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樂迪並不知道,這些天他法理上的兄弟(連襟)是怎麽煎熬過來的,不過很多時候都看到妻子在和她的姐姐用手機在聊天,這件事情就很說明問題了。


    還真是能忍啊,說月底走就是月底,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可是你知道這麽做,不就是相當於把自己往火把上烤了嗎?


    霍樂迪臉上露出陰陰的笑容,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出去,想來李老板很樂意看到事情變得複雜的,那些守財奴們不願意接受改變,那就等著破產吧。


    外國資本進入英國市場是大趨勢,在七十多年前美國人來了之後,現在又有新的資本了麽?


    霍樂迪並不清楚李洪光移民的現實,他和那些老派英國人一樣,總覺得外國人來了就代表著外國的資本,比如說十幾年前的俄羅斯人,泰國人,他們成功了嗎?


    不見得吧,看看西邊的曼徹斯特,他們打不了歐洲的比賽,在英超也降不了級,就那樣唄,有錢怎麽了,有錢反正和他霍樂迪沒啥關係。


    真想看看在機場看到哈德遜一家驚訝的模樣啊,可惜見不到了。


    他找的是弗裏曼的門路,弗裏曼一家在澳洲有個酒莊,看起來挺高大上的,可是事實上僅僅是很小的一個農場,有幾十畝地種植葡萄,每年能送個幾十桶葡萄酒回英國就算是成功了。


    也不知道李老板給了他什麽條件,讓這個刻板的弗裏曼家族接納了對方,答應在議會上麵支持對方。


    同樣還有議長先生,鎮長勞倫森先生,就是球隊的前主教練愛德華先生,那個鎮上唯一的名人,著名的律師,也表示了不反對的態度,可是那些股東們呢?


    他們以為自己手裏20%的股份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真是天真!幼稚!


    等著手裏的股份貶值,然後破產吧!


    霍樂迪沒等到弗裏曼的消息,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子從麵前經過,他有點驚奇,因為這個點是多數人選擇午睡的時間,司丕德這家夥想要幹嘛?那個方向是坎皮恩家族所在的方位啊,難道司丕德是要去遊說坎皮恩那個老家夥?


    霍樂迪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要知道,明確反對外來資本收購俱樂部股份的除了那擁有20%股份的小股東,還有俱樂部隊醫司丕德先生,現在司丕德先生不聲不響的狀態很好理解,因為他的立場其實對整件事情來說有點微妙,一旦他表明了立場,那就說明那種情況下,隻能是真刀真槍的對著幹了。


    所以司丕德很明智,在鎮議會上麵隻是提及了自己的懷疑,卻沒有明確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很明智的選擇。


    在那些小股東們互相串聯,甚至恨不得結成利益同盟的時候,司丕德依舊穩穩當當的不說話,不出門,每天就在自己的診所,以至於大多數人都以為這個鎮上曆史悠久的家族,應該是要等局勢明朗的情況下再站隊表態了。


    沒想到居然被自己逮了個正著!


    這老家夥不死心啊!


    想到這裏,霍樂迪眼珠子一轉,拿出手機撥打了出去。


    跟蹤什麽的,霍樂迪是不會做的,現在他故意隱藏起來,不僅僅是他不想做事情,不想在俱樂部做出頭鳥,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他一個曼斯菲爾德鎮本地人,真要是在這個關鍵時刻拋頭露麵的,鐵定會被抓過去做一些為難的事情的,到時候他是募捐好呢,還是攤派好呢,還是破產好呢?


    坎皮恩家族是曼斯菲爾德地區最為著名的一個家族,幾百年來一直就是這樣,這種祖上得到過國王授予爵位的地方人士,就算過了幾百年,整個家族都會繼承那種貴族做派。


    在哈德遜接手俱樂部的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還是這樣。


    要說曼斯菲爾德地區最有影響力的家族,那肯定是坎皮恩家族,然後才輪的上司丕德家族,才輪的上勞倫森那些人。


    現在曼斯菲爾德地區影響力最大的兩個家族走到了一起,他們這是要做什麽?


    用腳指頭也能想的出來。


    報訊完畢之後的霍樂迪把汽車座椅調整了個更舒服的角度以便自己休息,不知不覺中,他就在車裏睡著了。


    和霍樂迪穩坐釣魚台的心態相比,司丕德確實顯得有點慌張,他不出門不代表他不知道事情的進展,其實很多東西從他的客戶嘴裏說出來,就能夠分析出一些更深層次的消息了。


    比如說鎮上的那些有錢人抱成了一團,俱樂部的股東決定團結起來反對收購,球隊分裂成了兩部分……


    這裏麵的水,確實很深,可是不代表司丕德可以看著俱樂部這麽沉淪下去。


    怎麽說他也是俱樂部的隊醫,祖上一百多年來,為俱樂部付出了那麽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可現在呢?


    分裂的局麵已經形成,曼斯菲爾德鎮足球俱樂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那些手裏有兩個錢的人,還是不願意放棄眼前的利益。


    可他能怎麽辦?對俱樂部深沉的愛讓他無法做出任何決定,他甚至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在做選擇,還是被選擇,所以他在猶豫了很多天之後,在籌款委員會(鎮上的居民自發聚集起來為球員們籌集工資的委員會)的人吧募捐的箱子拿到診所門口的時候,司丕德坐不住了。


    這天診所沒什麽人,有個自己的助手還有護士小姐在就行了,他假裝有事情出門,一個人驅車朝著曼斯菲爾德區西部出發。


    那邊是鎮上坎皮恩家族所在地,因為祖上曾經獲得過爵士爵位,所以在一百多年前自行建立了一座莊園,和鎮上的居民隔離開來,畢竟貴族嘛,貴族怎麽能夠和一群鄉巴佬住在一起呢!


    一百多年過去了,坎皮恩爵士嗝屁了,他的兒子沒有能夠為大不列顛繼續做出傑出的貢獻,所以也沒能夠繼承爵位,家族也開始慢慢的平淡了下來,不過老坎皮恩爵士在去世之前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他把鎮上值錢的地段買了下來,一部分地皮後來成為了曼斯菲爾德鎮足球俱樂部所在地,一部分成了鎮上唯一的商業中心,就這樣坎皮恩家族就算沒有別的產業,後代也能夠通過租金獲得利益,從而不愁吃穿。


    不得不說,在英格蘭很多地區,有些家族就是這樣幾百年的慢慢積累下來的。一個家族出了一個優秀的人物,這個優秀人物給家族和地方上麵留下了豐厚的遺產,隻要後人不敗家,這樣的家族就可以慢慢的成為百年家族,甚至更久。他們對地方上的影響力也會越來越大。


    可是司丕德依舊覺得很是慌張,因為坎皮恩家族也和他一樣,沒有輕易的表明態度。


    在俱樂部的事情上麵,他們坎皮恩家族其實有發言權的,畢竟現在訓練基地也屬於坎皮恩家族,俱樂部每年都要花幾千英鎊租用那兩塊小小的訓練場。


    眼下如此緊要的關頭,坎皮恩家族居然不發聲,這世界怎麽變得這麽遲鈍了呢?


    司丕德並沒有留意到,他這麽小心的舉動居然也被人察覺到了,他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小心了。


    去那座一年到頭也去不了幾次的莊園,好吧,如果算上出診的話,一年也有那麽兩三次的,接著和那個頑固的老頭子說說天氣和鎮上的經濟……好吧,這個不在司丕德考慮的範圍之內,可是這關係到人家的收入,所以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談,因為從診所的客戶大方程度可以從側麵反映經濟景氣程度。


    今年又是大概率的經濟下行了,因為大家都舍不得喊司丕德出診,絕大多數人哪怕是自己病的起不了床,也要自己親自前去診所。


    也隻有一些身家比較豐厚的家族和有頭麵的人物會打電話去診所預約。


    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勸老坎皮恩做出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資本進入曼斯菲爾德鎮足球俱樂部,一旦有外界的資本進入俱樂部,那麽就意味著他司丕德將失去隊醫的職務——沒有人願意讓一個老家夥以隊醫的身份對他的球員指手畫腳,尤其是那幾個中國球員的教練和那個中國老板;一旦失去了俱樂部的隊醫位置,那麽就意味著他每年至少會損失一萬英鎊的收入,嗯,一定要阻止。


    司丕德並沒有忘記,就是那三天的熱身賽,他做出了誤診,把蹠骨骨折判定為硬傷,還說什麽休息兩天就好的言論,結果對方提出異議的時候,他怒斥對方,因為他沒有義務替對方治療。


    對方無言的樣子讓司丕德洋洋得意,可是很快,事情朝著他不能控製的方向發展。


    幾個中國人走了,然後俱樂部主席先生要把手頭的80%的俱樂部股份轉讓,轉讓的對象正是那個送球員過來試訓和打熱身比賽的中國人。


    司丕德知道自己得罪了人,而且是得罪狠了的那種。


    他的立場,還重要嗎?隻要不是那個該死的中國人掌控俱樂部,誰來都行。


    隔著老遠司丕德就看到了坎皮恩家族的莊園外停著幾輛車子,他能看出來其中有一輛車子是球隊的12號克裏斯蒂安的汽車,那輛紅色的野馬,是他最為醒目的標誌。


    在二十五年前,克裏斯蒂安就在曼斯菲爾德鎮足球俱樂部出道,三年後他以創紀錄的十萬英鎊轉會英格蘭頂級聯賽球隊安普敦足球俱樂部(amptonf.c.),在安普頓足球俱樂部踢了十二年足球之後,他選擇了和球隊解約,回到了自己出道的地方,曼斯菲爾德鎮,以自由球員的身份加入了球隊,並且一踢就是十年,今年是他為球隊效力的第十三個年頭了,比他在安普頓足球俱樂部的時間還要長。


    以克裏斯蒂安為首的一幫老球員們還懷念沒有英超的美好時光,那時候的英格蘭足球是身體和力量的代表,是老球員掌控球隊的時代,是主教練和球員們決定比賽走向的高光時刻。


    至於資本?那是什麽玩意?足球不需要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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