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葉元點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不由好奇地望了望宋策手中之物。


    宋策反手收起令牌,眉頭微皺,頗為不耐的催促著葉元點道:“不錯,是你。”


    葉元點自知縱使心中百般疑問,眼下也不是印證之時,壓下心緒,對著宋策一抱拳,不再多言,踏入了石門內。


    說來也是奇怪,先前從石門外朝內望去,葉元點總覺視線模糊,然而踏入石門內,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定睛望去,葉元點正身處於一五十餘丈寬的石柱之上,天空之上碧藍的水流湧動間,化為洶湧的瀑水,亦如奔騰的洪流,將石柱包裹於其內,尋不到它的源頭,更不知它去向何方。


    這奔湧的水流看似浩大,然而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隻是在觸碰到石台的邊緣時,濺射起大量的水霧,帶著幾分朦朧與恍惚,空氣依稀間也濕潤了起來。


    葉元點深深地吸了口氣,溫潤的水汽隨著呼吸,浸潤入五髒六腑中,遊走於四肢百骸間,伴隨著強烈的舒適感,他隻覺周身愈發通透,似乎此地的靈元都比外界充盈。


    葉元點心中感慨,僅僅是考核之地,就如此磅礴,這番景象,他當年也隻於虛遙中見過。


    先前通過推薦令入內的各大家族子弟,大多已聚集在一起,互相結交攀談,神色倨傲地看向不遠處,同樣簇擁在一起的平民散修。


    散修們雖然沒有推薦令,因為修為達到了蒼虛學院的標準,所以同樣可以參加考核。


    在他們眼中,這些身著華衣,背靠家族,勉強憑著推薦令才能入內的家族子弟,實乃紈絝,恥與為伍。


    葉元點站在涇渭分明的雙方之間,無奈地摸了摸鼻子,粗衣蔽體,難容於各大家族子弟中,可這一身尷尬的修為以及年齡,讓他又與散修們格格不入,似乎他無論走向哪一邊,都會遭到鄙夷。


    輕咳兩聲,葉元點隻能選了石台的角落,盤坐而下,盡量不引起在場之人的矚目,默默地等待考核的開始。


    半晌後,原本嘈雜的石台,突然安靜了起來,眾人的目光皆被不遠處的景象所吸引。


    但見之前奔騰傾斜而下的水流,猶如一襲簾幕緩緩展開,潔白的天梯從簾幕中出現,自上而下,一直延伸向地麵的石台。


    之前於石門外審核的宋策從其中出現,緩步而下,停在最後三節階梯處,審視著最終在場的七十多名修士。


    麵對在場水火不容的兩派,他早已見怪不怪,唯獨看向在角落的葉元點時,微怔之下,頓時明白葉元點的窘迫,不禁啞然失笑。


    打了一個哈欠,宋策又多了幾許慵懶,竟直接席地而坐,神色從容道:“在場的諸位,無論你們修為,抑或是背景如何,既然能夠出現在這次考核中,就都已不再重要。”


    “唯有通過了我的考核,踏上我身後的這台階,你們才能成為真正的蒼虛學院弟子。”宋策輕撚指尖,毫不在意自己的話語是否會得罪在場之人,或是他們背後的各大家族。


    他眉頭一挑,又道:“否則你們隻能和石門外那幾十人一樣,灰溜溜地離開,並且此生再無踏入蒼虛學院的機會。”


    在場眾人聽聞宋策的話語,紛紛低下了頭,極為恭敬,不敢有任何的不遜或是不滿。


    宋策滿意地點了點頭,朗聲道:“不知你們之中,有人可曾聽聞過生冥灘?”


    聽聞生冥灘,葉元點恍惚間又想起先前,他與唐靈靈穿行於林間,曾又多次聊起蒼虛學院。


    ……


    唐靈靈使勁地揮了揮仍舊酸楚的肩膀道:“傳聞中,蒼虛學院有一秘兩境,兩境之一,就是大名鼎鼎的器塚,而另一境名氣雖遠不如器塚,卻同樣是稀世至寶——生冥灘。”


    葉元點無語道:“這蒼虛學院寶貝還不少。”


    唐靈靈輕笑解釋道:“生冥灘傳聞乃是天道接引死者,轉世輪回的聖水,其中的諸多奧妙,隻是……”


    “隻是什麽?”葉元點不解道。


    唐靈靈雙眼微眯,儼然像一隻狡猾的小狐狸,道:“聖人皆言天道已死,輪回已散,蒼虛學院不知用何手段,竟能引來這近乎絕跡的生冥灘。”


    ……


    葉元點回過神,但見宋策右手一揮,一滴近乎透明的水滴出現在他掌心,仔細看去時,才能注意到其光芒流轉間透出的淡淡綠意。


    隨著這水滴的出現,一股極為濃鬱的生機散發而出,在場之人無不麵露貪婪之色,不受控製地向前邁開步子。


    這種渴望好似來自每個人的靈魂深處,讓他們想要去觸碰,接近這淡綠色的水滴。


    宋策冷哼一聲,強大的修為蘊含著威壓擴散開,奔湧的流水都好似停滯,萬物靜止,濃烈的死意撲麵而來。


    頓時在場眾人都為之顫栗,驟然清醒了過來,皆是心神一顫,心有羞愧,僅僅是注視此物,就已如此失態。


    “你們不必在意,第一次注視這生冥灘中的水滴,世人大多都會如你們一般。”宋策好似早就知道眾人心中想法般輕聲道。


    他看向自己掌心那淡綠色的水滴,心中暗歎,這生冥灘玄妙莫測,哪怕是以他如今這等修為,亦不敢妄自揣測。


    隻是無人發覺,端坐在角落中的葉元點,目光清澈,沒有絲毫渴望,反倒多了幾分迷茫與不解,這水滴上的波動,讓他感到些許熟悉,偏偏想不起於何處見過。


    “在我們蒼虛學院的內院,確實有你們家族眼紅的器塚。”宋策看向在場之人,神色間有幾分嘲弄,“可你們又有幾人知曉,想入內院,必須擁有生元境的修為,否則隻能為外院弟子。”


    “那還用說,若是沒有生元境修為,又如何入器塚內獲得道器!”一家族弟子高聲道,言辭間有幾分被宋策輕視的不滿。


    “哦?那你又可知曉,生元境修士需要倚靠龐大的生機來輔助修煉。”宋策話語間有淡淡的笑意。


    隻見他伸出左手,指尖向著那淡綠色水滴輕輕一彈,那淡綠色水滴好似有靈性般,泛起陣陣漣漪,化作淡綠色的水幕,在他麵前展開。


    水幕看似輕薄,卻如同被一張無形的大手推動,在場眾人都不受控製地向後退去,數十丈後,方才停了下來,聳立於眾人身前,猶如一堵高牆,將宋策與眾人隔絕開來。


    “所以你們日後的修煉,皆離不開這生冥灘之水。”宋策抹了抹手掌,掌心濕潤中蘊含著淡淡的生機,臉上笑意更甚幾分,“你們若是能夠承受住它的壓力,穿過它,便算通過了考核。”


    在場之人,疑惑地看向眼前薄如紙片的水幕,紛紛抬手觸碰,隻見那水幕上隨著眾人的觸碰,以手掌為中心泛起漣漪,不斷地與周圍的波紋碰撞,破碎開來。


    可緊接著,竟有一股強橫的壓力,伴隨著反震之力從水幕上傳出,將觸碰之人震開了幾丈的距離!


    雖然麵帶笑意,可宋策雙眼微眯,卻有一絲冰冷:“諸位怕不是真的以為,隻要有了你們手中的那些推薦令,就可以輕易地進入我們蒼虛學院吧。”


    扭了把脖子,宋策輕靠於那潔白的台階上,看向水幕外側的眾人目中笑意更濃:“差點忘記告訴你們,哪怕是生元境修士,都無法輕易承受生冥灘之力。不過別擔心,這水滴已經被我稀釋了百萬倍,要不了性命。”


    聽聞宋策的話語,一時間在場的家族子弟盡皆嘩然,嘈雜聲四起,眼前的宋策分明是在刻意刁難他們。


    那些修為達到標準的平民散修,相比之下沉默的多,皆是動用修為之力,瘋狂地撞擊水幕。


    詭異的是,那水幕看似輕薄,此時卻變得堅韌無比,其上傳來的反震之力,更是讓不少想蠻橫破入的修士皆嘴角溢血。


    隻有少數家族子弟,亦是眉頭緊鎖,他們對於考核內容大多有些許了解。每一位考核的老師,進行的考核內容與方式,盡皆不同,可顯而易見,此番宋策布置的考核,極為艱難。


    “那個?”一直身處角落的葉元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後,抬起自己的手,朝著宋策使勁地揮了揮。


    聽到葉元點的聲音,宋策臉上仍舊掛滿笑意,扭頭看向最角落的葉元點時,心中暗道,這小子怎麽問題如此之多。


    可隨即宋策臉上的笑容都變得僵硬無比,身心劇震,眼中精光爆射而出,直勾勾地盯著葉元點。


    隻見此時的葉元點與宋策一般,立身於水幕內,與水幕外之人顯得格格不入。


    回想起先前這水幕展開,將眾人向後推去之時,竟然直接穿過了自己,好似忽略了他的存在一般。


    葉元點摸了摸鼻子道:“這是把我給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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