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事,在林子耘腦海裏,始終迷迷糊糊。


    他記得自己和周若雨早早約好了地點和時辰,但不知為何,一進去就被安嫻郡主纏上了。


    在酒意慫恿下,他也沒想太多。


    可如今聽安嫻郡主這麽一說,他才反應過來,她也不是自願。


    是了,和顧時非有婚約在身,怎麽會有膽子找別的男人……


    也不對,顧時非是天閹的事,外麵百姓不知,當朝知道的人卻不少。如此,安嫻郡主和旁的男人相約偷歡也不是不可能。


    而他,就是替死鬼!


    念及此,林子耘忽就硬氣起來。


    沒好氣道:“郡主此言差矣!小人再不濟,也不會和南督狗賊同流合汙!那夜的事,小人也百思不得其解。或許是郡主另有安排,才導致小人誤打誤撞!”


    “大膽!”飲竹怒目圓瞪,“竟敢汙蔑郡主清白!”


    “若非郡主另有安排,為何出現在那裏?且那夜分明是郡主您,分外熱情。”最後幾個字,林子耘滿含譏諷。


    安嫻郡主一張俏臉頓時紅白交錯,氣得渾身發抖。


    抬起手指著林子耘怒道:“姓林的,你別得寸進尺!要不是父王千叮嚀萬囑咐,本郡主早就把你剁碎了!你居然還如此膽大包天,不識好歹!飲竹,你,你去把他給我殺了——”


    飲竹心頭一跳。


    小聲提醒:“郡主,莫忘了王爺交代的事。我們今日前來是為了完成王爺的任務,至於問罪,不如待您以後……”


    安嫻郡主咬牙切齒,半晌,才緩緩收回手,十指狠狠蜷起。


    “……看在父王的麵上,饒你這次,”眸光一冷,揚起下巴,“以前的事,本郡主可以既往不咎。本郡主這次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再問你一件事。”


    方才飲竹的低語林子耘聽得一清二楚,猜是安康郡王有新安排,便也暫時按捺住情緒,垂目:“郡主請講。”


    “下月本郡主要嫁過來,你做好準備。”


    “什麽?郡主你……”


    “閉嘴!本郡主說話,沒你開口的份!你隻消聽著!”安嫻郡主高聲打斷。


    又道:“再問你,你身邊那個姓白的女人和南督狗賊到底有沒有關係?”


    “沒有。”林子耘脫口而出。


    “那夜她出現在南督狗賊身邊如此蹊蹺,你竟無一絲懷疑?”


    林子耘皺了皺眉,沉吟片刻,道:“煙織她從姑蘇遠道而來,一直在林府,足不出戶。那次去周府赴宴,是小人頭一回帶她上街。她連小人的朋友都不認識,又何況顧賊?再者小人問過煙織為何會跟顧賊在一起,她說……”


    “說什麽?”


    “她說,當時顧賊也在找郡主,沒想太多,就湊一路了。”


    安嫻郡主紅唇微抿。


    倒跟白煙織所言一致,看不出什麽破綻。


    可那夜她依稀記得林子耘說過:


    “白煙織?……是你!一定是你!我就說怎麽平白無故你要出來跟我赴宴,原來就是為了鬧這麽一出,你好大的手筆,竟聯合——”


    林子耘如今又是鬧哪出?


    難不成是她太仇視南督,所以記錯了?


    心思千回百轉,一時猶豫不定。


    從她眉宇間察覺到一絲煞意,擔心她拿白煙織出氣,林子耘忍不住開口:“煙織她素來單純善良,不是我們尋常所見的那種複雜女子。”


    “你很了解她?”安嫻郡主略是挑眉,眸裏一片嘲諷。


    林子耘卻斬釘截鐵:“是。小人因……進南督受刑,煙織四處奔走,為此還不惜拿白家珍貴的桃花靨在百花節上求人。”


    百花節死人的事跟顧時非有關,安嫻郡主自然聽了前因後果。一邊痛罵顧時非是個瘋子,一邊又譏笑白煙織是個傻子。


    如今看來,這傻子對林子耘還真是一片癡心。


    不過……


    “不巧,本郡主眼裏容不得旁人。那白煙織你別惦記了,趁本郡主還沒嫁入林府,趕緊把她打發走!否則,本郡主下次可就不客氣了!”


    林子耘臉色驟然一白,雙唇不住顫抖,說不出一句話來。


    ……


    屋外,跪在地上雙腿發麻的白煙織默默把頭埋得更低。


    聽完全部,她嘴角忍不住瘋狂上揚。


    妙啊!這天上掉餡兒餅的大好事,怎麽就讓她給遇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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