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也是一個一諾千金的人。


    就在這天的淩晨時分,他曾答應過薛曉桐,隻要這件事沒完,接下去的無數個夜晚他都會陪在她的身邊。


    可現在分明已經食言,他瞟了瞟半掩的門,尋思著如何再次出逃,就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怎麽?你還呆這裏做什麽?小冷……客人呢?”是三月堂主的聲音。


    何紫嫣似乎早已惴惴不安,慌忙卻不成句地應道:“是……他……他不習慣,讓……我出來的。”


    “你同他多說什麽呢?隻管招呼便是。”三月堂主歎道,“我教了你這麽多年不動七情六欲,全是白費了。”


    “可……”何紫嫣還準備再說些什麽,卻被三月堂主無情地打斷:“這客人和我有莫大的淵源,你就把他當作我,啥事也不會有。”


    要知道,何紫嫣雖然是一個過了青春年紀的女子,卻不諳男女之事,更不用說和男子有過肌膚之親。長這麽大,她甚至沒有和哪個男子獨處過一室。這番突來的差事,真是難為她了。


    “去吧。”三月堂主鼓勵她,隨後又鄭重地說,“那南海神水對男子雖然有大用,卻也要慎用。特別是沒有人在旁看護的情況下,一個不小心反而會有性命之憂。”


    冷然聽得真切,猛然記起剛才走出浴室的何紫嫣有對他喊過一句話:“那桶水裏放了藥水,你隻管用它來洗,不用再擦沐浴露了。”他暗忖,難道那藥水正是此刻三月堂主口中所說的需要慎用的南海神水?


    冷然又驚又疑,隨即更是一陣緊張襲來。先前那番狼狽真是夠嗆,還在腦海裏揮之不去。他不想重蹈覆轍,當下也不及細想,猛得便從水裏竄了出來。


    可能是用力過猛,跳得老高的冷然差點兒失去重心,卻哪裏知道這是南海神水發生了作用。


    他勉強站穩,便聽到三月堂主不耐煩地說:“什麽時候學得這麽磨蹭了?還不趕緊去?”明顯有了慍怒。


    冷然更加慌亂,扯過一旁的浴巾就往身下擋,結果把下麵的木架子帶倒在地。


    “不好,出事了!”三月堂主後發先至,躍入室內。


    現在,**的冷然隻隔著一層布,暴露在兩個女人的麵前,差點兒沒把他窘死。如果這時地上有條縫,估計他會二話不說地鑽進去。


    何紫嫣分明想笑,被三月堂主狠狠瞪了一眼,終於還是憋住,沒有發出聲音。


    連冷然自己也察覺到此刻的他很是滑稽,為了打破尷尬,也就隻得說:“沒……沒事。”他怕對麵不相信,又重複了一遍,表露出來的神情顯然是到了哀求的份,你們出去吧。


    三月堂主隻淡淡地說:“沒事就好,紫嫣,看你做得好事,把客人嚇到了,回頭看我如何收拾你。還不快去拿衣服給客人。”說完,她轉身便走。


    何紫嫣背著她,向冷然吐了吐舌頭。她那柔軟的舌尖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去,忽然瞪大了眼,嘴也順勢成了o形。


    望著她那嬌豔又古怪的樣子,直讓冷然哭笑不得。但他隨即感覺鼻孔裏似乎有水樣的東西一滴一滴地往下淌,便騰出一隻手去擦拭。


    很自然地,他的一條修長的雪白大腿裸露在外頭。換作平常,何紫嫣必定會掩麵急逃,落荒而去。這時,她卻驚慌地叫了出來。


    這完全是一種失措的叫聲,立時引得還在門邊的三月堂主佇足回望。這一望不打緊,平日裏一貫從容不迫的她,臉色旋即變得蒼白。


    而此刻,冷然更是蒼白,鼻血就像脫了線的珠簾,墜落一地。他徹底丟掉浴巾,雙手急捂鼻孔,可鮮血漏過指縫仍舊拚命地向外冒。他求救式地走前兩步,麵前突然一片漆黑,又不得不停留下來。


    “我……我看不到了。”冷然啞著嗓子,喊了一句。


    生死攸關之時,男女之間的界限似乎變得不那麽重要。就在冷然完全失去平衡,倒下去的時候,何紫嫣適時地抱住了**的他……


    死亡,本來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一秒鍾的時間裏,這世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承受生離死別的痛苦。


    但萬事也有僥幸,冷然便是其中一例。


    就在半夢半醒之間,他的臉一滴一滴地涼,涼透了心尖。他那超凡的直覺,驀然地現出了,告別香消玉殞的楊麗蓉、返回家中的那個困乏的上午,在夢中所遭遇的一切。


    當時,他的反應是好奇地抬眼。如今,他卻不敢動彈。夢也可以重新來過?還是自己一直就沉浸在夢裏?


    不管怎麽樣,他現在深信,枕住了天壤間最溫軟的地方,麵頰與隔著一層薄衣的xiong部幾乎沒有間隙地揉nie在一起。懷抱他的,還是那個令人心驚肉跳的詭異女子嗎?


    冷然的心禁不住在抖,渾身也在抽搐。


    “你……真要走嗎?”這聲音,竟是如此的雷同。憑感覺,那張貼著他好近的臉,是不是又要驟然碎裂?


    冷然再也難以忍受,瞬間就躍了起來,躍得老高,超出了平時的極限,居然能夠穩穩當當地落在地麵。


    這些個變化,冷然渾然不知。他隻知道已經臨近恐怖的邊緣,直止踏實了,才敢把眼睛打開。無論如何,他必須麵對自己種下的因果。


    入眼,的確也是那張幾乎囊括所有嬌姿的麵容,隻是感覺顯然不同,她應該是三月堂主了。


    冷然輕噓了一口氣,說:“我……我怎麽了?”


    “你終於醒了,很好……很好。”她說得緩慢,動作也緩慢,慢騰騰地由床中央一點一點地挪了出來,然後施施然地雙腳著地,像一個從記憶深處好不容易拔出來的人。


    很明顯,她已經洗浴過,換了一身純白的估計是絲綢類的舒適睡衣,長發披背,飄逸得有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冷然愣了一會神,還是那句話的意思:“我究竟怎麽了?為什麽會在這裏?”


    身後,馬上有個聲音回應他:“剛才你失血過多,暈過去了,你不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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