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神妙,生冥灘本應流淌於無垠虛空中,可它又是真實具象的存在,在離開逆雲秘境的範圍後,它流淌的速度就逐漸快到匪夷所思。


    以至於在日漸湍急的生冥灘內,葉元點不需要做任何動作,就會被湍急的水流帶向遠方,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水流中掙紮著,不然小蛇被生冥灘的水流觸碰。


    在葉元頭頂的小蛇,它碧藍得鱗甲都多上了不少斑駁的白痕,紅彤彤的舌頭裸露在外,透著異樣的慘白,至於它為何是這副模樣,那純粹是被嚇得。


    它此刻已經嚇壞了,一開始水流平靜,它雖然話語極多,但心裏還默默誇讚了兩句葉元點的做法穩當,可隨著生冥灘水流的變化,它的心神都緊繃到了極致,隻覺自己猶如風雨中的浮萍,隨時都可能被完全淹沒。


    它現在能做之事,就隻剩下竭力在葉元點頭頂保持平衡,不讓自己跌落入生冥灘,而它更不敢開口打擾葉元點,因為它可以感受到,葉元點同樣在努力著在湍急流水中保持著平衡。


    小蛇再也不敢開頭說一句話,它一方麵沒了吐槽的心思,一方麵也怕葉元點分心下,讓自己跌入水中,如此湍急的水流,一旦與葉元點失散,它都不確定葉元點會不會在二十息內找到自己。


    就這樣一人一龍,不知在生冥灘中掙紮努力了多久,葉元點被生冥灘浸泡得慘白的手,才重新觸碰到了岸邊的陸地。


    小蛇筆直地躺在地上,觸碰到陸地的瞬間,它都開始懷念起蒼虛內葉元點的床榻,它使勁地張了張嘴,好不容易才把裸露在外的小舌頭收回口中。


    盡管之前它一直沉浮於生冥灘,但是忘記收回的小舌頭倒是和它的小腦袋都被保存得很好,紅彤彤的小舌頭幹燥異常,沒有一絲水分,小腦殼部分的鱗甲上也基本沒有什麽白痕。


    “你龍爺爺,把這輩子,這輩子的生冥灘都泡完了。”小蛇說話都透著不利索。


    葉元點沒有搭理小蛇,他眉頭緊鎖,仔細地感受著自己身體內的變化,臉色逐漸變得難看了起來。


    “你怎麽臉色看起來比你龍爺爺還差?”小蛇見葉元點沒有理會自己,轉身問道。


    “我沒法動調動靈元了。”葉元點沉聲道。


    他因為長時間浸泡於生冥灘,雖然肉身可以勉強承受生冥灘的擠壓之力,但是其中蘊含的磅礴生機,在不知不見間,已全部浸潤入他經脈內,這些生機未經過葉元點煉化,全部閉塞於他的經脈。


    “一點也不能?”小蛇將信將疑道。


    葉元點感應片刻,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側目看向四周,自己與小蛇身處於深山洞穴內,外界僅有一絲微弱的光亮透進山洞,昏暗的洞窟中除了一人一龍,再無其他生命,身邊的一小池生冥灘在這荒郊野嶺自然也無人知曉。


    “我試試。”葉元點盤膝坐下,沒有任何猶豫,努力嚐試著煉化著體內的生機之力。


    隻是他體內積鬱的生機之力過於磅礴,猶如一堵密不透風的高牆,嚴嚴實實的堵於他經脈中,葉元點努力了半晌,也才將這厚實的生機鑿開一絲,進行煉化。


    葉元點無奈地歎了口氣,睜開眼時已是黑夜,小蛇因在生冥灘耗費了過多心力,都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


    葉元點起身走向洞外,借著月色隱約可見四周的山林,此時已度過寒冬,春日的林間滿是生命的芬芳,靜謐的樹林間偶有鳥獸細微的躁動,他煩躁的心情也在月下漸漸有所平複。


    這些積蓄在葉元點體內的生機之力,若是全部煉化,葉元點估計自己可以破入生元境後期,可惜修為無法一蹴而就,他煉化這些生機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而這些日子,葉元點暫時都無法動用修為之力。


    無法使用修為,給葉元點造成了極大的不安感,若非可以動用肉身之力,自己此時的狀態怕是與凡人無二,此時獨自身處密林,都會為之膽戰心驚。


    之後的時日,葉元點整日都忙著煉化體內的生機,暫時不打算再離開這洞窟,本身洞窟的位置也相對較為隱蔽,恰巧適合他隱修,至於小蛇,它整日給自己的鱗甲敷著草藥,如在保養一般,等待著自己的鱗甲恢複成原本的色澤。


    這種平靜的狀態,在十多日後,被林間的嘈雜打破,葉元點緩緩睜開了,心中多了些許疑惑,自己身處之地乃是深山密林,人跡罕至,今日怎會突然一反常態。


    而真正讓他在意之事,是自己於溶洞外,感受到修為的波動,林間的數人大多擁有著不弱的修為。


    沉默片刻,葉元點站起身,他不確定這些人是否是衝自己而來,若果真如此,這洞穴內狹窄的範圍,反倒不適合自己施展,隻會成了活靶子罷了。


    此時正午時分,春日的朝陽透著暖意,穿透密林的枝丫,照亮了林下數十人的身影,這些人皆是生元境後期的修為,正一齊押送著一女子。


    那女子身著淺灰道袍,在衣裙修士的推搡下緩步前進,她的步子中透著虛弱,幾次在周圍修士的推搡下,都險些栽倒在地。


    “好像不是衝我們來的。”小蛇在葉元點肩頭低聲道。


    葉元點微微頷首,卻見那女子終是一個踉蹌,柔弱的身子一歪坐倒在地,露出了她的玉頰。


    盡管她臉上滿是斑駁的灰燼,然而依舊無法掩蓋她純淨美好的容顏,唯獨那本應靈動的雙眸,此時一片灰暗,沒有了一絲神采。


    “咦。”葉元點輕聲道。


    “怎麽,你認識?”小蛇不解地看向葉元點。


    “得靠近點才能確定。”葉元點撓了撓,神色中同樣透著幾分不解。


    此時這數十個修士看著栽倒的女子,其中不少目露不耐,更有人毫不掩飾心中的淫邪道:“我看這女的不錯,不如我們別帶回去了。”


    “我看也是,留給我們兄弟幾個爽爽也不錯。”另一人早已按捺不住,高聲附和道。


    “就怕她禁不住哥幾個折騰。”又有一人道。


    為首之人看著女子的麵容,心跳都快上了幾分,呼吸急促間,腦海中冒出了大量念頭,又被他壓下:“你也知道是誰要她,我們動不得。”


    聽了為首之人的話語,眾人也隨之安分了不少,其中一人心中的淫邪被恐懼壓下,輕哼一聲,就上前再次抓起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被扶起身後,隱藏於散亂黑發間的眼眸,看向為首之人,她並未言語,隻是這般定定地看著。


    “看什麽看!”為首之人凶了她一句後,發覺這女子似乎並非看向自己,他不由順著女子的目光,轉身看向自己身後。


    他身後已多出一人。


    這數十名修士麵色一僵,對於眼前突然出現之人感到詫異,若非親眼所見,他們都並未察覺到眼前青年的氣息,更不知他是何時出現在前方。


    “凡人?”為首之人感應之下,完全察覺不到眼前青年體內的靈元波動,他目光也變得冷漠了起來。


    看這青年打扮,一身灰白衣袍,氣質淡雅就與凡人中的書生如出一轍,為首之人神色愈發淡漠,也不知這書生怎麽想的,會不長眼的出現於此,正常凡人看到這番景象,早就敬而遠之,倒是青年出現的突然透著些許奇異。


    這些修士覺得心中好笑,莫非眼前的青年想要行俠仗義,來一個英雄救美,將這女子救走不成。


    “讓開,不長眼的東西。”後方已有一人道。


    這青年自然是葉元點,他沒有理會那人的話語,隻是看向女子時,目光中帶著幾分不確定,而她散亂黑發,又將麵容遮擋,葉元點一時也無法看清。


    “你聾了嗎?”那人見葉元點無視自己,心中頓時有無名怒火冒出,一介凡人竟敢對自己這般態度。


    但見那人心中震怒下,速度極快,從幾人中拔出身形,向著葉元點膝蓋落下一拳,就欲廢了葉元點的雙腿,在此人心中,既然葉元點自己不會走,那這腿,應該也是用不上了。


    然而下一瞬,這些人都未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麽,但見青年眉頭微微皺起,自己的同伴就突兀地撞向了林間樹木,悶響中不知斷了多少骨頭,眼見是活不成了。


    在場這些修士頓時如臨大敵,雙目緊盯著葉元點,生怕他爆起發難,向著他們襲來。


    葉元點站在原地,對於這些修士依舊選擇無視,他看了那女子半晌後,又稍作思索後,語氣略帶不確定喊了句:“師姐?”


    那女子神色微怔,旋即輕輕甩頭間,一頭墨黑短發下露出了她湛藍的眼眸,她看著葉元點歡快地笑出了聲,那聲音猶如風中的銀鈴般清脆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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