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懷中掏出了一樣閃閃發光的東西遞給我道:“這麵池鏡送給你,想我時,可以在鏡子裏同我說話。我閑時,便回你。”


    一麵冰涼的鏡子送到我手中,黑暗中鏡麵反射著暗淡的光芒,手指觸摸著那鏡子的紋理,倒是有些分量,做工精致,想必是夜白苦心尋來的寶貝。


    我冷笑一聲,抬手將鏡子狠狠摔在地上,惱怒道:“誰要想你,你日日夜夜都不要來才好。”


    黑暗中,夜白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過了許久,他放緩呼吸,語氣輕緩的道:“嫣非離,你怎麽了?”


    “我沒怎麽,我做夢關你什麽事了?你還要找周公算賬,夜白,以後你不要來看我了,我好討厭你。”我故意大聲罵道。


    耳邊隻聽見夜白沉穩的呼吸,我瞧不見他的表情,卻明顯感覺的他似乎有些怒了,他道:“你是我的,我允許你看別的男人,一個江晚衣就足夠讓我丟臉了,你到底還想做什麽?”


    “丟臉?嫌我丟臉你便殺了我啊,又何必救我。那日監斬的不就是你麽?夜白,我太了解你了,你不就是厭倦我想要將我推開了嗎?又何必呢,你滾吧。”我蠻不講理道,眼淚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


    我知道早晚有一個女子能同夜白實力相當,並駕齊驅,可那個女子一定不是我。


    我永遠是夜白見不得人的傷疤,永遠隻能躲在黑暗處獨自舔著傷口,默默流淚。


    “你怎麽了?因為你的臉,所以你故意趕走我?”黑暗中,夜白沉默了一陣,冷靜的開口道。


    我知道夜白生氣了,夜白脾氣我用腳趾頭都能想清楚,他這樣的家夥啊,越是生氣表麵上越要裝的冷靜。


    “我告訴你,我現在討厭你了,請你離我遠一點,你管我管的太緊了,我願意同誰一起,做什麽夢與你何幹?你滾!”說著,我下床撿起一塊石子朝夜白的方向狠狠扔過去。


    我隻聽到一聲悶響,淡薄的月光,那塊石子砸中了夜白的額頭,夜白並未躲閃,隻看到汩汩鮮血從他的額頭不斷湧了出來。


    他悶哼一聲,轉身拂袖離去,不在同我爭執。


    我黯然的垂下眸子,一個人在角落裏默默哭泣,花藤已經蔓延到心髒,早晚有一天我會死的,我怕,生怕夜白知道這一切,為我傷心難過,為我翻遍天庭尋找解藥。


    夜裏許是吹了風,第二日我便覺得渾身滾熱,連有人送來吃食,我都未下地去取,隻吩咐那人將食物放在門口。許是染了風寒,渾身無力,頭腦昏昏沉沉,我倒頭在被褥鋪著石板上,蓋著被子,卻覺得周身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仿佛置身於


    冰火兩重天。


    這樣渾渾噩噩的不知過了有多久,夢中那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邪虐帶著得意:“快來吧,你要成為我的同伴了!”


    仿佛的在我耳邊回蕩訴說,輕聲低語,我被它擾得頭疼,忍不住罵了一聲道:“閉嘴!”


    那聲音似乎極其興奮,帶著一抹興高采烈的異色道:“大限將至,別掙紮了,你的身子已經撐不住了。”


    “要你管麽?”我低聲咒罵道,伸出手狠狠捂住耳朵,可那個聲音不斷從我的身體內往外湧出,根本無法遮擋。眼前影影綽綽,我被燒的連眼神都變得模糊,頭腦滾燙,想要起來找點水喝,攀著一旁的石頭牆壁,緩慢吃力的移動著。


    “來吧,成為我的同伴,成為魔的孩子,魔界會保護你的。哈哈哈”那聲音不停得意大笑,我拚力搖晃著腦袋,取了一杯水來喝,水杯還未觸碰到唇角,我便覺得胸前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一聲清脆的響聲,水杯摔在地上,我蹲下身,靠著牆壁緊緊捂住胸口,又是那種鑽心裂肺的疼痛,如催心挖骨般,疼痛不斷朝四隻蔓延。


    我眼前忽而看到一抹熟悉的鳶尾花,黑色的花瓣,琥珀色的光芒,高貴而凜冽的在半空中綻放,卻透著邪惡的光芒。宛如罪惡的黑曜石。


    那花瓣緩緩綻開,我隻覺得自己心髒像被一隻手掌揪住了一般,椎心泣血,豆大的汗珠從我額上不斷掉落下來,渾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濕。


    我感覺什麽東西一點點從身體中流逝,努力睜開眼,看到一縷縷黑色的靈氣不斷從我身體中消失,巨大的空虛將我的身體填滿,我慌忙用力扒開衣領,果然如我料想的那般,胸口前的鳶尾花竟緩緩綻放,在我的皮膚下不斷綻開。


    我的血液開始膨脹,體內不斷有另一股氣流橫衝亂撞,我的周身開始散發出另一種黑氣。


    我的身子開始恐慌起來,這種陰暗的氣息我認得,正是昔日裏殺掉那些魔物時候產生的黑氣,難道我要墮落成魔了嗎?


    一種恐慌四散開來。


    仿佛如墜深淵,四周盡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沒有盡頭,無邊無際。


    我身上開始流出清香的汗液,緊接著汗珠變成黑色,帶著一股濃鬱的臭氣,渾身如同被黑氣洗精伐髓了般,劇痛難忍。模糊中,我似乎看見自己的後背上長出的黑色的魚鰭,雙腿變化出原形。


    從前那火紅閃亮的魚鱗竟也開始如同生了病般,不斷蔓延成黑色。


    我腦中忽然回想起那日夜眉寒砸南天門時說的話,他修身玉立在南天門前,一身白衣不染纖塵,胸前早已被血水浸透,


    鮮豔刺目。


    “我厭惡墮落成魔的深陷,夜眉寒你是天庭的恥辱。”他的聲音清清冷冷,回蕩在我腦海中異常刺耳。


    身子中那魔物的聲音驟然響起,不斷低聲重複:“做我的夥伴吧,你早已經那個男子厭棄之人。”


    一滴晶瑩的液體從我臉頰滑落,我撕心裂肺的發出一聲疼痛的呻吟,不!我絕對不要成為夜白厭棄之人。


    哪怕日後浮生若夢,陪他身邊的女子不是我。


    哪怕早已陌路,我也不要做他厭棄之人。


    我掙紮著用最後一點力氣從地上爬起,緩慢的拖著身子移動到床邊,拾起那晚摔碎在地上的鏡子碎片,狠狠朝胸口刺去。


    既不能兩全,我嫣非離願意自甘挖去仙骨,以謝神明對我嫣非離的饋贈之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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