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礦地霧蒼茫,日頭西偏,昏黃照人長。


    四人自遠處走近來,稍落後的兩人亦認出了張箏。


    “張……”


    話未說完,已被人打斷。


    張箏略一拱手道:“陸道友,譚道友,別來無恙。”


    方一對上眼神,陸海清便知她此舉為何意,思及從娜呶佑那兒聽來的名字,轉道:“水道友,別來無恙。”


    娜呶佑驚異地看向她們,對著陸海清道:“你們認識?”


    陸海清頷首,並未多言。


    娜呶佑正是令張箏感到驚訝的長相幼態的女孩兒,她對此也沒多在意,隻是視線在她們身上流轉了一會兒,便轉向不遠處的小公子。


    她打趣道:“呶喏,你與大姐兩人這是做什麽呢?這麽熱鬧,打老遠就聞見好戲的味了。”


    此話一出,張箏都不禁咋舌,這女孩看著年紀小,說話倒是極其放肆。


    小公子本是背對幾人的姿勢,聞言倏地轉過身,笑容燦爛,“誰叫二姐鼻子比狗靈呢,啥味都能聞見。隻是,二姐來得不巧了,好戲剛演完了。”


    好吧,小公子也不遑多讓,張箏心下了然,不愧是一家出來的,倒是叫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最多不過六七歲的小女孩居然是小公子的二姐!


    娜呶佑臉色絲毫不變,安然自若,好似沒聽見他的辱罵,幾步走到娜呶果身邊,親切地挽上娜呶果的胳膊。


    在她手碰到身體的瞬間,娜呶果猶如被寒冰凍住,僵硬得跟塊長直木頭似的。


    直到細短的手臂死死錮住她的胳膊,張箏才看見她輕微的掙紮,隻可惜無濟於事,不過一息便像是達成妥協般停止了掙紮。


    娜呶佑天真的小臉仰起,對著娜呶果笑得爛漫,“大姐,這些日子過得好嗎?”


    不待娜呶果回答,她視線一轉狀似無意地瞥了眼小公子,“大姐還是少和臭蟲說話的好,給自己碰一身腥臭。”


    小公子幾步並作一步,迅速走到幾人麵前,一根一根手指地將扒著娜呶果的手掰開,一邊指名道姓道:“二姐有說閑話的功夫不如多花點時間到修煉上,巫術沒半點長進,背後詆毀的下作手段倒是突飛猛進。”


    “哼……臭蟲子!”


    娜呶佑瞪了他一眼,翻了個白眼,甩著被掰疼的手跳遠,躲到同行的男子身後。


    趕走了娜呶佑,小公子眼底藏著幾分自得,直挺挺地站在娜呶果身邊。


    張箏啞然地看著眼前這莫名其妙像是爭寵的把戲,這位“二姐”心性似乎也與五六歲的小孩沒什麽區別。


    娜呶佑氣鼓鼓地探出頭,伸出的一隻小手裏捏著一張輕薄的紅耳朵紙人,迎著風飄揚。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把呶藿殺了,哼哼,這次你們可要被爺爺好生罰一回了,活該。”


    看著她擠眉弄眼的誇張表情,張箏便知她沒有聽見小公子與娜呶果說的那番真相。


    轉念一想,又覺得合理,畢竟小公子敢說,自然有法子屏蔽偷耳符人的偷聽。


    “二姐,別鬧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是與娜呶佑同行的男子。


    方一開口,才注意到他樣貌竟是幾人中最顯老的,年齡約莫在二十歲左右,長相英俊,氣質沉穩。


    “大姐,呶喏,我們此次來是為比試。”


    說到這兒,他轉眼看向張箏,和氣道:“想必這位便是呶喏的合作夥伴,還請與我們一戰。”


    他們既來此,必然是為了和她比試,張箏並不意外,隻是……


    視線掃過譚盈和陸海清兩人,她問道:“不知哪位是與在下比試之人?”


    男子坦誠一笑,毫不心虛地回道:“兩人皆是。”


    兩人皆是?張箏愣然,且不說兩人,一人她都不定能打過。


    雖沒有明文規定一對一比試,但張箏也著實沒想到他居然能如此坦然地說出二對一。


    還不待張箏說話,小公子已然開口,輕蔑地打量了眼譚盈和陸海清兩人,視線轉向男子。


    “七哥,看來這麽多年,你也沒什麽變化,一樣的投機耍滑。”


    張箏正要淺淺感激一下小公子出麵說話,下一瞬,在聽到小公子接下來的話時,表情徹底凝固。


    “兩人就兩人,劣質產品再多也比不得上品貨色,雲泥之別。”


    聽著他大言不慚的話,張箏隻覺得眼前一黑,這位小公子究竟是緣自何,對她如此盲目地有自信!


    還雲泥之別?她才是泥,人家兩人是天上的雲吧!


    宋漣都不由得詫異地轉頭看了她一眼,眼底隱隱透出兩分看笑話的意思。


    她身為上界之人,卻沒在張箏身上看到界紋,也正因此最初才會錯認為她是村民。


    沒有界紋,自然就是下界修士了,下界修士又怎麽可能比得過上界修士?不說修為凝實度,就是上界修士身上的法寶,砸也能砸死下界修士了!


    更何況,麵對的兩人中有一人可是上蒼淩界陸家大小姐,縱觀整個上界,年輕一輩中都稱得上赫赫有名之人,上界青秀。


    宋漣眼神一甩,給張箏遞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陸海清倒無什麽異樣反應,隻譚盈戲謔地朝她笑了笑,無論怎麽看都透著兩分迫不及待的詭異。


    張箏沉下心思忖,衡量著此戰利弊。


    陸海清,上界青秀,她真正見她出手隻那次以《陰陽封邪圖》斬殺長舌,隻一次,張箏便知自己與她的差距是如今的她拚了命也填不上的。


    譚盈此人,深不可測,她甚至無法想象她的實力究竟到了什麽地步。陸家十數修士連命都保不住的死陣,她一出手,便護住了他們剩下所有人的性命。死陣爆破尚且對她造成不了威脅,這樣的人物,實力至少也能堪比化神。


    或許,譚盈一根手指都能捏死她。


    想也不用謝,這一場二對一的比試,於張箏而言,無半點勝算。


    若輸了隻是失去褐點小球便也罷,可怕就在比試沒有限製可否傷人性命,若她們想殺了她,她可就沒命了。


    當然,陸海清與她無冤無仇,她還算於陸家小有恩情,陸海清大抵不會害她性命。


    但譚盈可就不一樣了,她隻需要在混亂中略一失手,張箏連避都來不及。


    拿命去賭譚盈對她究竟有沒有殺心,不劃算,非常的不劃算!


    男子麵無表情地看著張箏,“既然呶喏已經代你答應了,便開始吧。”


    譚盈和陸海清兩人同時跨步上前,陸海清手中躺著一塊黑沉木陣盤,將陣盤一甩,天際便落成一道屏障。


    陸海清拱手道:“水道友,屏障已設,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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