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式陳舊古板的床身,開始很不爭氣地抖抖瑟瑟。冷然無限失落,仿佛從萬籟俱靜深處透出了一口悵悵的歎息。他分辨得出,是人,不是魂。隨即心內突然湧出一陣潮汐般的狂熱,難道這就是那個暗中頻頻製造傑作的神秘男子?他迅速地亮燈,急速地猛跨幾步,又陡然地停頓。


    兩天來的遭遇,像惡魔般地纏結著冷然,使他的內心恰巧就在這時有了微妙的變化。他怎麽可以輕易地就讓謎底揭開?他有些麻木不仁地搜索到一根合金製的晾衣杆,拖過一張小矮凳,沉穩地尋找適合的位置坐下。


    晾衣杆就在冷然的手裏,魔幻般地變成了馬鞭。他的眼角掠過一抹凶殘的念頭,像驅逐牲口般,拿捏足夠的力道狠命地抽了出去。


    床底下一陣劇痛,卻仍舊不吭一聲,冷然也就毫不留情地抽,抽到他幾乎沒有了耐性,晾衣杆毫無預見地同時折斷。他冷哼了一聲:“出來!”把半截子杆順勢拋到一邊。


    這麽一個忍耐的動物,冷然越來越覺得真相似乎馬上就要浮出水麵。床身繼續在抖顫,那條扭曲的身影屁股朝外有些艱難地爬了出來,冷然愕然。他萬萬沒料到竟是沉默寡言的鄺小明,


    一時間心思萬端變化,冷然負重般地站了起來,走向陽台,他的背影令人念想蒼茫。他朝黑暗中長長地吐出一口渾濁不堪的穢氣,猛然轉身,目光如電,盯住那個做賊後又來懺悔的垂頭者淡淡地說:“不是怕嗎?半夜三更你不在冷芬房裏,跑到這裏幹什麽?”


    冷然的話就像一把錐子似的深深紮透鄺小明的心房,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我該死……我該死……”


    此情此景,冷然還能說什麽呢?他在半分鍾不到的時間裏,都能栩栩如生地描繪出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喪失心誌的鄺小明偷偷地潛入冷怡的房間,欲圖不軌。結果遭到冷怡斷然拒絕,甚至以死相抗。


    冷然還是忍不住喝斥:“你要偷腥,去外麵啊,大把大把的隨處都有,何苦如此喪盡天良,連自家的人都不放……”他過於激動,重重地捶了一下牆壁,一口氣沒能跟上來。


    他稍稍放緩,滔滔不絕起來:“你知道這樣帶給她的傷害有多深嗎?因為善良,她不忍告訴媽媽,因為不忍看到你們夫妻不和,也不能告訴姐姐。她孤立無援,隻好獨自咽下這顆受辱的苦果。而每到夜深人靜,惴惴不安的她便會陷入無底的恐慌中,生怕一個不小心你又伸來魔爪。你還知不知道?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她度日如年地煎熬自己。當冷芬扮作你的樣子,又一次襲擾她的時候,她才會爆發出如此強烈的抵抗,寧願從這裏跳下去……”他說“跳”的時候,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扶欄外,語調至少提高八度。他幾乎要窒息,長長地喘了幾口氣,最後才仿佛從墳墓裏吐出一絲悠悠的鬼氣:“你是不折不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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