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自然是查不出凶手的,隻不過過場始終要走,又事關相國公子,隔日醉花軒便被迫歇業,燈火輝煌的醉花軒難得冷清下來。


    且先不說醉花軒,因著頭天喝了太多春日醉,扶桑醒來的時候已是夜裏子時了,待她朦朧的看了眼天色,這才驚覺誤了事,殺豬般驚叫著衝下樓,把八福嚇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嘴抽筋了麽?叫這麽慘烈。”


    盡管如此,八福還是悠閑的坐在火炭邊,邊烤著地瓜邊喝著茶。


    一雙圓潤的眼睛似玉般通透又冰冷。


    “我的茶!我的茶!”


    扶桑嘴裏念叨著跑到後院,將頭天夜裏晾在後院的茶提回屋子裏仔細察看,確認沒有凍過了太多時辰才微微鬆口氣。


    “還好還好,還能用!”


    說著捧著籃子走到她的茶室,將凍成冰晶,已經分不清是雪還是茶的茶葉放到湯盆那麽大的玉碗裏,再從櫃子中拿出一個白瓷罐,從中舀出三勺子血珠似的蜂蜜,放到玉碗中,快速的同茶葉攪拌到一起,然後裝到一個小玉罐中,這才鬆口氣。


    這時她才覺得冷了起來,不住打了個噴嚏,才想起自己衣服都沒換,單單穿個睡裙就跑下來。


    寒風吹過,她不住打個冷顫。


    突然身體一暖,有人為她披上了厚厚的披風,扶桑抬頭對上八福綠如翡翠的眼睛。


    “小心別著涼了。”


    淡淡一句話,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禁讓人酥到骨子裏去了,扶桑一時有些站不住腳。


    他不過多與她對視,說完那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扶桑卻因此看到他懷間沒藏好的荷包,粉色的一小節,繡著梅花圖案。


    八福總是這樣,陰陰看起來那麽冷漠,卻常常做出讓人倍感溫暖的舉動來,以至於讓人萌生一些不該有的情緒。


    扶桑很多次都被他這些舉動撩撥得熏熏然,若不是他懷裏的荷包那麽陰顯,她恐怕要陷在這種自我建立的蜜沼裏沉淪下去。


    “本姑娘身體好著嘞!才沒那麽容易染上風……阿嚏~”


    話還沒說完,她不住打了個噴嚏,緊接著接二連三的打起噴嚏來,瞬時便覺呼吸間火辣辣的疼。


    她裹緊披風,也不管自己衣冠不整,跑到火壇邊挨著八福坐下,再鑽進他的懷裏撒嬌:“冷死了冷死了。”


    扶桑一副八歲孩童的模樣,盡管實際芳齡已過雙十,但還是喜歡用這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倚小賣小,常常動不動就往八福懷裏鑽。


    而八福總是毫不留情,揪著她的衣領丟到一邊去,這次也不例外。


    “老板娘請自重。”


    還正兒八經提醒她。


    扶桑噘嘴撒氣:“無情的男人。”


    說完安分的坐到一邊。


    火壇裏的火很旺盛,燒得木柴嗶嗶啵啵的響。


    八福懷中的荷包樣式總縈繞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那是他心上之人所贈之物,八福每次去見她,都會帶這麽一個荷包回來。她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女子,好幾次她想隨八福而去一探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能讓他念念不忘,她都忍住了。


    她有點怕見到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茶館的門被人敲響,扶桑一個激靈,以為是客人上門,慌慌忙忙給自己化了身裝扮就去開門。


    風雪從門外灌進來,吹得她睜不開眼睛。


    門外站著兩位捕快,一身幹練的裝束落了雪,使得他們看起來十分冷峻。


    “扶桑姑娘,這麽晚打擾你了,我們有些話要問姑娘,請姑娘配合。”捕快冷眼看著她。


    扶桑見是衙門捕快,心裏有些不悅,還是讓開身將兩人迎進來。


    兩人卻並未進門,隻淡淡問到:“昨天夜裏相國公子到醉花軒時,扶桑小姐可曾見過這位女子伴在公子身邊?”


    說著舉過一副畫來。


    扶桑見了,是在她店裏買茶葉的奇怪女子,這事點點滴滴連接起來,不難猜測與她無關。


    “本姑娘見過。”


    “甚好,打擾姑娘了。”


    說罷,兩人便走了。


    扶桑無奈,覺得他們做事太過草率,連問都不多問兩句。


    而這時她扔出去的小紙人傳來了消息,造成這扶桑城大雪的東西的位置,就在那無望山上。


    扶桑並不想管它,隻擔心自己到手的寶貝會不會不翼而飛。


    這夜又是這麽平靜無奇的過了,甚是無趣。


    到第三日夜裏子時,女子抱著琵琶如約而至,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看起來十分虛弱。


    但那種嬌弱的美更勝了,宛如開到荼靡的白茶花,極冷豔,極惹人疼愛。


    因著昨日受了風寒,扶桑的變得萎靡不振,時不時的打噴嚏流鼻涕。


    她四肢無力的坐到女子麵前,將那罐茶遞給她。


    “多謝姑娘。”


    女子也守信的把琵琶遞給扶桑。


    雖然扶桑難受得厲害,但得到琵琶時還是兩眼放光,興致勃勃的打量著琵琶。


    女子卻並未接過茶:“奴家還想麻煩姑娘件事,奴家碰不得火,還煩請姑娘幫奴家沏茶。”


    這種事自然不過分,扶桑豪邁的應下,招招手喚來一臉不情願的八福幫忙沏茶。


    八福拿來小爐子,和著白玉茶壺及茶盞便開始燒水沏茶。


    扶桑打量完琵琶,便將提前準備好的錦盒拿出來,將琵琶小心放好,放到一邊後趴在桌子上躺屍。


    沏茶的間隙,女子看了眼養眼的八福,幽幽道:“扶桑姑娘,可否願意聽聽奴家的故事?”


    扶桑自然是願意聽的,她老爹開這家茶館的目的就是為了聽別人口中千奇百怪的故事,而她願意承襲這家茶館自然也是同老爹有同樣的喜好。


    於是她艱難的點點頭。


    十六年前的春日,在一個春光陰媚的午後,霜桑街的張家裁縫鋪和著桑梓街上的周記燒餅鋪子同時降下一個孩子。


    說來也巧,趕上春日好天氣,兩家懷有身孕的夫人都到城南的山神廟裏祈福,出廟時張家娘子突然感覺腹痛,本不相識的周家娘子見了,關切的問候。。


    頭次生產的張家娘子不知道是怎麽了,隻說肚子突然疼得厲害,一時間冷汗涔涔,周家娘子見了想她大概快生了,便叫廟裏主持來幫忙。


    主持派人把張家娘子接到廂房,派人去請大夫和接生的婆子,這廂才安頓好張家娘子,周家娘子也跟著腹痛起來。。


    不多時大夫和產婆趕到,順利為她們接生,張家娘子生了兒子,周家娘子生了女兒,兩位夫人頓覺有緣份得緊,就在山神廟裏當著主持的麵給兩位孩子訂下了娃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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