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答應?”青衣男子突然笑了起來,他於蒼虛多年,已許久未見到敢如此當麵忤逆他之人。


    他雖然在笑,但是身上的那股威壓愈發厚重,被夾在中間的宋策都不受控製地又往後退了兩步,若是剛才青衣男子的威壓還如山嶽,此刻已化作滔天巨浪,似隨時要將他毀滅。


    宋策心中叫苦連天,這葉元點究竟是什麽身份,原本青衣男子對其的態度已讓他難以理解,此刻這白衣女子,竟然敢為了其,直接當麵頂撞青衣男子。


    黑紗輕晃,一個清瘦的身影擋在了白衣女子身前,隻聽木姨冷哼一聲,輕易將青衣男子的威壓盡數化去,寒聲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宋策身形又不受控製地往前晃了兩步,他如一個木偶,兩頭的絲線都被人隨意拉扯,自己卻毫無辦法。


    而宋策內心已是卷起滔天巨浪,他身後女子一聲冷哼,就可化去青衣男子帶來的強橫威壓,這是何等修為。


    青衣男子眉頭緊鎖,盯著木姨少許後,側目看向白衣女子,沉聲道:“你欲如何?”


    聽到這句話後,宋策彎下腰,看向地麵的雙目已然瞪得渾圓,足有半個雞蛋大小,他心中駭然,身後女子這等言辭與態度,青衣男子竟選擇了退讓,其身份與地位的特殊已然不言而喻。


    “有多少靈脈精礦?”白衣女子這話,卻是問向宋策。


    宋策直起身,轉頭看向白衣女子,他於此刻心中生出一荒誕的念頭,自己是否也要對白衣女子一拜,才符合禮數。


    他一直以來都知道這白衣女子身份特殊,可未曾想到,她會特殊到如此地步,不由苦笑道:“還沒估算,不過價值極大,應該足有……”


    宋策才說了一半,隻聽白衣女子打斷道:“我賠。”


    宋策一時間,對於白衣女子的身份,多了不少的猜測,莫非她是許塵一族?這片天之下敢直接與蒼虛叫板的勢力,屈指可數。


    “你賠?”青衣男子語氣略緩道。


    “你欲如何?”白衣女子看向他,哪怕彼此修為相差猶如天嶄,她的眸子裏也沒有一絲畏懼與動搖。


    眼前白衣女子的決絕,讓他於此刻想起了一位故人,青衣男子目光望向了木架上的雕刻。


    當年自己意氣風發,不慎釀下大錯,而她也是在自己犯下大錯時,沒有絲毫猶豫,毅然擋在自己身前,心念至此,青衣男子的神色多了幾分黯然。


    “也罷。”青衣男子背過身,望向窗外的竹林,言語中多了幾分疲憊。


    白衣女子衝身旁的木姨點了點頭,對宋策道:“他在哪?”


    “被關押在後山的洞府。”宋策神色不自然道。


    待白衣女子也從竹屋內離去後,宋策低聲道:“就這麽算了嗎?”


    青衣男子仍舊望著窗外出神,半晌後才道:“如此就好。”


    ……


    洞府內葉元點雙目微眯,盯著身前懸浮的淡綠色水滴,正是經過稀釋的生冥灘。


    他已將體內吞噬的靈元盡數煉化,此刻的他修為赫然已達到了淨靈境大圓滿,識海也如他所料,達到了千丈大小。


    在識海迷霧徹底消散後,其中翻湧的靈元之海逐漸平息,唯有半空中的虛遙神石,依舊高掛,散發著柔和的青芒。


    葉元點隻覺得如今自己似有層之前一直難以察覺的隔膜消失不見,他眼中的世界與先前,多了些許不一樣的變化。


    當他看向洞府外的草木時,似可以感受到它們被風吹動間,莫名地韻律,大道至簡,隻不過如今的他還難以明悟這些韻律中所蘊含的真意。


    收回目光,他體內的靈元此時躁動異常,正如當初的商風化一般,處於突破的邊緣。


    想要破入生元境,需要生機之物為引,讓自己的靈元徹底發生轉變,這是一種玄妙質變,從此以後,靈元將生生不息,滋養修士的血肉,為未來踏入歸一境,打破壽元桎梏立下堅實的根基。


    而這引動生機之物,若是其中蘊含的生機越是純淨龐大,則日後在生元境修為提升的也愈發迅速。


    同時修士自身的資質也尤為關鍵,若是資質不足,強行汲取過多生機,隻會招致肉身晶體化,身死道消一途。


    大道無情,尋求長生的道路,本就是一個篩選的過程,能走到這條道路盡頭者,少之又少,無一不是天資卓越之輩。


    葉元點所能想到的引動生機之物,自然就是眼前的生冥灘,此物蘊含的生機之醇厚,乃是他生平僅見。


    蒼虛曆史悠久,並非沒有修士想過利用生冥灘為引,破入生元境,隻是淨靈境修士,根本無法承受哪怕一滴,盡管已是經過數倍稀釋的生冥灘,其中的繁雜也並非他們可以煉化。


    可葉元點因為星噬的緣故,早已嚐試煉化過一滴生冥灘,並且安然無恙,若非之前他無法煉化其中生機之力的話,他也不必費盡周折去吞噬靈元精礦。


    此刻葉元點思考的卻是,這一滴經過稀釋的生冥灘,其中生機會不會還不夠醇厚,若能夠再精純些,他日後境界的提升也會快些。


    思索片刻後,葉元點一揮手間,麵前又出現了三十餘滴生冥灘,皆是這些時日來,他搬運生冥灘所得。


    “早知道就該想辦法,直接取一滴沒稀釋的生冥灘。”葉元點自語道。


    小蛇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抬頭卻見葉元點神色鄭重,沒有半點玩笑,恐怕他還真的是這麽想的。


    “湊合著用吧。”葉元點輕歎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直接張開口,如塞豆子般,飛快地將三十餘滴生冥灘全部送入口中。


    小蛇在一旁又眨了眨眼,這回它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怎麽會有人敢直接把生冥灘直接吞入腹中,這不是吃毒藥嗎?


    生冥灘入腹的瞬間,葉元點體內星噬陡然運轉,強橫地吞噬之力不斷地過濾著生冥灘中的繁雜之物,餘留下精純的生機,在葉元點體內瘋狂地遊走。


    這生機之力無比霸道,似找不到合適的宣泄出路,就要侵入他血肉中,將葉元點的身體由內向外毀壞。


    卻於此時,葉元點千丈識海內的靈元盡皆奔湧而出,化作洪流在體內遊走,試圖馴服著葉元點體內的生機之力。


    如今葉元點千丈識海下,已然對於體內靈元如臂使指,輕易地調動操控體內靈元。


    生機與靈元彼此纏鬥在一起,兩股不同的力量彼此死鬥未果,反倒有一縷縷精純的蘊含生機的靈元出現在葉元點體內。


    葉元點感受著這蘊含著生機之力的靈元,心中有所明悟,這嶄新靈元的誕生每次都需要消耗自己大量地靈元與生機之力,若是引動生機之物不夠純淨充盈,又怎會經得起這等消耗。


    同時這嶄新的靈元之力又如同一木桶,用於打造其的生機之力越是精純,這木桶也將越深,將來對於生機的容納能力也愈發強大。


    將體內生機之力全部煉化後,葉元點緩緩呼出一口濁氣,他隻覺一股強橫的力量在他體內遊走,如今修為雖是生元境初期,但哪怕是麵對生元境中期,他也自信遊刃有餘。


    葉元點鬆了口氣,心中暗道,終於不要滿世界找充沛的靈元了。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全身的骨頭劈啪作響,神色中不免多了幾分興奮,卻察覺到此刻洞府外有目光正望向自己。


    他驟然回頭,卻神色一僵,洞府出口的禁製不知何時早已消失,葉元點一時間像個啞巴,望著洞府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就站在那定定地望著他,皓白的衣裙在風中輕輕飄蕩,將她盤起的青絲都吹落了幾縷。


    冷風中白雪肆意地飄蕩著,這雪不知何時落下,早已在地上積了淺淺地一層,落在了她纖細的玉手上,化作一滴晶瑩的水珠,沿著修長得指骨,細膩地勾勒著她的溫婉輪廓。


    她抬手將青絲挽到耳後,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如墨得眸子裏恍惚間也有雪花散落,卻反倒被她眼中的溫熱融化。


    “你好。”葉元點憋了半天後道。


    “你好。”她瞪了他一眼道,可嘴角的笑意卻藏掖不住。


    這笑容於冬日中如朝陽明媚,柔媚的身姿靜立於紛飛的雪色間,她身後的山河雪景,似也心甘情願為她襯托。


    “任,任姑娘。”葉元點咧嘴一笑,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此刻說話都有點不太利索。


    “呆子。”她輕聲道,“你還沒猜到我的名字。”


    她玉頰上多了一縷緋紅,似為萬物都平添上了一抹異樣的色彩,如雪白天地間點下的一抹朱紅,分外明耀。


    “不如你直接告訴我吧。”葉元點撓了撓頭道。


    當初二人分別時,她輕點半空,一片雪花緩緩落於自己掌心,被他手中的血跡染為一片殷紅,那片雪花上所蘊含的溫度,至今仍舊那般清晰。


    “我啊。”她朝他緩步走來,她的步子很輕,在飛揚的大雪下沒有留下任何的印子,似這雪花也無法感受到她的重量,抑或她本就如這雪花般,不應擁有重量。


    她抿了抿朱唇,停在他身前,眸子裏似有萬千星河流轉,可卻未曾在她眼中停留片刻,她的眼裏隻有他的模樣。


    “我叫任絳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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