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九有些疑惑,鬼老又欺負人了?


    辰良委屈啊!鬼老豈止是又欺負他了!從藥王穀到華城這一路上鬼老就是在無理取鬧,尋事生非!


    還不許他頂嘴!


    之前武林大會鬼老從來沒有來過的!甚至鬼老很少離開藥王穀的,不管有什麽大事,不管是誰的請帖!


    誰知道這次怎麽回事,鬼老那天看到江湖日誌就沉默不語,然後第二天就風風火火收拾行李來華城。


    還是一路快馬加鞭!然後鬼老在馬車上呼呼大睡,可他都沒有好好休息!


    現在又讓他整理行李,結果發現鬼老拿了一堆沒用的藥材,他說怎麽那麽重!


    武林大會又不是什麽不死不休的戰局,鬼老拿藥材幹什麽!


    鬼老還凶他,說他要是不整理完就不能去找黃玲兒玩!


    忍九走近桌子,狐疑地彎腰去看,鬼老這是研究什麽呢?


    結果鬼老手都沒用,直接低頭咬了一口糕點,咬了一胡子沫沫。


    忍九:……


    然後移了移位置,用同樣的方式咬了第二盤的糕點一口,直到將桌子上的幾盤糕點都咬了一口之後,他才心滿意足的抬頭。


    看到忍九之時十分驚訝,鬼老擦了擦嘴邊的糕點沫沫,“小憂啊,你什麽時候來的?”


    忍九:……


    忍九這下有點肯定覃澤的死對鬼老是有一定影響的。


    “辰良,我能跟鬼老單獨談談嗎?”


    辰良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誰知道鬼老最近發什麽瘋!


    “自然自然。”


    鬼老撅著嘴看著辰良逃一般的離開房間,瞪了一眼忍九,“你又讓他偷懶!”


    忍九在桌子邊坐下,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鬼老似乎也沒打算聽她回答,將白胡子上的糕點沫沫弄掉,嘟囔了一聲,“武林盟的糕點也沒有多好吃嘛!”


    話雖是這樣說,手還是誠實地又伸了過去,拿了一個沒有被他咬過的完整的糕點,又塞進了嘴裏。


    忍九醞釀了半天,看了他一眼,“鬼老怎麽會突然來武林盟?”


    鬼老愣住,白花花的眉毛都揪在了一起,然後放下糕點,嘴角耷拉著,眼眶通紅,他眨了眨眼睛,看向別處,就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一樣。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忍九:??等等,我剛才問了什麽?


    目光掃過辰良剛才收拾的藥材,忍九轉移話題,“鬼老怎麽會帶這麽多藥材?”


    鬼老整個人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看著整理了一半的藥材抿緊了嘴巴,“我才沒有很傷心呢!”


    忍九嗢咽了一下,心底沒來由的難受,她微微抬頭,“鬼老,對不起。”


    鬼老當即就哭了,“哇!”的一聲,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好久。


    忍九舔了舔唇,眼睛有些酸,她覺得自己的情緒簡直莫名其妙!現在的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


    她有什麽好難過的!她根本不配!


    她走近,蹲下身子將他抱住,“對不起對不起”


    鬼老哭得上氣接不上下氣,邊哭邊說,“小憂啊,覃澤,覃澤他,他就是一個小,小王八羔子!”


    “他,根本就沒心沒肺!”


    “我早知道,早知道的!”


    鬼老吸了吸鼻子,眼淚都抹在了忍九衣服上,還用她的白衣擤了擤鼻涕,“我,我找到他的時候,他瘦的不成樣子”


    “我知道他吃了好多苦,他那時還沒你大呢,身上一塊好皮都沒有。”


    “小憂,我不怪你,可是我到底養了他四年。”


    “小憂,你都不知道,我剛帶覃澤回藥王穀的時候,他連碗都不會端,連筷子都不會用了。”鬼老是笑著說這話的,可是眼淚卻不停地往下流。


    “我當時就納悶了,他當時都十多歲了,醫行滅門也才沒幾年,他到底是過的什麽日子。”


    忍九閉上眼睛,握緊了手指。


    “可是他還跟我強,梗著脖子瞪我,一下子就把碗給扔了。”


    “小憂啊,我當初是不是,是不是做錯了。”


    “可是他根本沒有改啊,不管我怎麽對他好,不管我怎麽教他,他都一點都不改啊!”


    “他跟我說他想學武功,可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我善醫,他偏偏自辟蹊徑去學毒。”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罷了,他年紀輕輕就殺人啊!”


    “小憂,我是不是不該讓他走,不該讓他離開藥王穀,可是他殺人都殺到了藥王穀,那些女學徒嗚嗚嗚嗚”


    “小憂,覃澤就是一個混蛋對不對!”


    “我知道他恨我怨我!我知道他對我閉口不談左息九的事情心有不平!可是那些人是無辜的啊!”


    “他想要的我能給的都給了,不能給的他都用自己的手段得到了,小憂,我該怎麽做”


    “小憂,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


    “小憂……”


    “……”


    鬼老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忍九低頭卻發現他睡著了,她扯了扯嘴角,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是不是錯了呢,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呢,這麽執著於仇恨,是不是錯了呢。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活到現在不過是仇恨支撐,如果錯了,她十年前就該跟父母一起去死!


    是啊,是不是隻要死了就好了呢!她當初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要跪在地上求左息九救她!


    隻要死了,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什麽都不會發生!


    就算發生了也都與她無關,她也不根本會知道!


    迷茫與痛苦讓她精神恍惚,墨黑的雙眸也在不自覺間變成血紅。


    房間的空氣叫囂震動,帶著不可預估的力量,沒有方向無處發泄,在原地顫動著想要迸發。


    忍九麵色越來越蒼白,眼睛顏色卻越來越紅。


    華紹進來的時候被房間裏詭異氣息逼得血氣翻湧。


    他連忙伸手點了忍九的穴道,卻也因此受了傷,嘴角溢出鮮血。


    看著懷中蒼白如紙的人,他的臉色越發凝重。


    她不能再練無忘心經,這會要了她的命。


    將忍九安置妥當之後,他將鬼老扶到了床上。


    華紹請了醫師過來,那個醫師沒看出忍九有什麽問題,而看到鬼老之時心情極為複雜。


    “這……鬼,鬼老隻是勞累過度,睡著了。”這個世界是魔幻了嗎?他有朝一日竟然能替江湖第一藥神看病,而且第一藥神還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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