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警察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我確信他並沒有發現我,否則在這個暗夜,他也不敢走出如此的步伐。


    我對自己潛伏的本領十分自信,在荒原上我可以輕易的潛伏到獸群的咫尺之地。要知道獸群的嗅覺遠比人類靈敏數十倍,甚至數百千倍,而野豬的嗅覺甚至達到人類的萬倍以上。


    警察一邊走,一邊解著腰帶,我瞬間明白,這家夥是要來撒尿。


    看著他慢慢走近我藏身的地方,我暗暗禱告,千萬別到這裏來,這要是兜頭一泡熱乎乎的小便澆到我頭上,實在令人難堪。


    但事與願違,這名警員選定的恰恰是我這裏,他大大咧咧的解開褲帶,我心中萬馬奔騰,卻不敢移動分毫,隻能等待著小便淋頭的尷尬時刻。


    突然,從我的右翼,一個人影斜插而來,身法如鬼似魅,隻一記手刀砍在那名警察脖頸之處,那警員哼都沒哼一聲,便軟軟的倒在地上。


    我心下大驚,好厲害的功夫。隨即腦海中更是浮現出十萬個為什麽,這人是誰?他從哪裏來?他在幹什麽?他用的是什麽功夫?我發現沒有?他要向我攻擊怎麽辦?


    一切都不得而知。


    我繃緊全身的肌肉,隻待這人向我打出一拳或伸出一腳,我會用父親教授給我的任何一招有效的殺人技將其斃掉,盡管我沒有足夠的把握擊敗這個神秘人。


    然而,那人隻是踢了倒在地上的警察一腳,便向那頂帳篷悄悄走了過去,然後伏在帳篷身後聆聽起帳篷裏麵的對話。


    我依舊不敢動,趴在那裏靜觀其變,他襲擊警察說明跟警察不是一路人,那他是不是那些中國工匠中的一員?極有可能。


    如此,我是不是跟著這個人就可找到那些中國工匠?我的腦海中冒出了這個大膽的想法。


    那人聽了一會兒,似乎並沒有聽到有效的信息,直到帳篷裏有人問起來,“西恩,怎麽跑出去這麽長時間還沒回來?”


    另有一個人回答:“這小子是不是讓野豬叼走了?”


    “哈哈!”


    那人起身走開,我盯著他前去的方向,悄悄地跟在後麵,我倒要看看這個人究竟是何許人也。


    那人並沒有意識到我跟在他的後麵,盡管他不時的回頭張望,除非他的嗅覺比野獸更厲害。


    果然,他一路向大狼山山上走去。


    我心中一喜,如果他是那幫工匠中的一員,我便可以輕易找到他們,然後隻需熬過一個白晝,我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著他們逃離大狼山,再把他們安置到荒原上的某個角落,等事態平穩下來,父親打點好關係,便可以讓他們走進菜園開采石料加工玉器了。


    父親說這些工匠中有一個老玉匠,雕工精湛,到時可以請他給我調一隻好看一些的龍形玉佩,不過我想到的卻是盧娜,她一直想有一個和童年時一模一樣的玉墜,以寄托對母親的思念。我想我可以請老玉匠照著盧娜的那個手鏈做一個貨真價實的,如此戴在她的手上才配得上她那絕代的容顏。


    那人繞過兩個山頭,向大狼山的東峰挺進。大狼山有兩座主峰,一東一西,西峰略高,怪石嶙峋,還有幾座山洞,可以藏身的地方很多。相比之下,東峰林木覆蓋,遠處望去幾乎看不到石頭。


    來到西峰時,那人身形晃了幾晃,消失不見。


    我知道附近有一處山洞,是個絕佳的藏身之地,洞口有幾株灌木,恰當的掩住洞口,極難被發現。山洞很深,裏麵卻很幹燥,而且洞頂還有一處石隙,宛若“天窗”一般,可以透進陽光,也讓山洞內的空氣更加流暢。


    這處山洞曾經是我的樂園,我和尼莫便是在這裏吃掉了一頭野豬,估計洞裏還有我烤肉留下的遺跡。


    暗夜之中,三聲布穀鳥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又是三聲布穀鳥的聲音。


    倘若旁人聽了一定會習以為常,布穀鳥不過是極尋常的鳥,在深夜啼叫幾聲,無可厚非。


    但我卻不是旁人,我多次來到大狼山,從沒有聽到一聲布穀鳥的叫聲,很明顯,這是那個神秘人和同伴之間的接頭暗語。


    鳥鳴之聲過後,西峰便重回靜寂,唯有山風吹過亂石的低吼之聲。這也恰好可以掩蓋我行動的聲音。


    我匍匐前行,向洞頂的天窗爬過去,透過天窗悄悄地向裏查看。


    山洞中有一片開闊的空地,中央支起了一堆篝火,兩側的牆壁上還燃著幾支蠟燭。


    三名黑衣人坐在篝火旁邊,其中還有剛才的那名神秘人,她摘掉蒙麵的黑色紗巾,露出一張精致的麵孔,卻是一個標致的女性。


    一個高大的黑衣人對她問道:“燕隼,有什麽消息,山下的警察是怎麽回事?”


    我猜燕隼應該是這美女的代號,想到此處不禁想起卡爾,這家夥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好聽的代號,要是他在場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害臊。


    燕隼無耐的搖了搖頭,“我摸進他們的帳篷裏,隻聽到他們說明天要抓偷渡者。三哥、四哥,我們是拿著護照入境,怎麽會變成偷渡者呢?”


    一個不知三哥還是四哥的人反問道:“海關是不是發現我們持的是假護照?”


    燕隼拿出一本護照,借著火光看了一會兒,“不會,我曾拿著這本護照多次出入境,沒有被發現,偏偏這次被看出來,不大可能。我猜想警察針對的可能不是我們。”


    另一名黑衣人麵露慌張,“你是說山上另有其人?”


    燕隼不置可否,那人繼續說道:“那另外一群人是幹什麽的,他們會不會發現我們了?”


    燕隼環視一名黑人問道,“三哥,你們發現可疑人了嗎?”


    那名被稱作三哥的黑衣人搖了搖頭,“我和老四一直留意著四周的情形,根本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如果有早就被我們發現了。”


    另一名黑衣人也接口道:“沒錯,你和大哥二哥下山後,這裏沒有一點風吹草動。”


    燕隼不置可否地看著兩個人。


    那三哥霍然起身,“五妹,你是信不過我們嗎,你三哥和四哥號稱紅白二隼也不是吃素的,老四,我就說這次應該咱們哥倆去城裏抓人,省得讓五妹覺得我紅隼是吃幹飯的!”


    燕隼說,“三哥,就你這火暴脾氣,下山不知要闖出什麽禍來了呢,大哥二哥便是因為怕你惹出其他的事端才沒讓你去的。”


    那白隼也拉了一把三哥紅隼,“三哥,坐下吧,論打仗,兄弟服你,可要說起請人,我也隻信大哥和二哥,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讓五妹和我去,也不能讓你去。”


    紅隼雖然重新坐下,卻擰著眉頭,喘著粗氣,“這次我就不該來,在奧斯曼呆著好多,省得窩窩囊囊,跑到澳洲受罪。”


    燕隼冷冷地說:“你不願意來早說,我們也沒求你來的。”


    紅隼又跳了起來,“好,那我現在就走,你們升官也好,發財也好,我紅隼絕不高攀。”


    白隼又是一把拉住,厲聲說:“都小點聲,不怕被人發現嗎?遊獵紅白燕五隻隼,向來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次是少爺派我們請小姐回去,務求萬無一失。現在警察在山下圍著,大哥二哥的事不知辦沒辦成,我們再打起來,到時候事辦得不漂亮,不怕少爺得罪,不怕別人笑話?”


    我聽著這三個人的談論,不禁有些疑惑,他們是奧斯曼來的,到這裏偷偷摸摸請人,很明顯身手都很不錯,不知是請的誰?


    正疑惑間,又是三聲布穀鳥的叫聲傳來,燕隼臉上一喜,“大哥二哥回來了。”


    說罷,站起身向外走去,用三聲布穀鳥的叫聲回應。白隼也起身,“三哥,你不出去看看。”


    紅隼明顯在氣頭上,“不去。”


    白隼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不多時,燕白二隼陪著兩名黑衣人走進山洞,白隼肩上還扛著一個人,我借著火光一看,不禁大吃一驚,是皮優。


    皮優嘴裏都被塞了布頭,背剪著雙手,我喃喃自語:“不是說請人嗎?這怎麽改綁架了?”


    皮優眼睛瞪得溜圓,沒有看出半點害怕。


    白隼把皮優放在地上,燕隼喜道:“大哥二哥,你們終於把小姐請來了,一切還順利吧。”


    那紅隼懶洋洋的站起身,酸酸地說:“遊獵雙隼出馬還能空手而回。不像我,連家也看不好。”


    剛剛進洞的一名黑衣人笑嗬嗬地說:“大哥,老三又生咱哥倆的氣了,也難怪,誰讓咱們沒帶著他。”


    那大哥遊隼歎了口氣,“老三,我看你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紅隼氣憤道:“是,我是個笨蛋,連家都看不了,天天呆在洞裏睡大覺了。連老五都說我就不該來!”


    獵隼看向燕隼問道:“怎麽回事?”


    燕隼踏上一步,“大哥二哥,你們上山時遇到警察沒有?”


    獵隼點了點頭:“遇到了,都繞開了。這是怎麽回事,我們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一天的工夫,山下有那麽多的警察?”


    遊隼問道:“是不是我們被發現了?”


    燕隼接口說:“我也是這樣想,可我到山下探聽虛實,警察都是在說明天上山抓偷渡者。”


    白隼悠然道:“所以五妹懷疑山上還有另外一幫人,我和三哥卻沒有發現風吹草動。”


    獵隼踱著步子想了想,“大哥,警察抓得是不是那個人?”


    遊隼眉毛一挑,“二弟,你這麽一說,我覺得八成是。”


    紅白二隼同時問道:“誰?”


    遊隼笑了笑,“我們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個人,被我和你二哥打暈了。”


    紅白燕三隼都長舒一口氣,“那就沒事了。”


    獵隼卻搖了搖頭:“我看未必,我們不能大意,先把那人弄回來問問。”


    遊隼點頭,“那我和老三去把那人弄回來。”他雖然是老大,但很明顯五人之中的主心骨卻是老二獵隼。


    獵隼卻說:“不用了,大哥,你休息一下吧,我和老三去。”


    紅隼明顯興奮起來,“他媽的,還有人,這回輪到我出手了吧。”說完跟著獵隼一前一後出洞而去。


    遊隼走到皮優麵前,看了看皮優,躬身說道:“小姐,對不住了。請您,您不跟我們回去,我們隻好用這個辦法了。”


    皮優擰眉怒目看著遊隼,不斷的搖頭,她的嘴裏還塞著布。


    遊隼上前把布從皮優嘴裏拿出來,皮優嘴巴一得自由,大口呼吸了幾口,隨即罵道:“你們五個王八蛋,哈米德給了你們什麽好處,讓你們來綁我?”


    遊隼也不生氣,“小姐,您別生氣,咱家老爺也是這個意思,讓您早點回家。”


    “我不回去,你如果讓我回去,不如殺了我。”


    燕隼冷冷地說:“小姐,這就由不得您了,我們也是聽老爺吩咐。您就別為難我們了。”


    皮優罵道:“你們這五隻鳥,連阿貓阿狗都不如。”


    燕隼笑了笑,“老爺說了,遇到阿貓阿狗就打斷腿。”


    皮優驚問:“你們把阿貓阿狗怎麽樣了?”


    遊隼解釋說:“小姐您放心,老爺雖然這樣說了,但是我們兄弟出手還是知道輕重,沒把阿貓阿狗怎麽樣。”


    皮優罵道:“你們要是傷了阿貓阿狗一根毛,我就把你們五隻鳥剁了喂狗。快把我的綁繩解了。”


    遊隼為難道:“小姐,解開綁繩您就又跑回去了,您就先忍著點,上了船我立刻給您解開繩子。”


    說完,無論皮優怎麽叫罵,遊隼隻是不理,燕隼被皮優吵得心煩,“大小姐,別吵了,如果你再吵,我就把這塊點重新塞上你的嘴。”


    皮優一愣,知道在這荒嶺之上,縱是喊破喉嚨也無濟於事,隻好作罷。忽然,又低聲嘟嚷了一句,“死蟲子,臭蟲子,幹嘛跑去當兵,也不來救我”。


    我不禁莞爾,隨即又有些感動,皮優雖是大咧咧的,但對我卻是沒的說。


    想到此處,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把皮優救出去。


    既然五隼稱皮優為大小姐,言語也算客氣,看來不會過多為難她,那皮優便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我正在想該如何營救皮優,又是三聲布穀鳥的聲音傳來。


    看來老二獵隼和老三紅隼回來了,他們走進洞裏肩上又扛了一個人,我一看那人的麵孔,險些叫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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