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威武感覺腦袋“砰”的一聲,有一根叫做理智的弦,斷了。


    這死太監,沒完沒了了是不是?


    還真當自己是他家女婿了啊?


    “且不說我家沒有您所說的什麽魑魅魍魎,就算有也不勞煩您來替我清理吧?就連聖上都不管臣子的家中瑣事,不知沈大人為何對我家的私事如此感興趣?”莫不是想越過皇權,有不臣之心?


    都是聰明人,哪怕顏威武的後半句話不說完全,沈羨予也不會不懂他話語中的警告之意。


    沈羨予低首飲茶,似是沒聽見他話中的夾槍帶棒。直到安安靜靜喝完了茶,這才抬起頭來,臉上甚至還掛著得體又隨和的笑容。


    “嗬嗬,您何必把話說的這麽狠。我沈某人素來最討厭插手別人家私事,此次前來可是顏將軍的千金央求我來的,否則,我還不願進這個門。”


    “我家千金?喜兒?”


    顏威武感覺自己都被氣糊塗了。


    “喜兒在後院中老實待著,有什麽事自然會跟我這個做父親的商量,怎麽會去央求你?”


    顏威武覺得簡直可笑!


    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眼底冒火,憤怒之意濫於言表。


    沈羨予理了理袖口,悠然道:“顏女官跟本官說,需要本官幫她平定後院之事,煩請顏將軍配合。”


    雖然顏威武覺得他的寶貝女兒肯定還在後院裏照顧秦梓溫,但沈羨予很明顯非要插手他家的後院之事,執拗到臉都不要了。


    那就來吧!


    “好,那煩請沈大人跟我說說,我家有什麽魑魅魍魎啊?”


    沈羨予眼見著也是不想周旋了,直接了當道:“有人殘害主母,意圖殘害嫡子嫡女。”


    轟——


    頓時,四周炸開!


    沈羨予的話就像平地一聲驚雷,徹徹底底嚇到了住院裏所有人。


    “但也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本官。顏將軍,你家主母臥病了這麽長時間,你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嗎?”


    “沈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顏威武麵若寒冰,眸中有著軍人獨有的淩冽。


    “顏將軍不妨把你們院裏的陳小娘叫來,好好詢問她,為何主母臥床整整兩月不起?為何溫喜居中的仆人全都被撤走?為何主母會種了苗疆蠱毒!”


    “你、你……”


    顏威武一時間又急、又氣,帶著三分懷疑七分憤怒,竟一時間語塞了。


    為何沈羨予說得如此篤定?


    怎麽會……


    這時,府中的管家疾步跑來,看見正廳中劍拔弩張的景象,樸實的臉上猛地一愣。


    來不及震驚那臭名昭著的九千歲怎麽又來了,管家急聲道:“將軍,溫喜居的秋蘭來報,說是夫人中毒、吐血了!”


    “什麽!?”


    嘩啦——


    顏威武麵前的茶杯被猛然揮在地上,稀爛。


    ……


    溫喜居。


    緊閉了兩個月的大門終於打開。


    秋蘭哭著跪在秦梓溫的床前,隱約記得小姐昨天走的時候交代了,今日如果她沒回來,就把夫人吐血的事稟報給將軍。


    可……


    今日,那九千歲怎麽也來了?


    “夫人!怎麽會中毒?快,大夫們快來看看!”


    顏威武握著秦梓溫的手,滄桑的臉上是抵擋不住的心疼。


    沈羨予默然站在門口,仿佛跟屋內混亂但溫情的場景有一道透明的界限。


    “我要進去嗎?”


    許久未見的高楓然吊兒郎當地瞥了眼沈羨予。


    冷傲俊美的太監眼底有殤,輕輕斂眸,“去吧,我答應她的。”


    “哎……你個大情種。”


    高楓然說不上是心疼還是吐槽,搖搖頭,進去了。


    跟一幫大夫擠在一處,高楓然覺得自己堂堂太醫院原判還真是夠掉價的。


    一眾人把完脈,都互相對視著搖了搖頭。


    是中毒,但完全看不出是哪種毒啊!


    這時,高楓然悠然走過去,在那脈搏上一探,“蠱蟲,嘖嘖……在深宅大院裏怎麽會中這種毒?不好解啊。”


    顏威武投來懷疑的眼神。


    畢竟高楓然是沈羨予的人,他說的話……


    沈羨予叫了高楓然回來。


    “顏將軍,你這麽心疼陳小娘,就是不肯讓她來對峙幾句?”


    一句嘲諷讓顏威武黑了臉。


    “雖然不知道為何沈大人一直咬住我的後院之事不放,但既然是喜兒‘央求’你來的,那我就聽從吩咐了。”


    “來人啊,把陳小娘帶來。”


    不出一刻鍾。


    陳小娘搖曳生姿地來了,沒想到居然是如此陣仗,一時間有點腿抖!


    顏威武不怒自威,“在掌管後院的這段時間裏,你是否有克扣過溫喜居的用度?勞力?”


    陳小娘柔柔弱弱地行了禮,低聲道:“奴家未曾。”


    秋蘭氣得臉紅脖子粗,顧不得臉麵,在眾人麵前便大喊出聲:“現在溫喜居裏伺候的全都是小姐院裏的人,你別不要臉了,我們院裏的人早就被撤去了!”


    沈羨予笑了。


    一揮手——


    身後兩個侍衛衝過來,一把將陳小娘按在地上!


    “勸你說實話。”沈羨予聲音低沉,“我很忙的。”


    陳小娘被按在地上,灰頭土臉的。聞言,更是緊張的直抖,嘴硬道:“我若真是克扣主母,為何主母不說?將軍是最疼主母的,若是主母去告,將軍難不成還能偏私我?”


    這話,是溫宥蓁教她的。


    溫宥蓁早就告訴她,若想真正成為將軍府的女主人,必定不會這麽簡單,肯定是有一劫的。


    隻要她咬死自己什麽都沒做過就可以!


    溫宥蓁手中有製衡大房母女的殺手鐧,秦梓溫是寧願打碎牙往肚子裏咽也不會說出真相的。


    雖然陳小娘不知道那殺手鐧究竟是什麽,但眼下顧不得了!


    沈羨予眼底冷漠,“給我打。”


    “住手!”


    眼前一片混亂,顏威武已經快氣瘋了。


    他臉色深黑,滿腔怒火無處發泄!


    他府中的事,怎能任由一個太監胡鬧?


    真要是陳小娘犯的錯,也該他自己動手啊!


    徐馳帶著剩餘的侍衛大步邁了進來,滿麵寒意攝的眾人都不敢出聲。


    麵對顏威武,徐馳難得好心情的解釋了一句:“人,是替顏女官帶來的。我們宮裏都有自己的下屬侍衛。”


    顏威武:……你特麽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徐馳看了下沈羨予的臉色,低頭道,“陳小娘,你還要強麽?”


    徐馳的氣勢簡直駭人!


    陳小娘一臉委屈地望著顏威武,可顏威武並不理會她!


    她心一橫——


    哭喊:“不是我不是我!坑害主母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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