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看看花名冊不是什麽大事,沈如鬆就捧著站門外看著,別說,有點意思。


    歸籍流民花名單和征兵表區別不是太大,準確的說,大多數人口錄入名單又能有什麽太大差異?人名、性別、年齡、出生地、個人經曆等等填上去,最大區別是可能是蓋的戳不同,指向的單位不同吧。


    比如沈如鬆寫過挺多次的征兵表、服役表,還有各種表裏必不可缺的審查欄,不蓋上各個單位的認證章是絕對別想過的,畢竟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摸排不清讓不合適的人去了戰鬥兵,那必然是要出亂子的。


    雖然說從軍是地下城公民才有的權利和義務,但也不是每一個地下城公民都有資格成為戰鬥兵,那些沒有通過遴選的便是義務兵,再稍微差一些的則會放入基建師中作為步兵。野戰軍、守備軍、基建兵涇渭分明。在篩選中就得依照表格行事。


    當然也有說吃不了地表服役苦的菜雞嚷嚷要退兵的,若真的是身體原因或者嚴重心理疾病不合適,那早在征兵的第一道程序就篩出去了。剩下好胳膊好腿還要嫌苦的,那對不起,懲戒營有請。@*~~前十七年的飯不是白吃的,什麽時候為祖國效力完什麽時候出來。.?.


    沈如鬆也隻是聯想到這些,沒多想,還是專心看手頭花名單吧。


    由於歸籍流民很多根本說不清自己出生於什麽時候,特別他們用的公曆和現在的公曆有出入,隻能靠猜或者幹脆填一個和外貌比較接近的年齡上去。但做表最重要的是什麽?一是做平,二是好看啊?上級查的時候,一看,嗯,怎麽都是四十多的中年,幹不了幾年就要榨幹了,這怎麽能行?


    但看一寸照那些一個個皺得不成樣子的人,個個填二十,二不知道是真是假?


    抱著軍場沒必要坑自己專門收年老流民的想法,沈如鬆姑且相信這都是青壯小夥子。


    然後再看出生地,那就更是難寫了。流民口中的地點都是後續跟著認知改的,就算手裏有地圖那也得看得懂字啊?這群人清一色的文盲,能寫出名字就是首領了。於是出生地都是概略範圍,比如說同安嶺北、琿江東、鳳林接近地一類。


    像蘭花說的什麽蜘蛛山,沈如鬆循著辦公室裏掛著的大地圖去找,果然,他找了個寂寞。按照複興軍的嚴謹作風,不確定的就不會寫,但又不能不寫,那就隻要寫了個大略的。


    沈如鬆都可以想象到這會讓文職們死多少腦細胞,他們又沒法跟問士兵樣讓他們自己去寫,隻能和入籍流民們你問我答,替他們寫。


    由於身體健康、無對抗過往是入籍的硬性指標,在疾病史一欄,基本上填的都是輻射綜合征早期,或非常常見的輕症瘧疾、腸胃炎、營養不良等。傳染病是絕對不能有的,就算是感冒也不行,像肺結核和死灰複燃的天花、黑死病等惡性傳染病更是在發現時就會直接處決。


    同安嶺是一個極其大的原始森林,占地數十萬平方公裏。由於戰爭中所有軌道衛星都被擊落,遙感測繪等戰前勘測成本變得異常高昂且危險。而勘測又是一件極其費時費力的事,一支由獵兵保護的大型勘測隊進到同安嶺裏去記錄地形、采集標本乃至於捕獲特定的畸形種,動輒就是三四個月的長期戰鬥,注意,不是旅途,而是戰鬥。


    誰有心情在被一堆灰暴熊、沼棲妖、屍鬼的追殺下去畫地圖,都是搞到任務物品趕緊跑路,那個鬼地方可沒有空軍支援,通訊都要爬到樹頂才放出來,別說一百個隊伍進去了,就是一個裝甲師進去了,出來也隻剩一個裝甲營了。噢,倒不是說人沒的隻剩下一個營,而是重裝備剩一個營都算是奇跡了。


    那種要命的化外之地,在戰前就有太多未知,什麽野人、凍土病毒、外星人墜落的傳說都有,現在吃了核廢水,脂束瘋長,裏麵孳生出什麽東西都不奇怪。在這種情況下再要求事無巨細探查出同安嶺的地貌實在強人所。


    難。


    反正帝國的坦克總沒法穿越這麽大一片森林吧。


    一頁頁翻過去,沈如鬆發現了幾個不同點。有些長得明顯年輕一點,個人經曆特別是這幾年做了什麽,寫的清楚詳細,一寸照精神麵貌也看上去好一點。沈如鬆點了跟煙抽,心說文職果然也看人,就是不知道他們會要入籍流民什麽東西,狗頭金麽?


    都在部隊裏混了半年了,和一群老兵廝混,沈如鬆雖然勉強算的上出淤泥而不染,但周邊一點破事他看的也不少。


    搞外邊人的錢,不磕磣。


    那些個人經曆寥寥幾句話或者幹脆沒有的,去向地毫無疑問是礦場。


    礦場什麽條件沈如鬆略有耳聞,反正挖石頭這種叼事他一點沒興趣。不過他知道主要的大型礦區、油田都實現了自動化,畢竟人力有盡時,有些事情不是光堆人就能解決的。也正因為如此,聯盟大量的機械設備都投入在了礦場。剩下的采石場、露天小煤礦便用人去挖去背,至於是誰呢?


    沈如鬆翻了一頁。


    翻完了花名冊,沈如鬆沒有發現蘭花,他想著是不是回去算了,一個看著順眼的流民少女應該不會很吃虧,當然吃虧是免不了,但撐過了第一關沒有被疾病原因處決,那麽之後總不會***掉。


    沈如鬆把花名冊放回到辦公室書架上,裏頭廢氣味愈發濃了,他聞著感覺不對勁,尋思這味未免太大了,正常的柴油發電機不會這麽搞,是爆缸還是喘振了?


    沈如鬆覺得多少得管一下,萬一起火了把場長辦公室燒了可就大事了。於是他推開辦公室裏的一扇門,跟著柴油機聲音和氣味往裏走。


    幸好沈如鬆有個好習慣就是防毒麵具筒永遠不離身。他的三件寶,防毒麵具筒、靴筒匕首、功能腕表。哦,還有一個,他的日記本。


    柴油氣辣眼睛,沈如鬆改成全罩式戴上,他開始心裏打鼓了,媽的,場長辦公室下麵搞什麽鬼,沒誰無聊到發電機組修場長辦公室下麵吧?不對,這裏也沒有電線啊?


    沿著螺旋梯往下走,日光逐漸消失,沈如鬆感覺有點不對,怎麽這麽深?往下麵挖米吧?三防掩護體不是在軍場另一頭嗎?這麽怕死?還單挖一個?


    不過還真是三防掩體,沈如鬆走到頭,看到防爆門還有上邊標識性的紫星,而罪魁禍首就是一台在轟隆隆響的柴油機,不過,怎麽這麽大?


    一般的柴油發電機也就一個衣帽間大小,小夥子可以搬走。但麵前這台柴油機?好家夥,怎麽看起來比坦克發動機還大?能有他人高吧?有半輛卡車這麽大吧?


    沈如鬆嘖嘖稱奇,然後打開功能腕表的照明光,查看著這輛轟隆如雷的柴油機。順著廢氣管子延伸的方向看去,是通向掩體深處,按道理不該有廢棄,但可能是沒地方排出廢氣還是通氣管問題緣故,反正跟黑霧一樣源源不斷湧出來。


    沈如鬆忽然一下冷汗涔涔,他下意識聯想到了在硫磺泉營地時龍孽噴出來的無窮黑霧,他一下子雙拳緊握,臉上青筋暴起,牙齒咬的咯咯響,拚命抵抗著腦海裏浮動的恐懼景象。他想用力吸氣,但憋悶的防毒麵具又限製住了他,於是他隻得跌跌撞撞往螺旋梯上跑,等到跑到地麵上,他幾乎感覺自己要被柴油廢氣熏死了。@*~~


    他扒開麵具,扶著牆壁喘息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一個起身回頭便看到近處有個穿四個兜灰色製服的人在看著他,頗是關切地投來目光,問道:“同誌,要幫手不?”


    沈如鬆無力地指了指辦公室,啞著嗓子道:“裏邊機子……咳咳咳……尾氣……”


    這人當即麵色一變,猛拍大腿道:“哎呦,癩子這個沒腦子的,開了又忘了關了!”


    不多時,柴油機聲音停了,這人又跑了出來,關心沈如鬆道:“同誌,你剛才進去了?”


    “進去了……嗆死我了,你們下麵搞什麽,廢氣。


    不導出來?”


    “廠房供電,就近就近。”


    “有柴油不給拖拉機,算了,你們場子自己熟。_o_m”


    “確實確實。”


    “誒對了,你看見你們場長了嗎?我有點事想問問你們領導。”


    “我們場長啊?他出差礦了,我是副場長,同誌你有事問我也成。”


    沈如鬆聞言站直了一些,敬禮嚴肅道:“副場長同誌,我是延齊團2營1連1排2班長沈如鬆,今天來是為了請問一下貴軍場歸籍流民一事,希望協助。”


    進了辦公室,副場長打開窗子拿起扇子扇沒了氣味,遞了支煙給沈如鬆,問道:“同誌你是要做擔保人嗎?具體人是?”


    沈如鬆說了自己意圖,表示希望做蘭花的擔保人,但因為之前戰事不在基地,回來人找不到了,想到74場是最近的入籍點,應該是分到了這裏。


    “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半個月前是有一批人入籍,我查查檔案。”


    副場長從上了鎖的抽屜裏拿出一遝檔案,讓沈如鬆挨個去辨識。這一個月來入籍總共18個,但沒有一個是蘭花。


    沈如鬆納悶了,心說給基地監獄打了招呼,後麵也問了一下,確定是好端端送走了,還能是不符合入籍條件?不會吧,能讓他覺得清秀的流民少女,別人也不會覺得差吧?


    沈如鬆追問了著,副場長卻心不在焉模樣,一直在往螺旋體方向看。


    很明顯的送客意思了,沈如鬆想想不如去找找板牙,於是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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