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不會有單純的快樂,快樂總夾雜著煩惱和憂慮,萬物沒有永遠。九天之上,也是幾萬年一個輪回罷了。


    夜白撫摸著夜傾城,紛紛擾擾早已與他無關。如今他還在這,無非是為著一個人。


    “弱水三千,我取一瓢足矣。”


    夜白纖細的十指,緩緩在琴弦遊走。將自己完全放空。


    行雲流水的琴音流淌在寢閣內。時而如泉水叮咚,時而珠落玉盤。不知為何琴音急轉直下,哀絲豪竹的悲壯彌漫,經久不散。


    如琴聲悲涼,夜白的臉上掛著沉重。手腕一轉勾弦破了夜傾城的封印,千年沉睡的仙靈之力爆滿整座寢殿。


    夜白啟眸,再一撥弦仙靈之力快速凝結,最終在夜傾城的上方形成一顆小巧的靈珠。


    夜白雙手離弦,將靈珠引入體內。立入修煉狀態,整做寢殿都被紫薇仙首用結界罩了起來。


    “你早日歸來,我也好解甲歸田,過些清閑日子。”


    夜宵容站在紫薇仙首身旁,紫薇仙首十分冷靜。


    “他早就知道此法,為何才行動?”


    夜宵容很不理解,竟有人不為神力所動?


    難怪隻有我一個人視神器如命?


    “誌不在此。也許是嫣非離改變了他吧。”


    紫薇仙首喚出桌案,與夜宵容兩人在雲彩之上喝茶閑聊起來。


    “雖不知她做了什麽。可魔界一事,天上天下恐怕能安穩個幾萬年。”


    紫薇仙首點頭讚同,可卻也搖了搖頭。【#神筆屋&¥更好更新更快】


    “您的意思是?”


    夜宵容不解看著搖擺不定的紫薇仙首。


    “人心太可怕。欲望永無止境。”


    紫薇仙首倒茶送至夜宵容身邊,夜宵容先是一愣,隨後自嘲地笑了。


    “是啊。有靈的地方就有欲望。”


    自己執著於神器,不也是欲望的一種。


    夜宵容痛飲一杯,喝像十分豪邁,紫薇仙首又徐徐倒滿。


    “都以為做了神仙就可以兩袖清風。可這天界,也不比人間幹淨多少。”


    紫薇仙首像是想起什麽,突然笑了。


    “我倒是想起來了。這最初的仙界,是不許談情說愛的。那個時候成了仙,才是真的清心寡欲。哪像現在守著安榮富貴,指手畫腳。”


    夜宵容的手在腿甲上摩擦,眼中似乎有點向往。


    “我倒是有些好奇。”


    “如今的天規,也是血肉代價而來。不知女媧用意何在,想當初既然立了規矩,又自己打破。”


    紫薇抿了口茶,香茶入口,隻覺紺青撲鼻。讓人心情大好。


    “我似曾聽過。那三聖母現在看來也不過是枚棋子。”


    夜宵容的話倒是嚇了紫薇仙首一跳。難得她說出這麽深奧的話。


    “想來時間並不會真的幫助我們。”


    “它不過是把問題變得不再那麽重要而已。”


    突然之間紫薇仙首與夜宵容達成了某種共識,隻是說不得。


    開天辟地的是誰,造萬物的是誰,又是誰設定最初的規則。又是誰在一切看似安然無恙,選擇仙逝。而後破舊規又是誰呢?


    若說棋子—恐怕誰都逃不過!


    不是為何此時的共工也提起了陳年舊事。她瞧著嫣非離活潑的樣子,似乎勾起了回憶。


    “小娃娃什麽身份不重要。重要在於,你的心是如何選擇的。”


    共工有些遲疑,最後還是繼續說道:


    “世間萬物,同根同源。”


    嫣非離的手一滯,敲敲自己的腦袋。


    “老爺子。如今的我豈會不知您是何意。隻是我意已決,無人可改。”


    “你高興就好。一身修為可惜了。你看上去也不像是會走上歧途之人。”


    嫣非離骨扇大開,故作精明深沉說道:


    “您老可莫要小瞧人。萬一我深藏不漏呢?”


    “哈哈哈哈......”


    共工笑得開心,山體的抖動嫣非離早已習慣。便不在驚訝,隻是她想:


    我說的笑話有這麽好笑?


    “沒事沒事。哈哈哈哈......”


    嫣非離翻了個白眼,那您就不要笑了好嗎?


    “小娃娃。你是個有趣的人,日後若有其他需求大可來找我。”


    “一定來打擾您。我也該去看看我那些崽子們如何了。那我就先走了。”


    嫣非離弓手拜別。嫣非離消失的地方,牆壁上睜開一隻火紅的眼睛。眼露笑意,又閉合。


    “兜兜轉轉。世界總繞不出那個圈。”


    嫣非離看著空無人煙的魔域,與自己來時全然不同之景。如今她也不知是好是壞,隻求片刻安穩。


    “也許是我自私。可我所求,也隻有一個罷了。”


    嫣非離轉身閃瞬離去。偌大的魔域再無一人,遍地開滿紫色花,已成無人欣賞之景。


    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擺在眼前的真理和事實。


    這個世界是需要平衡的。即便是利大於弊,有些東西就是有存在的必然性。


    存在即合理!


    冷風吹拂著紫花,在無人之地肆意遊蕩。魔域從炙烤煉獄淪為冰窟寒洞。岩漿化為土壤,滋養著紫色花兒。


    深埋於地的根部,是無數顆正等待破繭而出的魔核。百丈寒冰凍土之下熔岩正從縫隙處,緩緩向上爬。


    世界的天平不會隻有一邊。對立的碰撞才能撞擊出火花。至於看戲的人是誰,沒那麽重要。你隻要知道,你看不見的惡,不代表沒有。


    你看見的善,皮囊下的心機,不會輕易被你看見。


    僅僅隻是因為它必須存在。隻要它存在,才會突顯偽善。才會突顯這造就一方天地之人是如何偉大。


    終究這一切把戲,不過是為了自我滿足的惡趣味。


    嫣非離站在觀刑台,這一次心境卻全然不同。她可以坦然麵送走這些人,是在知道何為惡,何為善之後。


    而她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從未貼上善的標簽。從始至終,她都是為了夜白。


    這是一場交易,一場短暫的交易。


    從她知曉龍圖骨,從她得到龍圖骨的力量那一刻起,她就便看清。


    這世界所謂真假,所謂善惡都是自我滿足的掛件。為的不過是別人一句讚揚或者證明自我存在。


    “參透的不止我一個。看不透的也不止一個曾經的我。”


    嫣非離隻願,那一天晚點到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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