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朱明珠警官聽到廣播後速到4號沙灘,請朱明珠警官聽到廣播後速到4號沙灘。”不知從那裏傳來的天籟之音,讓朱明珠對自己的身份一時恍惚起來,是在叫我嗎?這裏可是遠離濬江入海口的一個小島,距最近的陸地足有40海裏,難道是他追我追到這裏?


    這是六月初的一個周末,朱明珠獨自一人漫步在一丁島的海灘上,時不時把腳趾拱入細膩的沙子中,等著清涼的海水拂過腳背,除了海浪聲和海風隱約送來的嬉戲聲,天地間一片寧靜,真是一個散心的好地方。


    呼叫聲越來越清晰,朱明珠終於確定這是在叫自己,她從未料到自己有朝一日能享受到商場走丟的待遇,她轉過身眯著眼仰著頭,透過墨鏡看著空中一架酷似自己戴著的遮陽帽般的無人機離自己越來越近,懸停在頭頂上方三米開外,一個聲音急切的說道:“您好,請問您是朱明珠警官嗎?4號沙灘那裏有一具剛從海底打撈上來的東西需要您過去看看。”


    “可是,我在度假。”她這麽說著,心裏卻想,什麽樣的東西可以用“一具”來定量?黃金時代的偵探們在度假時碰到的各種案件瞬間湧上心頭。


    “我們知道,我們報了警,接到答複說您在這裏度假,他們說可以讓您先去看一看。”


    一定是來勇,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她知道聲音就是從4號海灘傳來的,對著無人機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我現在就過去,你們保護好現場。”一邊走,一邊又問道:“是一具什麽樣的東西?”


    “我們也不知道,人不像人,機器不像機器的。”


    4號沙灘就在明珠住宿的酒店外麵,當她擠進沙灘上圍著的人群,看到躺在沙灘上的這具“東西”時,也不禁愣住了,這是一具穿著一套橙色運動服的機器人,左腳還掛著一隻運動鞋,另一隻鞋卻不知了去向,裸露在外的雖是機器人骨骼,但麵部仍依稀可見人類五官特征,卻又不著寸膚,她見過的機器人不在少數,但除了從來勇口中聽說過兩個裝扮成人類的機器人,如此逼真的人形機器人卻是頭一回見到。她輕輕捏了捏運動服,料子很結實,便招呼一旁的沙灘救生員幫手,脫掉運動服,剛才就是這救生員報警並呼叫她的。運動服下是殘存的數片皮膚,揭開右大腿外側一塊皮膚,一把短刀鞘綁在大腿的金屬杆上,刀鞘是空的,她想了想,翻開褲子右側口袋,卻見裏麵露出一塊拳頭大小的洞口。


    “你們從哪裏發現的?”明珠問道。


    那救生員分開人群,指著遠處露出海麵的礁石道:“酒店裏兩個客人和潛水教練剛才從那邊的海底發現的。”


    “這玩意露出半個腦袋,咋一看真以為是死人,客人嚇壞了,躲回酒店不肯出來。”那潛水教練在旁邊應道。


    明珠點點頭,心裏明白方才的報警定是接入到了新型案件偵破科,又定是來勇說自己就在一丁島,想到這,再無心情發問,遣散看客,隻囑咐潛水教練不要走遠且把這話帶給那兩個客人,自己則在附近找了個太陽傘躺下,暗暗祈禱千萬別讓那個添堵的家夥來。


    她的預感不錯,一個小時後,來勇領著顏樂春來到現場,那顏樂春還挽著她的胳膊笑道:“看來這是一起機器人案件了,涉案人員我們要帶回去,明珠姐你要是感興趣,回去看看008號就行了。”


    ————————————————


    “你們這是匯報案件還是放電影?又是關窗又是關燈的?”馬明空接過來勇遞過來的ar眼鏡笑道,來勇從一丁島回來已經三天了,每次問起情況,都神神秘秘的說“再等一天”,今天一大早終於說要匯報了,卻又搞得儀式如此隆重。


    一道視頻影像從屋頂投射而下,卻是一座外表華麗的酒店,來勇笑道:“008號玩了個花活,叫‘身臨其境’,案情時空現場的升級版,一部分靠監控視頻重組,一部分真的是靠腦補還原。這是金諾大酒店,無人生還案開始的地方。008號,開始你的匯報吧。”


    “在開始匯報前,我要澄清一個事實,”會議室裏響起008號的聲音:“一丁島機器人和無人生還案有關,這是來勇警官自己的調查結果,在那之後,我才根據無人生還案的卷宗重構了案情時空現場。”


    “我那點調查很簡單,”來勇揮了揮手道:“鑒證科根據機器人身上殘留外膚判斷它落入海底已有兩年,從它身穿運動服推斷,它此前應是以人類外表示眾,但機器人外膚並無規律可言,很難複原外貌,幸好要感謝化纖麵料的耐腐蝕性,這件運動服幾乎完好無損,在它後領夾層裏還縫著姓名牌,姓名是華特,正是兩年前無人生還案的遇難者之一。”


    馬明空戴上ar眼鏡,打量著投影在會議桌上的金碧熒煌的酒店,心中滿是疑惑,無人生還案當年震驚全市,他也有所耳聞,五個初學同學同赴一丁島,一夜過後,一個都沒能活著離開,這機器人卻又緣何與此案發生了關聯?來勇見他久未開口,便讓008號繼續。


    “無人生還案的五個遇難者是華特、播雲、蘇伯興、顯達和鄧廣,他們是在初中畢業20周年聚會後一同遇難的,”008號說著,投影已切換到酒店內部,鋪滿了整個會議桌,從大堂裏的簽名留影,到同學們三三兩兩相識歡談,畫麵流暢逼真,果然似觀影一般,鏡頭捕捉到一個人臉,008號便說出此人的名字,末了,008號卻道:“華特並沒有參加這次聚會,事實上,從第一天簽到到第二日活動,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缺席,直到第三日早餐,主持人宣布本次聚會即將結束,又快到分別之際時,才說道,感謝華特同學,他因故缺席了此次聚會,也一再囑咐不要說出他的名字,但他獨自讚助了本次聚會的所有開銷,現在讓我們視頻連線,向他當麵表示感謝。”


    畫麵流轉至酒店餐廳,同學們濟濟一堂,互道珍重,餐廳懸掛的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男子的頭像,和眾人微笑致意,卻是相貌平平、毫無特色,008號說道:“這就是華特在和同學們視頻連線,卷宗提到,在此之前,大家都以為包下酒店頂層住宿的,要麽是大富翁蘇伯興,亦或是富二代顯達,誰都想不到是一個當日在班上毫無存在感的華特所為。”


    影像從會議桌上流淌到馬明空等人身邊,卻是一個酒店房間,一人躺在床上打電話,三個人坐在沙發上聊天,008號說道:“早餐結束後,大家各自回房收拾行李,蘇伯興和顯達還有另外兩個同學聚在蘇伯興房間裏,據那兩個同學說,蘇伯興和華特打了電話,說了一些生意上有機會合作的客套話,華特卻說他這裏有個桃園俱樂部,他包了一丁島,問蘇伯興下午有沒有興趣去那裏玩生存遊戲,遊戲的贏家就有資格加入桃園俱樂部。”


    畫麵中蘇伯興已經掛了電話,幾個人似在激烈的交談,008號說道:“蘇伯興說他聽聞過生存遊戲,隻是這遊戲因為出了事故已被勒令停業整改,華特怎麽包下來的?還有那個桃園俱樂部又是什麽?顯達在一旁就說,桃園俱樂部是全球頂級富豪俱樂部,隻有會員邀請才有資格加入,你是我們班的大富翁,華特既然邀請你,機會難得,你就去吧。據那兩個同學說,顯達說這話時,滿臉的醋意。蘇伯興就說,華特剛才特意提到,這次難得同學聚會,有興趣的都可以去玩,最後的贏家由他擔保入會。顯達就說他要去,蘇伯興想了一會,最後也就同意了。那兩個同學倒是說自己有自知之明,就不去了。”


    “播雲和鄧廣呢,他們也參加了這個遊戲嗎?”馬明空插話道。


    “是的,”008號答道:“從人物關係上,鄧廣在學生時代就是蘇伯興和顯達的小跟班,畢業後聯係也很緊密,播雲是他們班的班花,據說蘇伯興和顯達都追求過,這兩人為什麽會參加這個遊戲,辦案人員沒有調查出原委,隻查到了蘇伯興和顯達分別打給這兩人的電話記錄,從時間銜接上看,有可能就是勸說這兩人參加遊戲。”


    影像旋轉,已切換到一丁島的空中俯瞰,形如一隻深綠色的人掌孤零零的趴在一片汪洋之中,接著畫麵推進至島的東南角,現出一大片鐵絲網圍著的密林,定格在入口大門,牌子上依稀可見“無人生還度假區”七個大字,008號說道:“這是現在的實景,度假區早已關閉,辦案人員已經查明,兩年前華特他們能進去,全因華特買通了當時的兩個留守工作人員。”


    馬明空等人身邊浮現出一間度假酒店,空蕩蕩的大堂內隻有一人坐在服務台那裏,隻聽008號繼續道:“華特五人是在周日下午4點20分入住度假區的,當時度假區停業不久,設施供給基本正常,酒店內部的監控攝像頭依舊在工作。”


    畫麵中,華特五人步入酒店,在前台那裏辦理了入住手續,各自進了房間,到了5點33分,五人聚在餐廳,一個工作人員端出飲食,五人邊吃邊聊,008號說道:“度假區裏發生的事情,一部分來自監控攝像頭,一部分來自蘇伯興和播雲的手機,華特在晚餐時介紹了遊戲規則,說過手機不能帶進去,而且遊戲區裏沒有信號覆蓋,帶進去也沒有用,但蘇伯興和播雲仍偷偷帶了手機進去,他們在臨死前,都用手機錄音,說出了事情經過。”


    馬明空等人看著這鮮活的影像,想著再過幾個小時,這五人便將永別人世,心中也是唏噓不已,隻見這五人用餐完畢,便又各自回房休息,008號說道:“蘇伯興、顯達、鄧廣和播雲回房後建了一個聊天群,蘇伯興提議四人結盟,一同對付華特,播雲說結盟沒問題,關鍵誰是最後的幸存者,蘇伯興說幹掉華特,他們四個一起出來,顯達說,華特已經言明隻有最後一個幸存者出來才能加入俱樂部,蘇伯興私底下再去拉攏鄧廣,讓他暗中幫助自己,鄧廣同意了,這些聊天記錄都在他們手機裏有保存。”


    時間來到晚上8點,五人出了酒店,方才那個餐廳裏的工作人員陪同著上了一輛車,徑直開到遊戲區外,入口處立著一個巨大的廣告牌,在燈光下亮的分明,上書“生還遊戲、勇者無懼”八個大字,五人進了一旁的更衣室換了統一裝束出來,正是那機器人所著的橙色運動服,工作人員打開大門,五人魚貫而入,身影漸次被黑暗吞沒,排在最後麵進入的是顯達,他回首向那工作人員揮了揮手,又麵向畫麵凝視片刻,這才一頭紮入夜色之中。


    五個人一進去便各自散開隱蔽,有找樹叢的,有找山洞的,來勇在一旁道:“生還遊戲是一種野外生存遊戲,晚上8點進入,早上6點工作人員打開大門,能走出來的就是遊戲的贏家生還者,這五個人看來從沒玩過,樹叢裏可能有蛇,山洞裏可能有野獸,都不是安全所在。”


    馬明空沉吟道:“蘇伯興說這個遊戲因為出了事故被勒令停業整改,是什麽事故?”


    “事故是是遊戲裝備方麵出的問題,未能在遊客按下投降腕表後及時停止,造成兩死一傷的慘劇,”008號答道:“辦案人員也調查過這起事故,認為和本案之間並未關聯。”


    說話間,畫麵中突然出現了一座孤立在海邊的懸崖,一人正奮力的攀爬,下麵一隻看不清麵目的機器野獸不停咆哮,直到那人爬上懸崖,才悻悻離去,那人喘息片刻,向前方一塊大石頭走去,正要接近之際,一條黑影從岩石背後撲出,將那人撞倒在地,其時一輪皎月懸於海上,玉輪之下,黑影騎住那人,舉起的手中銀光一閃,一把匕首直落而下,黑影拔出匕首,正待再插,那人一把抱住黑影,一起滾落懸崖,008號解說道:“這是華特和顯達遇難的場景,時間是晚上11點10分左右,辦案人員在懸崖上發現了大灘血跡,通過dna對比確認是顯達的,兩人從懸崖上落海後,屍首一直沒有被找到。”


    “這是監控拍的視頻嗎?怎麽這麽清晰?”顏樂春心有餘悸的問道,懸崖投影在她和馬明空座位之間,那兩人在她麵前滾落,她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差點要伸手去拉。


    “不是,遊戲區的監控係統在當晚10點56分突然失效,這段視頻是根據播雲的錄音口述構建的,當時她就在懸崖下方不遠處的一顆大樹後麵,目睹了整個過程。據陪同五人進入遊戲區的工作人員交待,他們雖然收了華特的賄賂,但在遊戲流程上不敢有絲毫馬虎,每個人的園區製服如往常一樣準備,縫製了姓名標簽。華特五人進去後,他一直守在監控中心,快11點時所有監控畫麵沒了信號,他查不出原因,又想到那五人都稀奇古怪的樣子,一個人不敢進去,想著可能是因為停業導致設備缺乏維修保養所致,所以隻是電話告知了留在酒店的同伴,他自己仍等到第二日早上6點整才打開遊戲區大門,卻沒有一個人出來,又等了10分鍾左右,才覺得情況不妙,叫來同伴一起進了遊戲區,便發現了蘇伯興、播雲和鄧廣三人的屍首。”008號說著,畫麵收縮,現出遊戲區全貌,除懸崖那裏標出兩個人體,更有三處分列著蘇伯興等人,每處均標有時間。


    “鄧廣在淩晨2點左右遇難,被刀具正麵捅入心髒致死,腹部也中了很深的一刀,沒有搏鬥跡象,沒有目擊者,沒有監控錄像。播雲是第四個遇難者,時間大概在淩晨3點40分左右,在山洞裏被刀具割破了喉嚨,生前還有被侵犯的痕跡,蘇伯興當時應該就在附近,他在錄音裏說,有人在黑暗中攻擊了播雲,等他趕過去時,播雲已經沒了呼吸,一個小時後,最後一名幸存者蘇伯興,也倒在離大門僅有百米之遙的地方,根據傷口形狀和殘留物,推測是被石頭從高處扔下砸碎腦袋的。”伴隨著畫麵從一處轉到另一處,008號講解道。


    “殺害鄧廣和播雲的凶手有沒有可能就是蘇伯興?”顏樂春發問道,又解釋說:“鄧廣的情況看上去很像熟人行凶,先小腹再心髒。”


    “卷宗提到有這個可能,而且,辦案人員在播雲遺體衣服上發現了兩根頭發,經過檢測,確認是蘇伯興的頭發,當然並沒有證據證明是蘇伯興作案。”008號答道。


    “我補充下,”來勇說道:“蘇伯興從淩晨2點過後就一直在用手機錄音,除了講述他目睹的場景,還記錄了他對誰是殺害播雲凶手的分析,他首先排除了顯達,他知道顯達遇害的過程,估計是聽播雲講的,他認為華特掉下懸崖後也許沒死,鄧廣也有可能,他說鄧廣表麵上對他和顯達唯唯諾諾,內心卻是十分不滿,甚至也曾窺覷過播雲,當然這些分析也許隻是掩飾,他自己也有嫌疑,播雲的手機就是在他身上發現的。”


    顏樂春想了想,問道:“他們有帶投降腕表嗎?有沒有人按過?”來勇歎道:“蘇伯興、鄧廣和播雲都帶了,辦案人員檢查了播雲的腕表,她當時應該接連拍下多次,隻是攻擊她的並非機器裝備,又有何用?而且那時監控係統失效,工作人員也接受不到信號。”


    “砸死蘇伯興的石頭從哪裏來的?遊戲現場怎麽會有這種致命物品?”馬明空問道:“還有,遊戲區不是全封閉的嗎?為何會出現海邊的懸崖?”


    “現場沒有發現石頭,整個遊戲區都沒找到,”來勇答道:“遊戲區是封閉的,懸崖就在鐵絲網附近,隻是那晚出現了太多異常,那裏的鐵絲網竟然被拉開了一個大口子,播雲在錄音裏也提到了這點,她看著顯達被機械野獸追逐,慌不擇路就從開口那裏鑽了出去,辦案人員後來也沒有查明原因,隻在卷宗裏提到開口似乎是巨大的外力拉扯所致。”


    黑夜淡去,迎來了一丁島的明媚清晨,兩個工作人員走進遊戲區,未行多遠,便見一人歪倒在一棵椰子樹下,血從額頭淋了一臉,身旁是一塊沾著血跡的青椰子,兩隻海鳥落在他頭頂,伸脖正要啄食,一個工作人員上前趕走海鳥,另一人手足無措的在原地頓足轉圈,半晌才轉身跑出遊戲區,過了一會兒又返回,兩個人再向遊戲區深處走去,008號說道:“工作人員出去是打電話報警,我們現在看到的影像素材來自他們當時用手機拍攝的內容。”


    畫麵晃動著向遊戲區內部延伸,播雲出現在一個山洞深處,身體蜷縮,衣衫不整,頭發遮住了麵部,接著便是鄧廣平趴在地上,右邊一片泥土已被浸成了深黑色,影像到此便忽地從眾人身邊消失了,會議室裏一片寂靜,馬明空咳嗽了一聲,向來勇問道:“結案怎麽說?”


    來勇搖頭道:“沒有結案,這個案子還掛在江尾分局下麵,且不說華特和顯達下落不明,另外三人遇害的凶手也一直沒有確認。”


    “會不會是椰子掉下來砸中的嗎?”顏樂春問道。


    來勇楞了一下,答道:“不是,傷口殘留物找到石屑,而且附近有他人足跡,辦案人員推測是蘇伯興當時睡著了,被人用石塊砸死,椰子應該是凶手故意擺放混淆視線的。”


    “這五個人之間有沒有什麽瓜葛?”顏樂春又問道。


    “雖然最大的嫌疑看上去是華特,但辦案人員四處走訪,卻沒找到華特和其他四人之間的任何糾纏關係,華特在班上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透明人物,反倒是其他四人,被辦案人員挖出了很多錯綜複雜的材料。008號,你列一下這五人的關係圖譜。”


    來勇說著,在會議室的顯示牆屏幕上,顯示出五人的頭像,華特一人孤零零的落在外麵,其他四人男的英俊,女的貌美,四人之間的箭頭縱橫交錯,來勇又道:“顯達在學生時代就是富二代,他和蘇伯興鄧廣玩在一起,是這個小圈子的核心,但蘇伯興內心是看不起他的,等到成年後,蘇伯興創業成功,這種鄙視就更強烈了,後來顯達家道中落,曾有求於蘇伯興,蘇伯興滿嘴答應實際卻一分錢都沒舍得出,在本案案發前一年,顯達的家族企業終被收購,所以顯達對蘇伯興有怨恨並不出奇,反過來,蘇伯興對顯達也有作案動機,兩人都曾追求過播雲,據其他同學說,蘇伯興一直認為,如果沒有顯達在裏麵興風作浪,他和播雲早成了。”


    “再說播雲,據幾個女同學說,雖然她和班上數位男同學同時保持過曖昧關係,但她最喜歡的、曾經走的最近的卻是花花公子顯達,剛才不是說蘇伯興和顯達打電話邀請播雲和鄧廣去參加遊戲嗎,給播雲打電話的正是顯達,這兩人當時也都未婚。至於鄧廣,他的家庭非常普通,能和顯達蘇伯興混在一起,隻是因為他學習好,經常幫顯達他們做作業甚至考試作弊,換得一些物質上的施舍,他心裏什麽感受也可想而知了,蘇伯興在錄音裏說鄧廣曾經窺覷過播雲,這件事班上也有其他同學知道,據說蘇伯興為此痛毆過鄧廣,後來還是顯達出麵說和了兩人,不過鄧廣也不會因此感激顯達,因為顯達也曾因丟失過一塊名貴智能手表而在大庭廣眾之下懷疑過鄧廣。”


    “這些關係再怎麽說,也不一定能上升到謀殺的層次吧。”顏樂春說道。


    來勇淡淡一笑,說道:“在極端環境下,一些平時看上去很小的矛盾都能激化成致命的衝突,不過,本案兩年來一直雄踞神案榜榜首,可不是靠這些世俗案情,而是,”他指著人物關係圖譜最上方、似是睥睨下方的頭像道:“華特。”


    “你不是說他和其他四人毫無瓜葛嗎?”顏樂春奇道。


    ”他一個人就能書寫傳奇,”來勇收起笑容,緩緩說道:“辦案人員發現,在案發前一年,華特就因病離世,不在人間了。”


    顏樂春“啊”的叫了一聲,卻沒能說出一句話,馬明空右手食指抬起,卻沒有落下,良久才敲擊桌麵:“所以他們當日所見的是這個穿著華特運動服的機器人?”


    “不好說,”來勇調出那具從海底撈出的機器人顯示在大屏上,說道:“按鑒證科檢查,這具機器人是私人定製的,運動能力不錯,五官也算的上精致,但根據麵部構造推測,要做複雜表情恐怕比較困難,我們剛才看過的影像裏,度假區酒店是唯一拍下華特真身的地方,確實沒有很細致的微表情,隻是麵帶微笑,但在金諾酒店的實時視頻連線中,他的表情還是很豐富的,”他在大屏上調出兩處視頻對比,又道:“另外,卷宗裏提到,在華特病故後,仍有銀行轉賬、網絡購物消費、消息聊天、視頻電話交談、打遊戲等的記錄。”


    “這些事情,心石二號和三號不也能做嗎?”顏樂春想起數月前的案件。


    “我把這個疑惑和當日做心石檢測的鑒證科同事也提了,他說,心石是石白皓夫婦天縱奇才的結晶,很難想象這世上還有人能做到,而這具海底撈出的機器人的表情控製技術,和心石相差不可以道裏計,饒是如此,心石二號三號不到半年就引起了孫董的懷疑,很難想象這樣一具機器人在和顯達四人相處時沒被發現異常,”來勇皺起了眉頭,說道:“重要的是,更衣室出口有安檢,如果是機器人入場,它是如何躲過的?”


    “可是,現場沒有找到凶器,而這個機器人恰好身上綁著刀鞘,哪有這麽巧的事?”顏樂春說道,來勇點點頭,看了馬明空一眼,說道:“這就要繼續查證了。”


    “華特生前是做什麽的?”馬明空問道。


    來勇答道:“他高中畢業後就回家務農,結婚生子,辦案同事說他平日在村裏也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倒是煙癮和網癮挺大的。”


    “華特病故到他們同學聚會期間,有人見過華特嗎?”馬明空又問道。


    來勇搖了搖頭,道:“沒有,連那兩個工作人員一開始也沒見到華特,錢是華特從網上轉給他倆的。”


    “桃園俱樂部又是怎麽回事?”馬明空繼續問道。


    “這是本案的另一個謎題,叫桃園的俱樂部倒是不少,但沒有一個是華特口中的全球頂級富翁俱樂部,奇怪的是,顯達卻說他知道,不過辦案人員卻也沒發現顯達和華特之間有過什麽聯係或關聯。”


    “監控畫麵失去信號的原因,後來查明了嗎?”馬明空又問道。


    “卷宗裏記錄了數字安全保衛總隊對此的調查結論,認為最大可能是來自外網的黑客攻擊,但時過境遷,已無法追朔,落款人是老艾。”來勇見馬明空沒再吭聲,想了一想,又道:“下麵我們怎麽辦?”


    馬明空沉吟片刻,道:“把機器人轉交給江尾分局。”


    失望之色爬滿來勇的臉,他原想著能另辟蹊徑從機器人入手調查,此刻隻好悻悻的道:“鑒證科查過這台機器人,體內的所有代碼和數據均被不可逆的清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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