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凡音手掌慢慢攤開,一顆小小的東西在她手中突顯,東方辰言並未伸手取過,而是細細端詳了一會。


    “骰子?”雪凡音手中的是一顆骰子,可又與別的不同,“你送我這個做什麽?”


    “你好好看看”,雪凡音將手中的骰子放於東方辰言手掌之中,仰頭望著他微蹙的眉。


    東方辰言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此骰子乃是用玉雕刻,這紅色的亦非朱砂。”


    “是紅豆”,雪凡音眨了眨眼,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麽,“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東方辰言握緊了手中這顆小小的骰子,“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重複著這一句話,怎麽會不知呢,他又何嚐不是呢?


    “辰言,我以前隻覺得這一句詩淒美,後來才知這有多少的銘心刻骨”,言語間,盡是她刻著這骰子時的點點滴滴,以為他回來可以長相廝守,卻不知送出這玲瓏骰子之時,分離已注定。


    東方辰言沉默不語,牽著雪凡音的手,不願再鬆開。夕陽西下,染黃了天空一隅;風吹楊柳,柳絮漫天飛舞,似雪似花,卻充斥了滿滿的離情別緒。


    你不願鬆手,我不願離去,就在這夕陽下默默靜視,儼然已成一種默契。


    風不語,花無言,月齡在遠處看著靜默的兩人,手指慢慢握成拳,而後,轉身離去。


    這或許注定是一個離別的季節,雲貴妃望著就別歸來之人,不過兩麵便又要離去,“你去找風明照?”他出世的目的,怎麽可能猜不到,師兄妹多年,他的心思早已明了。


    “你既知曉,何必多問?東方旭可有為難你?”從辰繁處得知鳳之樂與雲貴妃之間的往事,遊人心中也是為她擔心著,畢竟,誰會希望看到自己的妹妹受什麽委屈,遊人知曉,她在宮中這麽些年,“委屈”二字定然沒有少受,隻是不希望自己在時,她還要這般忍氣吞聲。


    “有些事,也是該解決了,可惜我身不由己,本也該同你一同去的。”那是師姐的仇,如果可以,她多願意親手給那人一刀,可是現在她不能。


    “你也不必自責,許多事不過是陰差陽錯,命中注定”,就是怕她為了雲輕之死而愧疚,就是怕她放不下,這次來,除了與辰繁講實情,為風盡億報仇之外,便是不希望活著之人還活在自我嗟怨中。


    “放心吧,何時啟程?”怎麽會讓他擔心呢,想當初自己也是江湖兒女,不受規矩束縛,誰料到,如今卻是這籠中之鳥。


    “再過幾日,與仇夜天一同過去!”不光是遊人一人的恩仇,還是仇夜天與風雲輕的家恨,仇夜天如何能袖手旁觀,他布了這麽多年的局,又怎麽會在此時置身事外。


    雲貴妃略一思索,“讓辰繁隨你去吧”,雲輕是辰繁的一塊心病,如若不親手解決此事,想必辰繁也不會安心的,與其讓他一輩子遺憾,倒不如讓他隨心所欲一回。


    昕王府門口一女子來回徘徊著,時間久了,昕王府之人便欲拿下她,問個明白,現在局勢多變,誰知是不是前來打探之人,可這女子的武功不弱,打著打著,他們也發現了眼前之人,不就是前些日子長住於昕王府,有突然不見蹤影的柳姑娘。


    幾人也都知曉昕王爺對待這姑娘如何,隻是將人團團圍住,“速速去稟報王爺!”


    辰昕此時方從國公府回來,本想著這些都告一段了,可好好歇歇了,自打雪凡音被東方辰靈劫走至今,他都未好好睡過一覺,沒想到剛躺下,就聽到下人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與你們講了多少次,凡事不要如此急躁……”


    “王爺,柳姑娘回來了,就在門外!”還沒等辰昕教育完,那下人已經打斷了他的話,從言王爺處就可看出,這幾位爺對心上人是相當在乎的,若把那柳姑娘弄丟了,自己才是慘了。


    果然,辰昕一聽到柳燕爾回來了,哪還顧得上追究這些個小事,急急忙忙便衝了出去,一路跑至門口,發現眼前這個衣著樸素之人真是柳燕爾。


    “昕王爺……”語未畢,淚已下,柳燕爾的日子實在不好過,東方辰靈已是自身難保,如何顧得了她,而自己又背叛了東方辰耀,他本就命人在尋找自己的下落,可東方辰言居然回來了,也已命人查自己,甚至連花月樓的殺手也已出動,這樣的陣仗,又無人保自己,隻得尋求一個避難之所,想來想去還是辰昕這兒安全些。


    “還不帶柳姑娘進府!”東方辰昕未在多說什麽,命人帶著柳燕爾前去梳洗一番,又安排她住回了當時在昕王府住的院子。


    柳燕爾並未多說什麽,她知道,她不必講什麽,因為東方辰昕的心中始終有自己,隻需自己一句話,他便可保自己無恙,可惜她忘了,曾經的她,對東方辰昕是如何地不屑一顧。


    洗漱一番後,柳燕爾一身光鮮站在東方辰昕麵前,眼前人依舊舊模樣,但很多東西都已變了。


    “燕爾啊,你可還記得我初見你之時?那時你的眼中根本沒有我;可還記得在太子府的日子,我放下身段,任憑城中人笑話,你依舊不願見我一麵;可還記得,你初來昕王府之時,我是如何求著你的;可還記得,我讓你放下過去,你卻百般嘲諷,如今,你回來又是做什麽?”辰昕言語間無喜無怒,卻讓柳燕爾心頭一震。


    這樣的東方辰昕不似她看到的那般,忽然間,柳燕爾發現,原來她一直看不起的昕王並非那般無用,隻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而她卻未意識到,“王爺說笑了,之前是燕爾不懂事,王爺這般氣魄就該做那萬人之位。”


    東方辰昕搖搖頭,或許他之前還有一絲期望的,但這一刻將之前種種磨滅了,“你可知,你太貪心了,你要得太多了,到最後,反而什麽都得不到。那個位置太累,我本無意。”辰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看著閃過質疑的柳燕爾,這一刻,之前的種種該放下了,這樣的女子不是他想要的,是自己將那個人想得太美好,才會那般執著。


    “天快黑了,用了晚膳,早些休息!”辰昕不再多言,隻用著麵前的晚膳,柳燕爾時不時看他幾眼,卻無法從他波瀾無驚的臉上發現什麽,隻得先將肚子填飽再說。


    柳燕爾離開後,辰昕便命人往太子府而去,既然是東方辰耀的人,就交給他自己解決,辰昕也想過,讓東方辰言好好報個仇,可想到雪凡音今日放回來,便不想在此時打擾他們兩。


    而辰昕不知,東方辰言與雪凡音有萬千話要講,話到嘴邊,又講不出一個字,手牽著手,坐在辰繁城郊的那小山之上,在這兒,雪凡音決定牽起東方辰言的手;在這兒,他們的故事開始蔓延;在這兒開始,或許也要在這兒結束。


    “這是四皇弟為雲輕守著的山,雲輕就葬在另一邊。”東方辰言打破了這份寧靜,有的話再不講,不知何時才能與她言。


    “辰繁是個癡心人……”她怕東方辰言也如東方辰繁一般。


    “丫頭,說過的話,我不會忘記的。”東方辰言不經意地說著這句話,而雪凡音耳中東方辰言說過的太多了,他指的又是什麽終究迷迷糊糊的。


    雪凡音轉頭望著東方辰言,“辰言,我不在,你要好好的,不要像辰繁那樣。”最怕的就是他如同一個行屍走肉般活著,“沒有雪凡音,你也要很好,這樣我才能放心”,怕他又回到了當初那樣。


    “我怎麽會不好,凡音啊,今夜我們不想那些個事,就好好看看這夜色,講講體己話。”怎麽會很好呢?不過是為了讓這個傻丫頭安心罷了,東方辰言很聰明地阻止了雪凡音的追問。


    “那你的傷怎麽樣了,怎麽就那麽傻,束手就擒不是你東方辰言做的事。”雪凡音如何也忘不了,帶著重傷隻身至靈王府救自己的東方辰言,也是在靈王府她看到了最為狼狽的東方辰言,可那股感動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多。


    “誰讓你在呢,那點兒傷不礙事!”不想讓她擔心,瞞下了那個差點讓他致命的傷,“你給的,我倒寧願別愈合。”至少身上還有她給的痕跡。


    “傻!給你的東西收好,否則,我回來,看我怎麽治你!”倒在東方辰言的懷裏,不用說也知道他傷得有多重,救她之時,那濃重的藥味,現在擁抱著他,還能感受到綁在他身上的繃帶,“撒了謊怎麽就忘了圓謊,好好養傷,不要再這樣了。”


    “你給的,東方辰言視若至寶,早些回來,我等著你!”無奈,卻又不得不放手,如果雪凡音不走,她身上那兩股靈力該如何解,她又如何應付月城,東方辰言無法那雪凡音的性命做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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