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身後傳來的劇烈波動,蕭沁雅對著下方的草木一指,大量的靈元從其體內流逝而出,她深吸一口氣道:“草木——皆兵!”


    話音剛落,虛遙下方山巒中的草木,瘋狂地生長開來,如同一麵麵陡然升起的高牆一般,將蕭沁雅身後所過之處皆重重遮擋。


    在烈日之下,每一片樹木的枝葉化為利刃一般尖銳,枝幹更是變得無比堅硬,散發著金屬般的光澤。


    如此大規模地改變山巒中的草木,哪怕以蕭沁雅的修為都不免喘息,可她沒有片刻停留,繼續朝著山巒深處飛去,


    直至山巒中一個漆黑的深潭浮現在眼前,蕭沁雅才帶著葉元點緩緩落下。


    她遙遙向著虛空點下幾指,但見深潭周圍的樹木根莖如一條條粗壯的巨蟒在地底快速地爬行,不斷地翻湧起地麵的沙土,而後浸沒入深潭內,饑渴地吞噬著潭水。


    幾個呼吸間,深潭內的黑水被抽幹,而四周的樹木在汲取完這黑水後,色澤變得無比黑亮,本應生機勃勃的樹木刹那間已是死氣沉沉,風一吹化作餘燼徹底消散。


    那深潭消失後,一枚水滴正懸浮於原本的深潭中,柔和的青亮光芒照亮了深潭內的四壁,奈何那坑洞如深淵般幽暗,青芒一時也無法照耀至底部。


    蕭沁雅向著虛遙神石隔空一握,頓時虛遙神石受到牽引,向著她掌心飛來,同時潭底傳來一陣轟鳴,地麵顫動間,卻是潭底一點點向著地麵靠近,直至徹底露出了本是刻畫於潭底的圖案。


    那一筆筆圖案相互勾勒,軌跡晦澀難明,最終描繪為一陣法,哪怕葉元點在蒼虛內通讀各類陣法典籍,麵對此陣他也毫無頭緒,但是他知道此陣的名字,它叫祖靈庇天陣。


    “過來,琊兒。”蕭沁雅輕聲對葉元點說道。


    葉元點神色黯然,踏進陣法內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娘。”


    “雖然娘可以感受到你的變化,但是娘知道,你就是我的琊兒。”蕭沁雅柔聲道。


    她話語間,已將一道道訣印打出,欲將虛遙神石徹底封印入自己孩子體內,讓葉元點帶著虛遙神石,隨著陣法的啟動徹底失去蹤跡。


    葉元點心中一顫,按他所想,自己應當淪陷於當年的回憶中,可是因何,自己的娘親又會說出這句,他記憶中從未有過之話。


    緊接著又是一陣酸楚湧上心頭,葉元點聲音顫抖道:“娘……”


    蕭沁雅麵色逐漸蒼白,這一道道訣印的打出,耗費了她大量的心力,不亞於與同境之人進行交手,她衝葉元點艱難一笑道:“琊兒,此陣需要長時間的引導,但是一旦完全開啟就再也無法被阻斷。”


    “娘,已經夠了……”葉元點焦急得想將一切都解釋清楚。


    蕭沁雅卻是抬起玉手,輕輕地按在了葉元點的雙唇,另一隻手向著陣法輸送入出一道靈元,將其喚醒,她微笑著看著葉元點,雙目中好似看到了這十年來葉元點陪伴自己的一幕幕。


    她搖了搖頭輕聲道:“你先聽娘說完,琊兒你記住,待會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能試圖走出這個陣法。”


    “娘給你施下的封印,一並封了你的修為,你莫要怪娘。”


    “若是命數已定,有朝一日你恢複了修為,琊兒你也要勤勉修煉,道途漫長,一定不能懈怠。”


    “切忌不要被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哪怕是為了娘,你也一定要活下去。”


    一句句的囑托後,蕭沁雅站起身一揮手,布置下一道靈元,將葉元點與她徹底隔絕在了陣法內外。


    蕭沁雅看著此時不知所措的葉元點,對他溫柔一笑,隻是笑容間有淚珠從其麵容滑落,她背過身去,不讓自己的孩子看到自己落淚,將內心的不舍深深隱藏。


    “娘,真的已經夠了,你聽我說!無論怎樣都沒有意義!”葉元點使勁地敲擊著光幕,試圖衝破眼前的光幕,然而此時他僅有築道境的修為,又怎可能破開蕭沁雅所布置的光幕。


    蕭沁雅一步步朝前走去,感受著前方草木皆兵中不斷傳來的震動,她取出幾粒丹藥吞服,讓自己的靈元恢複到巔峰狀態。


    遠方的山河接二連三的破碎崩壞,蕭沁雅決絕道:“琊兒你要記住,若是連自己深愛之人都無法保護,這道,又有何可修!”


    幾乎半刻不到的時間,許漠雄等五位化虛境之人破開了蕭沁雅的草木皆兵,立於高空之上,他們俯視著下方的蕭沁雅與她身後的葉元點,似已可以看到二人接下來的命運。


    其中兩個化虛境老者已然氣息不穩,明顯在大長老與四長老的死鬥之中,受了不小的損傷,許漠雄煩躁中咆哮道:“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逃得掉嗎?”


    蕭沁雅抬頭看向天空中的五位化虛境之人卻巍然不懼,冷聲道:“我為虛遙之主,從未想過要逃離虛遙。”


    她此刻站在那,絕美麵龐上褪去為人母的慈愛,取而代之的是獨屬於虛遙聖女的氣韻,無形中流露出的尊傲與威嚴,似成為了淩駕於這方天宇中的皇。


    這一刻許塵一族的幾人或許才想起,他們所欲追殺的不單單是一位母親,同樣還是這虛遙穀的主人。


    一股獨屬於其化虛境的強大氣息爆發而出,蕭沁雅猛然向地麵一按,口中低喝道:“向死而生!”


    頓時整個虛遙的山脈都瘋狂顫抖了起來,之前被許漠雄等眾人一路破壞的草木在此刻,如同重新煥發了生機,而那些斷木,在觸碰到地麵之時,又重新立刻化作一顆顆參天大樹朝著許漠雄幾人淹沒而來,好似整片虛遙山脈中的草木,全部化作了巨浪,要將許漠雄等幾人淹沒其中。


    此乃曆代虛遙之主在化虛境都需掌握的——草木道澤!


    眼前的草木幾乎無窮無盡,每當許漠雄等眾人斬斷一部分,落入大地之時,又會有新生的一棵參天大樹拔地而起,對著幾人發起衝擊!


    幾人更是心驚,蕭沁雅究竟是對於草木道澤有了何等深刻地領悟,竟然能夠調動如此海量的草木之力!


    危機間,隻見其中一化虛境老者大袖一揮,卻是祭出了他的道器,一根通體燃燒著烈焰的長棍,口中低喝:“火!”


    頃刻間幾人周邊的草木都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眾人更是借機從其中就要鑽出!


    蕭沁雅目光一閃,雖額頭密布汗水,卻是不曾停留,向著虛空就是一抓,這一抓,好似把這無窮的草木都握在了手中,而後狠狠地一撕!隻見周圍無盡的草木突然斷裂開來,再次變得猶如飛刀利刃一般堅硬,衝著許漠雄等人飛去。


    危機間!那手持火棍老者一拍火棍飛向幾人上空,手中掐訣再次大喝道:“火炎焱!”隻見整個火棍融化開來,化作無盡之火,不斷融化著朝眾人飛來的草木利刃。


    蕭沁雅目光一閃,朝著緊靠著這火棍老者庇護之下的另外四人而去,許漠雄大怒間祭出長劍,眾人都是化虛境強者,蕭沁雅的這般行為,猶如送死!


    “叮。”


    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傳來,一枚玉簪與許漠雄的長劍撞擊在了一起,頓時一股強橫的靈元碰撞的波動傳向四周,也就在此時,另外三位化虛境老者都已經持道器眼看就要擊中蕭沁雅。


    硬碰硬帶來的強橫衝擊讓蕭沁雅麵色異樣的紅潤,但她沒有絲毫停頓,其身體間有一股肉眼無法察覺的灰白煙氣冒出,卻是使用了虛遙七道,噬炎離合柒天環,離字對應的秘術——六覺離!


    原本被幾位老者重重包圍的蕭沁雅速度暴增,一瞬間從眾人眼前消失,刹那間出現在了那火棍老者麵前,蕭沁雅玉手一握,隻見其玉簪再次被她喚回手心,她一直等待的就是這一刻,玉簪如離弦箭矢以肉眼難以察覺之速度,穿透老者眉心。


    許塵一族今日來此的五位化虛!竟然被蕭沁雅當著幾人的麵,斬殺了一位!


    蕭沁雅喘息著氣再次退回到葉元點身處的陣法前,她再次快速吞服下幾顆丹藥,卻並沒有再回頭看向身後的葉元點,怕是多看上一眼,就亂了自己的心神。


    剛剛的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斬殺一位化虛看似輕鬆,然而蕭沁雅的消耗卻極為巨大,此刻左臂更是微微顫動,鮮血緩緩從其肩膀流淌而下,卻是剛才脫困之時,被其中一位老者所傷。


    那原本猶如洪流一般的草木,也如潮水一般退去恢複原狀,蕭沁雅已經沒有靈元去支撐如此龐大的神通了。


    “哼,若不是無法再次使用塵沫瓶,哪裏還會給你這般掙紮的機會。”許漠雄冷聲道,話語間卻沒有任何對於化虛境老者死去的心痛。


    “你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又如何與我們四人一戰。”許漠雄雙眼微眯道。


    蕭沁雅之前幫葉元點封印星噬時留下的暗傷,也難以壓製爆發開,一口暗紅的血噴出染紅了其一身紫衣,殷紅的血跡沿著衣裙流淌,如鬼魅在她身上留下的一道道抓痕。


    她心中一歎,許漠雄所言非虛,同為化虛境強者,在場之人自然對於形式都看得極為明了。


    與五位化虛境同境之人廝殺,斬殺一人,此等戰績若是傳出去,已可謂駭人聽聞!可這對蕭沁雅而言卻是遠遠不夠。


    “你很強,可是現在我們殺你,不需半刻。”天空中一老者看著已然被鮮血染紅衣襟的蕭沁雅,猶如看一個已死之人一般道,“殺了你,再殺後麵的娃子,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蕭沁雅看著天空中正俯視她的眾人,神色中卻依然沒有絲毫的畏懼,此時她那被鮮血染紅的衣衫無風自動,明明隻有一人,但是此刻她的氣勢,卻比天空中的這四人更加的強盛。


    “今日可以活著離開這的,除了我的孩子,再無他人。”蕭沁雅深吸口氣,極為平靜道。


    話語間隻見蕭沁雅快速掐訣,向著虛空中留下諸多印記,許漠雄等幾人在這訣印中,感受到一股濃烈的生死危機,就是朝著蕭沁雅襲來:“不能讓她完成此法!”


    可隻聽蕭沁雅的聲音此刻猶如鬼魅一般,在幾人耳畔響起。


    “吞炎離合柒天環——柒筆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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