懶覺不上早自習以外,從來沒讓他家裏插手過學校的事兒。


    再蠢的人,也有保護自己的本能。


    皇甫軼咬了咬牙:“知道了。”


    “道歉。”


    “對不起。”


    “誰讓你給我道歉了?誰讓你在這兒道歉了?”簡鬆意眉眼懨懨,抬手指了一下omega們蜷縮的角落,“剛你這張血盆大口一不小心犯了什麽賤自己不記得了?”


    “……記得,我錯了。”


    “沒事兒,你鬆哥我這個人大度,明天就這個時間,你去國旗下做個演講就行,字數也不多,就一萬吧。主題嘛就三個,一,論如何告別直a癌,做一個愛o敬o的好alpha。二,論如何正確地使用牙膏牙刷,永久性告別口臭。三,論南外校草簡鬆意為何如此帥氣。”


    說著麵帶欣賞地拍了拍皇甫軼的肩膀:“雖然你叛逆,但是為人父,我寬容。鐵牛,振作點兒。”


    皇甫軼想直接兩腿一蹬。


    柏淮在簡鬆意身後站著,不知道這人怎麽能這麽快就又騷起來了,沒有自己的信息素在給他做引導,他現在不知道該疼成什麽樣。


    “簡鬆意。”


    “嗯?”簡鬆意回頭挑眉看了一眼,瞥見某人修長的身影,像根冰柱子一樣杵在那兒,就覺得自己又被裝了一臉逼,“幹嘛?”


    “回去吃飯,涼了。”


    “哦,行吧。”


    簡鬆意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招呼著陸淇風走了。


    陸淇風素質還算不錯,隻是有些輕微不適,但還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柏淮那信息素是厲害,絕對壓製。”


    簡鬆意一臉茫然:“那玩意兒剛才釋放信息素了?這麽多omega在呢,他釋放信息素是騷什麽騷?”


    “……”


    陸淇風覺得簡鬆意的神經大概有一萬裏粗。


    但沒分化的直a應該差不多都這樣,估計不僅柏淮的,剛才的群a信息素混戰他應該也沒感覺到,又想到他和柏淮不對付,怕提到分化的事兒惹他不痛快,也就沒多說什麽。


    簡鬆意走後,柏淮就收起了信息素。


    沉迷於柏淮盛世美顏但被凍了一臉的omega們鬆懈下來,花癡得更投入了。


    太他媽a了,真的巨他媽a,真正的a從來不屑於和你逼逼叨叨,信息素壓製死你們就完事兒了!


    而且這個a還有一張神顏!氣質還這麽禁欲!腿長得都到我脖子了!還有淚痣勾我魂魄!


    啊啊啊!阿偉今天又亂葬崗了!


    不過柏淮沒跟簡鬆意一起走,不是為了留下來撩這群omega。


    他慢吞吞走到皇甫軼旁邊,手插在褲兜裏,低頭看著他,金絲眼鏡給眉眼鍍上一層冷硬的釉光,居高臨下,聲音很低,漫不經心的淡漠。


    “簡鬆意是個好人,我不是,那天二樓走廊的監控錄像都在我這兒。”


    皇甫軼整個人都僵硬了,躺在地上像一具屍體。


    “所以今天這事兒,你自己看著辦。簡鬆意受多大負麵影響,你大概可能得翻個倍,明白?”


    皇甫軼麵如死灰地點了點頭。


    柏淮收回視線,轉身緩緩向教學樓踱去,那一收的餘光裏,透著厭棄。


    簡鬆意之所以耐心陪著皇甫軼這樣耗,是擔心這人沒了底線,說些什麽髒話,毀了林圓圓的名聲。


    但柏淮也不太樂意別的人給簡大少爺惹上什麽麻煩。


    耽誤這麽久,湯都要涼了,某人金貴,又該挑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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