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爭鬥雙方中的一派已經離場,另一派正怒發衝冠。


    張箏悄無聲息地喚出飛梭就要開溜,不料,還沒來得及上飛梭,一道縛靈索呼嘯而來,將她死死禁錮在原地。


    縛靈索乃三階上品法器,可封鎖金丹以下修為之人的全身靈力,難以掙脫。


    真是飛來橫禍了!


    張箏被緊緊束縛著,蹦躂著轉過身看向葉家七人,苦兮兮地求饒:“幾位仙子,我就是一碰巧路過的路人,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沒看見,大人有大量,仙子別為難在下了。”


    看在她這番奉承話的麵子上,為首女子黑沉的臉色稍微緩和,但餘怒未消。


    “你今日聽到了我族中之事,隻能怪你時運不濟。”


    她握著縛靈索另一頭的手一使勁,張箏險些被拽了個五體投地,好不容易穩住身形。


    為首女子將縛靈索扔給另一女子,厲聲吩咐道:“把她給我帶回族中好好看著,待事情結束後再做處置。”


    “是。”


    語罷,為首女子踏上藍紋鍛紗,飛馳而去。


    接過縛靈索的女子麵相倒是看著和善許多,將地上掙紮的瑤燕收入靈獸袋,同情地瞧了眼張箏。


    “要怪就怪那陳家小公子,偏將你牽扯了進來。”


    被封住視覺的張箏真是有苦難言,剛離了火海,又進了賊窩。


    再睜開眼,張箏被無情地摔在冰涼刺骨的地上,撞得腰背疼痛。


    三麵高聳圍牆,一麵是極粗硬的鐵網,昏黑不見天日,不時傳來獸類的慘嚎和呻吟。


    身上縛靈索已經被解開,張箏試著運行靈力,悲哀地發現,這像地牢一樣的地方竟能阻滯靈氣的運行,神識亦變得寸步難行。


    即便沒了縛靈索的約束,她仍無法使用靈力。


    不僅如此,她現在全身乏力,隻覺得肌肉筋骨酸軟難受,根本提不起勁,這地牢還會弱化人的身體強度。


    “別想著逃跑。”


    還有人?


    張箏抬頭望去,是先前對她表示同情的那位女子。


    她穿著一身玄黑衣袍,在這漆黑地牢中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女子手中還纏著縛靈索,神情淡淡,勸誡道:“此地便是金丹修士都難逃出生天,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叫看守的人發現,平白挨一身傷。”


    可她不逃,在此等死莫?


    當時那為首女子可說了,等事情辦完,就該處置她了。她們既料定她聽了不該聽的話,又怎會容她平安無事地離開。


    張箏自然不可能把這話講與女子聽,她再如何同情她,她們亦不是同一派,她不可能違背族命來幫她脫身。


    女子見她垂著頭,緘默不言,拇指不自主地摩擦了會兒手中光滑涼潤的縛靈索,轉身離開了此地。


    待女子離開後,偌大的地牢便隻剩張箏一人,還有隻聞其聲不見其物的慘叫哀嚎。


    冷清死寂的氛圍顯得格外淒厲恐怖。


    不能用靈氣,那生機之氣呢?


    張箏將被限製的神識艱難地沉入體內,試著運轉七竅生機漩渦,出乎意料,漩渦雖旋轉得極慢,但仍是緩慢哺出了一絲生機之氣。


    靠著這一絲生機之氣的滋養,張箏勉強提起點力氣,手腳並用地爬到鐵網前,試著掰動鐵網。


    不算很硬。


    張箏驚喜地發現,或許是對這地牢過於自信的緣故,鐵網並沒有用珍稀材料鑄就,隻是一般強度的精鐵。


    若是換作築基修士的身體強度,使全力倒也能將其折斷。


    但生機之氣最多不過替她恢複些許力氣,以她現在頂多能比得上凡夫俗子的力量,根本無法撼動半分。


    這一番大動作已經耗盡了生機之氣供給的微弱力氣,張箏無力地靠在鐵網上,動動手指仿佛都成困難。


    她該怎麽逃出去呢?


    ……


    葉家祖宅。


    玄黑衣袍的女子佇立在一間緊閉的房門前,躊躇不前。


    猶豫好一會兒,她收起縛靈索,鼓起勇氣推開房門走進這叫她徘徊不安的房中。


    房門再度嚴實閉上。


    裝潢華貴富麗的房中,被輕紗遮擋的床後影影綽綽映著一位女子的身形。


    黑袍女子一進房便利落幹脆地跪到地上,溫熱額頭緊貼著地麵,想接處從地麵傳來陣陣寒涼。


    “小姐……”


    她隻弱弱地喚了一聲,聲音顫抖不止。


    不見床上人回應,她便一直跪著,脊背挺直聳立,不敢有絲毫晃動。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一道虛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響起,“我不是你小姐。”


    黑袍女子身形猛地一顫,著急得想辯駁,無窮的羞愧恥辱卻如海般將她淹沒,慘白的嘴唇張張合合,一字也說不出。


    那道聲音再度響起,變得愈發微弱,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好似下一刻就要消散。


    “你走吧,這裏無人想見虛情假意的惺惺作態。”


    話語中的刻薄諷刺如千針萬刺直插入她的血肉,心髒,疼得她想要大喊,辯駁……


    最終,所有痛苦的掙紮落於平靜。


    黑袍女子俯跪著身子,維持著這可笑的姿勢,緩緩退出房間。


    在房門闔上的一刻,房中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牽扯著五髒六腑,呼吸聲殘破不堪。


    她……她真的要死了……


    “葉芝,你以後就是我葉清歡的親姐姐。我們一起修行,同臨仙路!”


    稚氣未脫的童聲,蕩著浩然之氣,猶在耳邊。


    如今卻隻剩下如同風年殘燭的老朽之聲。


    黑袍女子癱坐在地上,掩麵痛哭,淚水似大壩崩塌,卻隻能從喉嚨深處發出沉悶壓抑的哭聲。


    她葉芝,虛情假意、惺惺作態,不配……


    不配……


    再說被困在地牢的張箏,被世人遺忘的她還在憤憤地掰扯鐵網,企圖尋找逃出去的法子。


    不能用靈力,連儲物袋都打不開,工具自然是沒有的。


    如此苦思冥想數日過後,張箏終於找到了機會。


    這幾天,她已經隱隱猜到了此地是作甚所用。


    地牢關押著各種各樣的妖獸靈物,大約每日醜時之際,會有三位男修來地牢中捆一隻妖獸離開,酉時又將其丟回牢中。


    但凡被押出去的妖獸,回來時雖表麵無傷,但張箏修煉了《中和化生訣》,卻能明確感知到回來時妖獸的生命氣息已經弱了大半。


    這葉家不會在以精血生氣煉什麽邪術吧?


    張箏猜疑隨著牢中妖獸的生命氣息愈發薄弱日益增長。


    莫名其妙地,她不禁想到了宗門內失蹤的葉清歡師姐,再聯想到小公子所說之話。


    一個大膽的猜測油然而生。


    葉清歡師姐不會就是這葉家的嫡係主子吧?


    她的失蹤與這葉家究竟有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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