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鄧隱卻是一連聲叫好!此時,他收回剛剛還有幾分隨意的神色,轉而氣度沉凝。“倒真是我小瞧了你!”他這才又仔細看了芷仙數眼,雙目閃過精光。


    他在洞中修煉那許多年,並不隻是修煉了那血神經,昔年峨嵋所學許多道法也參悟透徹,道魔兼通,這才破開封印出山,一道血影也因此凝煉為實體,化作昔年模樣。他原以為以自己現在功力,決不會被人看破來曆,且昔年老友多半升天的升天,遇劫的遇劫,現在世上也沒幾人能得知他的外貌,就連齊漱溟等人也未必認得出來,才頂著原來的長相出門,誰知道還沒遇上那些老不死的熟人,就被一個看來入門沒幾年的少女猜了出來。


    “果然冰雪聰明!居然連我都能猜出來!”被芷仙認出來,他雖然在意料外,卻也十分讚歎。能從種種蛛絲馬跡推斷出自己身分,是何等縝密的思維和廣博的見識才能做到,所以不以為忤反以為喜,反而更看重於她。


    芷仙仗著先知之事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心裏卻並無高興之意,反而提了幾分戒心,趁他現在看起來甚是高興的時候,又重問了一遍。這次鄧隱沒再為難她,將他所知一一說來。


    原來正教門下有峨嵋,武當,昆侖等派,魔教門下也有各類派別,但和正教的廣度天下相比,魔教更注重獨善其身,所以除了屍毗等修煉另出樞機的高手外,大多數的長老們都一向在地下魔宮中閉關修煉,千百年方才開關一次,處理些許俗務又再度閉宮。現在在外麵耀武揚威的鳩盤婆亦不過是魔教底下末代的弟子,偶得一個開關長老的指點贈書,另開赤身一教,隻憑此尚能稱霸南疆,魔教真正的實力可想而知。


    因為魔教諸長老向來很少到人間,所以跟正教門下也少有衝突,彼此倒也相安無事。隻有些不肖弟子托名魔教在人間興風作浪,卻多半與之無關。這些事情本非為外人所道,也是鄧隱自入魔後,漸漸參悟真如,一次神遊萬裏,正逢一個魔宮開啟,宮內主人與他一見如故,笑言他是同道舊友,隻是轉了幾世,迷了真性。並邀他入宮同遊數日,將魔教許多秘聞說來,他才由此得知。這三日同遊中,彼此交換修煉心得,他獲益非少,回來修煉血神經才能一舉成功,並未被經內魔頭上身,使行為倒行逆施,反而使其為己所用,煉做一件得意至寶。


    而這地下魔宮修煉歲月雖長,但也不是一直無事,第一個千年,第一個萬年,第一個億年都有天劫來到,此為每人最是難過的險關。有許多長老因此渡劫不過,或是魂消魄散,或是重墜輪回。在千多年前,有三個魔宮主人本是多年好友,算時間正是同時遇劫,相約一起渡過,臨到頭時,那般隱秘的渡劫之地,卻莫名被一個死對頭找上門來,三人正忙於渡劫抵擋不及,終至於兩傷一死,重傷的兩位宮主雖然打退來人,但自己卻也是身魂分散,受傷極重,遙遙欲散,不得不將自己身軀封存在地底靈穴修養,自己元神轉托入世輪回。隻等將來機會恰當,便能重回自己的軀體,身魂合一,再掌魔宮。


    聽到這裏,芷仙雖是幾分意外,以前書上絕無這些內容,此時也是自己第一次聽,好奇之後,卻不知這與自己師兄有什麽關係。她已猜出鄧隱許是其中一個轉世的宮主,卻不知他說這些給自己聽是為什麽?難道自己會是另一個人?怎麽想都不可能!


    鄧隱看出她的疑惑,狹長的鳳眸一挑,唇角含笑說道:“我想你也猜到了我的來曆必是其中一位宮主,但你肯定猜不到,另一個宮主卻正是你那諸葛師兄!”


    驟聽此言,一直維持表麵淡然的芷仙身體晃了一晃,扶在石上,才穩住身形。她隻覺得天旋地轉如聽天書。這怎麽可能?自己這可是在蜀山裏麵,又不是其它的什麽亂七八糟書?怎會如此?諸葛師兄前生是魔教長老,怎麽可能?又不是在看徐克改編過後的電影?


    看見她神色慌亂迷茫,鄧隱卻笑得越發有興味,頗有耐性的在一邊等她反應過來。這個少女在失神了半天後,終於回過神來,她這時強行讓自己冷靜,勉強整理出一點頭緒,隻問鄧隱:“你怎麽知道的?”


    鄧隱知她已經信了,笑著細細說來:“我和他前生摯友,更兼同生共死一場,情分非同一般,自從隱約猜到自己來曆後,多方探查,才知道昔日二人在重生之前,做了不少布置,分別留下兩樣魔教至寶作為引導,以免轉世後失去真性,忘卻本來。更因為我們渡劫失敗,多半緣於道法心神不夠,所以二人發誓轉世後要投入正教門下,借鑒其道義精華,再回來重修己道。所以當年我因此入了峨嵋,習得道法。隻可惜剛剛修道有了小成,卻沒多久就被人所誘,提早得回了這至寶血神經,正是前世之我留下來作為引導的書卷。魔教一道修煉,開頭尤其磨難重重,當初功力尚淺就強行修煉,也曾迷失本性,險些墮入心魔,成為沒有神誌的血魔,長眉師兄發現後,他當時已要飛升仙界,已洞悉幾分因果,卻還念著昔日情誼,竟然甘耗自身功力為我壓製,又將我和諸位弟子封印在昆侖,一方麵壓製心魔,一方麵借那處的靈脈閉關修煉。而前世的我修煉的也是此功法,深知危害所在,在這血神經中尚留下了三道神念,在閉關時引發,助我壓住了心魔,慢慢修煉恢複,此後又將魔道兩門心法融合,方始無礙。所以最近才得修煉成功,破關而出。此來想起前生諸事,本想再找回摯友,一起返回魔宮,卻沒想到以前的至友居然也跟我一樣,托身在峨嵋中,反向外尋找,所以始終沒有找到。他因前生孽難最少,今生想必要比我容易許多,卻一直沒聽到他的消息,還在擔心。直到不久前他的震宮法寶七寶玲瓏塔飛回魔宮,引動血神經,我才知他出世的時候快要來到了。一路按線索尋來,卻在峨嵋得見。那日潛入凝碧,就是為了此事。而後便在這裏遇上你。”


    這時,許多事被他一說就全清楚了。雖然仍然覺得無比荒謬,但心裏有種直覺,讓芷仙不覺已經全信了,臉上依然幾分蒼白,心裏忽然覺得不妙,手心冷汗全起,這時趕緊問他道:“那昨夜之事,就是因為師傅他們發現了師兄的真實身份,要將師兄帶走封印嗎?”


    “封印?!”鄧隱卻冷笑數聲:“我師兄當年尚念兄弟情誼,沒有對我下手,反而助我修煉成功,但他收的這幾個弟子卻沒這麽寬厚的心懷,我那日潛入時偷聽到,你那姓齊的掌教,我師兄的得意弟子,從你師兄元神外的黑蓮看出端倪,猜出他是魔教中重要人物的轉生,這一世就要回複本來,怎容得他生還?就和兩個師兄約定,要趁他現在最脆弱的時候下手。而那外麵的黑蓮卻是你師兄前生至寶之一,專門護人元神,等閑奈何不得,他就讓你那師傅將這黑蓮連元神一起放在聚靈陣中,慢慢消去魔氣,原本七七之期才能見效,但我因幾次潛入峨嵋,還是留下些許痕跡,他們想必是害怕夜長夢多,提前取走黑蓮和元神,帶到凝碧中心的微塵大陣去,借天地靈氣之功,煉化他的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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