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九隻感覺腦子裏“轟”的一聲。


    驀然想起在趙烈後花園的那個場景,曹蘭為了救覃澤死在爆炸之中,而她眼睜睜看著重傷的覃澤擄走了趙憐。


    她分明知道趙憐被覃澤帶走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可是她卻無所作為。


    而她的不作為隻是因為恨趙憐的父親,恨他為了愚蠢又致命的無忘心經害死祁家山莊數條人命,恨他毀了她的一切,恨他讓她戰戰兢兢活了十年,恨他讓她背負一切畫地為牢痛苦至今!


    這恨意濃厚的像要炸開,非要彌散到無關人等身上才能夠讓她懲忿。


    而趙憐,分明就是那個無關人等。


    她不是害趙憐成這個模樣的凶手,卻聽之任之到與凶手無異。


    忍九恍惚的時候,趙憐撲了上去抓住她的肩膀不停搖晃。


    臉色焦急,眼神驚恐,嘴裏說的話不太清晰。


    或許是因為忍九沒有反應,趙憐更著急了,手上力道大了許多,拚命搖晃忍九,還一口咬在她肩膀上。


    隔著衣服,咬出了血跡。


    忍九沒有推開她,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茫然地看著不遠處的假山,眼神沒有焦距。


    趙憐鬆口,眼淚流了下來,嗚咽的聲音大了些,忍九這才聽清她說的話。


    “我,我錯了啊!我錯了我錯了!”


    “不要,不要,我知道錯了。”


    “救命!救,救命!不不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趙憐猛地鬆開她的肩膀,抱頭蹲在地上,聲音變得尖銳。


    她不停地搖著頭,“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對不起她!我錯了!”


    “我當初不該算計她,是我對不起她!不要不要!”


    “救命,救命!”


    “不不不要!我不敢了!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


    趙憐瘋了。


    忍九站在原地沒有動作,隻是垂眸看著,她的眼神荒涼痛苦,帶著一絲自棄和掙紮。


    沒過多久孫逐風就趕來了,他聽說趙憐跑了之後從上午找了快一天,真是奇了怪了,他上午在這裏找了好久的啊!都沒見人影。


    他沒多想,看了一眼忍九,“你不是吧,被嚇傻了?”


    說著還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忍九轉身就走。


    孫逐風:……


    孫逐風撇了撇嘴帶著趙憐離開,邊走邊自言自語,“什麽對不起?對不起誰?”


    忍九聽到了孫逐風說的話。


    趙憐對不起的人,除了忍九,再也沒有人知道是誰。


    是那個愛慘了覃澤的人,是那個為了覃澤不惜犧牲性命的人。


    是曹蘭。


    在夏城風月樓之時,她聽到曹蘭和覃澤的對話,才知道覃澤打算采的人是趙憐,然後趙憐算計了曹蘭。


    她記得覃澤問曹蘭的話,“就算她陷害了你,你也不在乎?”


    當時曹蘭的回答是,“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認識你,我該感謝她的。”


    她以為曹蘭之死對覃澤沒有絲毫影響,原來還是有的,可是那又怎樣呢。


    曹蘭已經死了,哪怕到死的那一刻她都不曾恨過趙憐,覃澤就算將趙憐折磨瘋又有什麽用!


    覃澤他到底該死!


    就連這一絲愧疚他都不願意背負,自以為是,自欺欺人至此,可憐又可恨……


    忍九到鬼老房間的時候鬼老正躺在榻上翹著二郎腿吃著糕點看書。


    睨了一眼忍九,鬼老哼了一聲,翻了個身接著看書。


    忍九也沒有說話,徑直走到桌子旁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下。


    她不喜歡喝茶,她喝了十年,依舊嫌苦。


    可是這時,她卻隱隱覺得,似乎還可以,不是那麽苦。


    又倒了一杯,她沒有喝,隻是低頭看著澄澈的茶水,用盡全力來讓自己無動於衷。


    鬼老卻像是意識到什麽了,連忙坐起身來,卻因為起的速度太快被糕點嗆到了。


    他捂著喉嚨伸出手,“嗚嗚嗚嗚!”


    水水水水給我水!


    忍九將茶遞給他,鬼老一口氣喝下去,捋著胡子給自己順氣。


    然後胡子上的糕點沫沫掉了一榻。


    忍九沒什麽反應,又一次回到桌子旁坐下。


    鬼老連忙追上,狐疑地看著她肩膀上的血跡,表情複雜。


    看了半天,他一拍大腿,撅著嘴說,“我雖說縛心丹的解藥要下毒之人心頭血才可以,可是小紹子話不能聽一半啊!死人的心頭血是沒有用的。”


    “丫頭,小紹子是不是把氣撒在你身上了?”鬼老十分糾結。


    他現在不太想承認覃澤是他徒弟,這麽陰損至極的毒藥也就他能想起來。


    鬼老這個時候完全沒有想起來他另一個徒弟的噬魂丹。


    忍九抬眸,又重複了一遍,“你說縛心丹的解藥需要下毒之人的心頭血?”


    鬼老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埋頭寫了一張藥方,然後轉身就將辰良整理好的藥材翻得亂七八糟,抱了一堆藥材放在桌子上。


    “是啊,而且這個毒一點緩解的方法都沒有,還壓抑不了,不像噬魂丹。”


    說到這裏,鬼老才開始心虛,這好像都是他的徒弟弄出來的吧?


    合著淨用到小姑娘一個人身上了。


    造孽啊!


    覃澤就是為了防左息九才下的狠手,要是能緩解或者壓抑,左息九能不會嗎!


    當然還為了保命。


    結果忍九根本不了解縛心丹,所以動手對付覃澤的時候一點顧忌都沒有。


    “小憂啊,我跟你說,小紹子就是…怎麽說呢,就是血氣方剛了點,一時接受不了也很正常,你別跟他生氣。”鬼老時刻注意著忍九的臉色。


    忍九沒什麽表情,眼神平靜到詭異,她輕聲開口,“所以,縛心丹永遠也解不了嗎?”


    鬼老可憐巴巴看她半天,然後垂下頭,像一個鬥敗的公雞,病懨懨的,“差不多可以這麽說。”


    忍九以為鬼老又想起了覃澤的死,垂眸道歉,“對不起鬼老。”


    鬼老悚然一驚,完蛋了!小憂不會是想不開了吧?!


    “別別別,我我我跟你說,別別想不開!”


    忍九笑了笑,搖頭,“不會。”


    鬼老總覺得她的笑容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哪裏怪。


    “小憂,你……跟華紹的婚約還作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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