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三人聞言紛紛放出神識向前探去,片刻後收回,眼中充滿驚訝,所見竟皆為實景。


    正暗自狐疑間,卻聽白芷淡淡說道:“水月幻境,名不虛傳。”


    話音剛落,虛空一陣波紋蕩漾,兩個高瘦男子從中走出:一人穿金袍,另一人穿灰袍,二人長得一模一樣。


    金袍男子打量了眾人一眼,拱手說道:“在下鏡天宗金鑫,”


    “石磊。”灰袍男子跟著拱手說道。


    “不知各位道友是何門派,可否出示身份令牌一觀?”


    梅新伊等人齊齊還禮,隨後一一取出身份令牌交予二人。


    “原來是玄元宗道友,”二人大略一看便將令牌還給眾人,而後側身一讓,伸手虛引道:“持令即可入陣,請。”


    梅新伊略一抱拳,道了一聲“多謝”,率先走去;白芷沒走兩步忽然腳步一頓,神色冰冷地看了兩人一眼,最終未說什麽,也入得陣中;王慶三人不明所以,隻是悶聲跟在最後。


    五人皆沒入虛空後,二人不約而同神色一鬆,體內激蕩的法力也平息下來。


    “應是玄元弟子無疑,走吧。”金鑫淡淡說道。


    石磊微微點頭,隨後瑩光一閃,兩人先後沒入虛空。


    王慶隻覺得眼前突然一暗,繼而巍巍巨力從四麵八方襲來,隨著令牌玄色一閃又瞬間消失不見,眼前也豁然開朗。


    隻見青山蒼翠,綠水環繞,其上樓閣林立,亭台遍地,更有雲舟縹緲,浮峰巍峨,一派仙家福地之景。


    梅新伊衝著王慶三人微微一笑說道:“走吧,雲舟之下即為我宗駐地。”


    說完大袖一揮,卷起三人,架起遁光,與白芷一同向前飛去。


    一座二層小樓前,青碧光華微微一頓,落下三個人影,轉而直上,與白光一起,直奔雲舟,接著,一個溫和男聲在三人耳邊響起:“駐地空樓頗多,爾等自行選擇住處。”


    三人對著半空躬身一禮,互看一眼後,各自沉吟起來。


    片刻後,王慶眉頭一皺,沉聲道:“先安頓下來再說其他。二位師弟是和某家住在一起還是另尋住處?”


    李陽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是住一起了。”


    劉涵也點點頭說道:“不錯。”


    王慶沉聲說了聲“好”,三人禦器而起,在山南挑了一座五間房的小院住下,架起禁製法陣,各自回房調息去了。


    此間中心修有一座三層閣樓,樓內皆是身著粉衣的妙齡少女,容貌俏立,體態優雅。


    二層中一個臃腫的白色身影半躺在臥榻之上,身旁侍女一人輕搖羽扇,另一人不斷從果盤中拿起手指大小的朱紅果子,喂到其嘴邊。


    “少爺,”


    輕柔女聲響起,人影睜開雙眼,低哼道:“什麽事?”


    “陳鬆長老到了。”


    男子聞言立即驚坐而起,急忙往樓下跑。


    沒走幾步就聽一個蒼老男聲傳來:“哼!”隨後便見一個年近六旬的幹瘦老者走了上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男子連忙露出燦爛微笑,迎了上去,心中卻暗暗說道:“完蛋……”


    雲舟,五層大殿。


    梅新伊和白芷束手分列兩旁,神態恭敬;當中一名少年身穿白衣,麵容普通。


    “掌門,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梅新伊恭聲說道。


    少年回道:“好,你下去休息吧。”


    “弟子告退。”


    待梅新伊走後,白芷輕聲說道:“師尊……”


    少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芷兒,為師知道你要說什麽。全線奔潰,未必不是好事,單說上清那幫劍瘋子就絕不會善罷甘休。大戰將近,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師尊。”


    白芷退下後,少年抬頭望向遠方,仿佛能看到千裏之外,眼中精光閃閃,明滅不定。


    汾河村,廢宅。


    經過數個時辰的調息,元清終於元氣盡複,甚至修為還略有精進,劍胚隱約間又融化了一絲。


    睜開雙眼,拿出僅剩的幾塊靈石布下聚靈陣,少年凝神靜氣,開始第五煉。


    第二日清晨,天剛剛亮,就聽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男聲:“元兄弟,過了一晚上,餓了吧,我給你送吃的來了!”


    元清聞言立即停止運功,撤去陣法,起身相迎。未至門口,便見一臉憨笑的黝黑漢子左手端粥,右手拿餅,大大咧咧地走進來,如入無人之境,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尾巴。


    少年一聲苦笑,待漢子把吃食放下後無奈地說道:“許大哥,實話跟你說吧,我已辟穀多年,這等送飯之舉,以後就不要麻煩了。”


    漢子一愣,憨聲問道:“啥是辟穀?”


    元清還沒答話,隻聽小家夥脆生生地說道:“我知道!辟穀就是不用吃東西!爹,我早就跟你說了,哥哥是神仙!”


    漢子狠狠瞪了小娃一眼,低聲喝道:“淨瞎說,哪有什麽神仙!還有,叫叔叔!你叫他哥哥,那不是跟老子一輩了!”


    轉而一臉歉意地對元清說道:“這飯都拿來了,元兄弟你就將就著吃吧,俺以後不送了。”


    說完嘿嘿一笑,就往屋外走去。小家夥看看大餅,又看看元清,咽了咽口水,轉身向其父跑去。


    元清見此心中一動,出聲喊道:“許大哥。”


    “啊,”漢子急忙回身,殷切地問道:“有啥吩咐?”


    少年微微一笑:“這麽多吃的,我一個人也吃不完,要是你們也沒吃,不如留下來一起?”


    二牛聽了臉上露出了燦然笑容,連連擺手,“俺吃過了,這還急著上田裏去嘞。二蛋,你留下,陪你元叔叔吃飯。”


    也不管小家夥願不願意,漢子轉身就走,笑容滿麵,腳步比來時也輕快了不少。


    小家夥怯生生地站在原地,低著頭,手指頭不安的抓著衣角,不知道該做啥。


    元清見狀,溫聲道:“過來吃吧。”


    小家夥抬起頭,看見少年溫和的笑容,害怕之意頓時去了大半,走到飯桌旁,抓起大餅大口大口吃起來,對那碗粥倒是不聞不問。


    元清在一旁靜靜看著,思緒也飛回了幾十年前:當初爺爺就是這麽看著我的吧……


    不一會,一張大餅就被消滅幹淨,小家夥拍拍肚子,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少年見狀不禁莞爾,笑著說道:“好了,去玩吧。”


    小家夥清脆地應了一聲,飛一般地跑了出去,沒過多久又去而複返,小臉通紅,神情嚴肅地盯著元清。


    元清童心大動,也不說話,用同樣的眼神看回去。兩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一動不動。


    片刻後,小家夥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問道:“你真的是神仙嗎?”


    元清咧嘴一笑:“當然是了!”


    “那你會法術嗎?”


    少年心念一動,周身立即生出燦燦銀霞,如星如霧,美輪美奐。


    小家夥看的目瞪口呆,半天緩不過神來。


    元清收起霞光,故作嚴肅的說道:“你要替我保密,不許告訴別人哦。”


    小家夥回過神來,重重的點點頭:“恩!”


    “拉鉤!”


    “什麽是拉鉤?”


    “就是這樣。”


    大手拉起小手,豎起拇指,輕輕蓋上。


    小家夥不知從何生出一股勇氣,直衝天靈,胸膛也挺得高高的。


    元清開心地笑著,揉揉小家夥腦袋,輕聲說道:“去玩吧。”


    小家夥高興地應了聲,小跑著出了門。


    久違的人間溫暖充斥著少年胸膛,嘴角也不自覺揚起了好看的弧度。


    接下來的幾日,元清一直呆在房中,除了每天陪小家夥玩一會,其餘時間都在修行。


    修行之餘,少年也會回想此前的數次戰鬥,隱隱有所明悟:正所謂寶劍鋒從磨礪出,劍修,正是需要在一場場生死對決中磨煉劍術,淬煉道心,以無畏之心斬出大道坦途!


    此外,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爺爺誠不欺我!


    這一日,元清正在閉目靜修,忽聞尖利女聲,隨後便見二蛋娘親一臉焦急地衝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原地,聲淚俱下地說道:“元公子,元少爺,你救救二蛋吧!他在後山被一群狼圍住了,求求你救救他吧!”


    元清聞言神識一掃,淡淡說了聲“好”,身形一動便不見了人影。


    後山。


    二牛連同幾個健壯漢子,拿著鋤頭、柴刀,神色緊張;對麵是一群野狼,共五隻,眼放幽光,齜牙咧嘴。


    二者中間是一顆歪脖子樹,樹頂坐著一個六歲大的小男孩,早已哭花了臉,蜷縮著一動不動。


    突然人影一閃,一身白衣的少年出現在場中,漫不經心地衝著狼群一步一步走去。


    群狼被來人嚇了一跳,隨即凶光大盛,低吼著慢慢將其圍在中間。


    二牛情急之下出聲喊道:“元兄弟,快回來!”見其毫無反應,一咬牙,大吼一聲,揮著鋤頭就要衝過去,卻被身邊漢子一把拉住。


    “二牛,你看!”


    隻見五道銀芒閃過,頓時哀嚎四起,群狼已是屍首分離,獸血汩汩流出,染了一地。


    眾人瞠目結舌,愣在原地;小家夥雙眼放光,滿臉興奮


    元清回頭衝著樹上微微一笑說道:“下來吧。”


    接著對還在愣神的二牛說道:“許大哥,你當過獵戶,這幾隻狼就交給你處理了。”


    二牛啊啊兩聲,卻說不出話來,隻是重重點點頭。


    隨後,人影一閃,少年消失在山間。


    小家夥剛落地,便見一婦人飛奔而來,一把將其抱在懷中,哭嚎道:“我的兒啊!你要是有啥事,娘可咋辦啊!”


    不遠處一隻巴掌大小的黃鳥振翅而起,如一道閃電般,轉眼就消失在天邊。


    次日清晨,二牛一家子帶著酒肉和五張狼皮,撲通一聲齊齊跪倒在元清麵前。


    “元公子,您的大恩大德,俺們一家子就是當牛做馬也報答不了,這點東西,俺知道你看不上,但俺也拿不出更好的了,你要是不收,俺們就不起來了!”說完還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


    元清見狀一愣,隨即苦笑不已。伸手虛抬,一股柔和力道將三人扶起,而後說道:“不過舉手之勞,許大哥不必如此。況且這孩子與我頗為投緣,更應該出手相救了。”


    漢子和婦人麵麵相覷,猶猶豫豫地說道:“那,那這東西……”


    元清掃了一眼後說道:“酒我收下了,其他的許大哥拿回去自用吧。”


    漢子一聽頓時臉上笑開了花,重重應了一聲,拿起東西,帶著家小,轉身就走,竟是一刻都不敢多待。


    小家夥被娘親拽著,頻頻回頭。元清童心大發地做了個鬼臉,逗得其咯咯咯笑個不停。


    接下來的幾日再無事發生,小家夥還是照常每日來找元清玩耍一會,隻不過不知是誰將“殺狼救童”的故事傳了出去,一時間竟有不少老婦上門說親,令其哭笑不得。


    終於,三日後,二牛領著一位年逾六十的老者登門拜訪。


    老者見到少年的瞬間立即跪倒在地,口呼上仙。二牛嚇了一跳,急忙跟著照做。


    “你認得我?”少年淡淡問道。


    老者頭也不敢抬地回道:“不認得,但見過與上仙類似之人乘風而行。”


    “你說的那人往何處去了?”


    “回上仙,往東南方去了。”


    “你可聽過北涼山?”


    “回上仙,村子東南方數千裏外有座荒山,不知是不是北涼山。”


    “好,你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


    老人躬身退了出去,二牛一臉呆滯,愣在原地,半晌才擠出一句:“元公子,你真是神仙?”


    少年淡淡一笑:“算是吧。你去把二蛋叫來。”


    “好嘞!”漢子立馬起身,一溜煙跑了出去。


    元清在其走後身形一動,片刻功夫便回,手裏多了一把尺許長的木劍,外形與魚腸劍極為相像。


    過了一會,小家夥走了進來,似乎知道要發生什麽,眼眶通紅,小臉上還有淚痕。


    揉揉小腦袋,元清拿起木劍交到小家夥手上,同時還有一本草紙編就的小冊子,書冊封皮上寫著許雲龍三個大字。


    “這三個字念許雲龍,從今以後就是你的名字了,日後仗劍行俠之時也可讓他人叫你一聲‘雲龍大俠’。”


    小家夥看著書冊,輕聲跟著念道:“許雲龍。”


    話音未落,已不見少年身影。


    死死抓著書冊,小家夥又默默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再抬頭時,小臉上滿是堅定。


    山林間,一群妖獸呼嘯著向前奔去,正是汾河村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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