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漆黑一片,盡是嗚咽之聲,似有無數風刀割在臉上,隔了會,前方突然爆出一條耀眼奪目的白色光芒,那女子拉著馬明空奮力飛去,馬明空被光刺的睜不開眼,急忙閉上雙目,忽覺腳下一股無形大力傳來,拉扯著他向下急墜,重重的跌在硬地上,抱著大石摔了個四仰八叉,那女子卻穩穩落在地上,過去拉起他,馬明空謝過相救之舉,又問她姓名。


    那女子笑道:“我叫顏如玉,你猜猜這是哪裏?”


    馬明空四下一看,自己正站在一條巷子裏,遠處隱隱有鼎沸人聲,再多聽幾句,竟不似中文,臉上不禁現出疑惑神色,顏如玉笑道:“是不是覺得不太對勁?”這當兒恰好有一男子路過巷口,馬明空見他穿著西服戴著禮帽,卻和自己以前見著的迥然不同,抬頭看去,天空灰蒙蒙的,飄蕩著幾片鉛色雲朵,遠處幾幢或圓頂或尖頂的建築在霧中若隱若現,暗想依著自己以前的訓練,環境似在國外,可要具體定位信息卻又遠遠不夠。


    顏如玉又笑道:“你再看我。”


    馬明空打量著眼前的女子,見她著一襲綠色束腰長裙,裙擺點綴著些許波浪般的小皺褶,胳膊上套著過肘綠色手套,頭戴一頂翻邊小圓帽,下麵一雙漆黑的眼珠炯炯有神,滿是笑意,他呆了片刻,搖了搖頭,顏如玉歎了口氣,道:“真是高估你了,聽好了,這裏是福爾摩斯時代的倫敦,我叫顏如玉,是個私家偵探。”


    “這裏也是無境國度嗎?”馬明空問道。


    顏如玉歎道:“這一離線,腦子也離線了,這裏當然也是無境國度,不然你以為呢?”


    “即是無境國度,為何又是倫敦,倫敦不應該是個外國的城市嗎?”馬明空奇道。


    顏如玉的下巴都快驚掉下來了,叫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無境國度是什麽嗎?它是一個遊戲啊,你這一路見到的,不是npc,就是遊戲玩家!”


    馬明空正要再問,顏如玉懷裏的狗子嗚咽了一聲,睜眼看著馬明空,馬明空摸摸它爪子,收到一條消息:“別忘了錢老爺的病。”馬明空知它是中的病毒的管家,心裏難受,默默傳回一條消息:“放心,我一脫困便設法為錢老爺殺毒。”那狗子又傳來一條消息:“早知如此,當日寧可不要重生,強受這般恥辱。”言畢,似像素慢慢降低一般,影像漸漸變淡變模糊,直至消失不見了。


    “它是誰?”顏如玉看著留在自己手裏的一軸畫卷,問道:“這是什麽?”馬明空歎道:“一個中了狂犬病毒的管家,為了救我挨了一刀,至於這畫卷,我也不知是何物。”


    顏如玉見他兀自抱著塊大石頭,拚命忍住笑,待要打開畫卷,卻找不到縫隙,也無機關,順手把畫卷收在裙兜裏,又道:“我看你好像受傷了,要不要緊?”


    馬明空搖搖頭,道:“一個小病毒,不礙事,一會兒就能修補好。”暗想既應承了管家,自己卻又不知如何返回天使鎮,且若回去再遇到循環兜圈卻又如何是好,又想到主人交待的任務,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顏如玉見他臉色變換,便問他何事,馬明空也不隱瞞,把自己在天使鎮的遭遇略略說了,顏如玉笑道:“你可千萬別回去了,你都不知道剛才為了救你脫困我們費了多少勁。”


    她向巷口方向不時觀望,又自言自語道:“怎麽還沒來?”過了片刻,才向馬明空道:“說了你也聽不懂,總之呢,你在天使鎮見到的,是一個嵌套遊戲,在天使鎮卷麵之外,是一個遊戲卷麵,這個遊戲卷麵才是真正的無境國度卷麵,遊戲角色的任務就是打各式各樣的遊戲通關,天使鎮就是其中之一,這也是你在裏麵重複出不去的原因。”又向他粗略的講了些遊戲的基本概念,如何辨別玩家與npc的身份,最後又語重心長的說道:“一定要學會一眼看穿對方身份,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馬明空隻覺腦子裏有一團亂麻,怔了半響才道:“難道說我也是一個角色?”


    顏如玉搖頭道:“你當然不是,但背後的玩家可以操控遊戲規則,明白嗎?想象下天使鎮是張圖紙,創造天使鎮遊戲的玩家把它卷成一個圓筒,你可不就轉圈圈了,算了,都說了說了你也不明白。”


    “顏偵探,葛萊森老爺剛剛在哈裏斯科文特花園暴斃,您要不要過去看看?”巷口跑進一個邋裏邋遢的小男孩,氣喘籲籲的說道,馬明空聽他一口奇怪的英語,自已倒也聽的懂,顏如玉卻臉一紅,也以英語答道:“不去,你找其他偵探吧。”


    “其他偵探都有各自的案件在手,您半年沒有偵破一個案件了,這個案件係統標級很低,您過去看看吧。”小男孩似在央求。


    “不去,”顏如玉的臉更紅了,小男孩盯著她不肯挪步,顏如玉氣道:“說了我不去。”一邊卻脫下一隻手套,飛快的握了一下小男孩的手,道:“就一個先令,不能再多了。”


    小男孩鞠了一躬,道:“您真是個好人,”跑了幾步,又回身道:“葛萊森老爺是在看球賽時被人叫走的,球賽還沒有結束,您不妨去那裏碰碰運氣。”


    “別急走,”馬明空叫住小男孩,一脫口不由自主的竟也是英語,說道:“有警察過去嗎?這裏負責的警官叫什麽,你能領我過去見見他嗎?”


    小男孩正要回話,卻見顏如玉在馬明空身後直揮手,又鞠了一躬,退出巷口,顏如玉歎道:“天那,都說了這是遊戲,當然沒有警察,見過警察收錢破案嗎?這裏隻有偵探,破案便有賞金。”


    馬明空奇道:“那你為什麽不接這個案件呢?”


    顏如玉卻道:“你認出這個小孩子了嗎?他就是一個任務npc。”說著,滿臉泛起了紅暈,終於忍不住又啐了一口道:“哈裏斯科文特花園是妓院,我才不要去呢。”


    馬明空心想妓院是什麽?可見了她的神態,終究不敢再問,顏如玉在原地來來回回走了好幾步,一跺腳,道:“怎麽還沒來,不管了,我們先去球場看看。”


    兩人出了巷子,上了顏如玉叫來的一輛馬車,車輪轔轔作響穿過大街小巷,馬明空隔著窗戶正在欣賞街景,忽地一聲巨響,一輛馬車從另一側飛奔過來,狠狠的撞在車廂側麵,巨大的衝力下,兩人飛出車廂,重重的摔下,畫卷從顏如玉的衣服裏跌落,滾了幾滾,被一個戴著高高禮帽的年輕人一腳踩住,年輕人拾起畫卷,口中念念有詞,畫卷徐徐展開,卻是一副水墨山水畫。


    “馬先生,請鑒賞。”年輕人手一揚,畫卷輕飄飄的飛了出去。


    顏如玉掙紮著爬起,額頭上滿是血跡,耳中嗡嗡作響,跌跌撞撞的走到馬明空身邊,拚力扶起,喘息著正要說話,心中突然起了異樣的感覺,待要細辯,耳中卻已是一片寂靜,抬頭看去,隻覺四周景象恍恍惚惚的晃了一下,又似一道無形的波紋蕩過,急忙推了一把馬明空,道:“你覺得怎麽樣?”


    馬明空被摔的暈暈乎乎,勉力站起,指著前方道:“這是哪裏?”顏如玉順著他手指方向抬頭看去,卻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再一看四周,空蕩蕩的似一片虛空,哪裏有什麽馬車?再看自己,破損的手套完好如初,馬明空身上也是幹幹淨淨,不覺失聲大叫起來,馬明空定了定神,沉吟片刻,道:“且過去看看。”


    兩人向山上走去,一路上鳥語花香、奇鬆異石,心情漸漸放鬆,行至半山腰,遠處山巒起伏,一條長河盤繞其間,又聽的飛瀑轟鳴聲,轉過山坳,但見一條白練掛於滴翠崖壁,又有一隻母鹿領著兩隻小鹿在山坡上吃草,見人靠近也不害怕,顏如玉不覺歎道:“聽我姑姑說,我幼時有個同胞弟弟,沒有活下來,他若還在,定是比我還高了。”


    她一邊說著,眼中已泛起淚花,馬明空怔在一旁,不知她為何突然這般說,正搜腸刮肚的想著如何安慰她,卻聽她喊一聲“爸爸媽媽”,舍了他,向一顆杉樹奔去,杉樹下,一對中年男女牽著一個青年男子向她迎去,四個人摟坐一團,又哭又笑,顏如玉道:“媽媽,你再不會脾氣差了罷。”


    “馬警官,你在找我麽?”馬明空正遠遠的看著顏如玉一家人,忽聽身後有人叫他,回身一看,卻是艾新好從一塊大石後轉出,登時大喜,道:“艾警官,我正要找你,主人一直想讓我問你贏生公司隱秘打金者案件。”艾新好笑道:“無妨,且邊走邊說。”


    兩人並肩向上而行,馬明空道:“報警程序是你設置的嗎?”艾新好笑道:“是我設置的。”馬明空又道:“為何留下‘我知道你們是誰’這樣的話?”艾新好笑道:“警示之用,警方常用手法。”馬明空又問道:“你知道吉複理同伴們的去向嗎?”艾新好答道:“24小時已過,灰飛煙滅。”


    兩人一問一答,艾新好對答如流,馬明空微覺詫異,側眼看去,隻覺艾新好眉目異常清晰,一張臉好生熟悉,似在哪裏見過,沉吟間,忽覺腳下微微顫抖,向山下一看,顏如玉一家人氣喘籲籲的趕了上來,顏如玉邊跑邊衝他大喊:“快跑,山腰都不見了!”


    一群獸鳥跟在顏樂春後麵,滾滾處濺起泥草飛揚,似有一條無形黑洞在那裏驅趕,跑的慢的、跌倒在地的,均被卷入黑洞,顏如玉父母踉踉蹌蹌的和她脫了手,也被貼著地麵卷起,顏如玉大叫一聲,竟回轉身停在原地,迎著席卷而來的黑暗,對馬明空在身後的叫喊充耳不聞,那黑麵卷過她頭頂,眼看就要卷成一個黑洞,一道鮮明燦爛的陽光伴隨著嗡嗡嘈雜聲自空中傳來,顏如玉和馬明空一起抬頭看去,頓時被照耀的睜不開眼。


    ————————————————


    “你知道我是誰嗎?敢拿槍指著我?有種線下見真章。”


    顏如玉和馬明空睜開眼,陽光透過雲層撒在街道上,四周圍站著一圈人,一虯髯壯漢拿槍指著一個跪在地上的戴著高禮帽的年輕人,那年輕人手持一幅半展半卷的山水畫,手微微顫抖,卻始終不敢再動,隻恨恨的道:“有種你殺了我,不然......”話未說完,持槍之人倒轉槍頭,一槍砸暈了他。


    馬明空分開人群,不遠處是兩輛馬車的殘骸,向顏如玉叫道:“快看,我們回來了。”


    “是啊,你們可回來了。”持槍壯漢收起手槍,撿起年輕人手中的畫,指著畫中山峰頂上數個水墨畫就的小人,說道:“江山社稷圖,入圖者思山見山,思水見水,這些人入了彀,來不及逃脫,終成了畫中人,我再來晚點,你們也就出不來了,”伸手和馬明空握了握,笑道:“我是卓巨堅,我來晚了。”


    ————————————————


    “卓巨堅!哈哈,巨堅!”一號會議室裏,顏樂春笑到打鳴兒,捂著心口,指著小卓道:“哎吆,笑的不行了,你怎麽不叫巨硬呢!”來勇在一旁微笑道:“或叫虯髯客也可以。”


    小卓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瞄了一眼旁邊含笑的馬明空,低聲道:“這有什麽,你不也叫顏如玉麽?”


    顏樂春依舊笑得直打跌兒,直到聽到馬明空的幾聲咳嗽,才慢慢的止住了笑聲,馬明空心裏無奈的歎了口氣,他上午從醫院回到分局,聽了來勇等人的匯報,便一直在觀看顏樂春和小卓表演的遊戲直播,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無境國度遊戲,立刻被遊戲畫麵的逼真所深深折服,但心裏卻有個大大的疑問,這會兒兩人停下了遊戲,便向小卓問道:“你是怎麽發現我的影體進入的就是無境國度遊戲?”


    “全靠小顏,是她首先在遊戲中發現的,”小卓決定好好誇誇顏樂春,笑道:“馬科長影體離開容器後,進入了一片加密雲,觀影台跟蹤到此,便失去了聯係,此前我們一直知道網靈們說起一個叫‘無境國度’的地方,卻從沒想到它竟然就是同名遊戲!”


    “昨晚回家後一直睡不著,就想著打打遊戲解解悶,遊戲卷麵雖不互通,但錢凡這樣的富翁中毒已有月餘,期間便有人去看病或探聽,裏麵就有我們福摩圈的偵探,”顏樂春說著,臉卻也微微一紅,解釋道:“福摩圈是遊戲裏一些偵探朋友組成的圈,”頓了頓,又道:“有人猜出了真相,但天使鎮上上下下防範的很緊,這些人不是被驅逐就是被幹掉,我有個偵探朋友比較機靈,借看病之機在錢凡體內種了一個竊*聽病毒,”她雙手一攤,笑道:“反正也不多這一個,昨晚我上線後,便截聽到錢凡和一個新來警官的對話,你們不知道我那時的心情。”


    她眉花眼笑,話都說不出來了,過了會才道:“我找不到進入天使鎮的路徑,一直熬到天快亮,才聯係上那個朋友,一開始他死活不說,逼的我發飆亮出了真實身份,他才怕了,說出了路徑,不過我那時也沒把握帶出營魄,我們玩家進入卷麵是要登錄的,但老馬的影體在遊戲裏沒有身份,後來我便打電話給小卓,他建議我們直接穿越卷麵間的亂流空間,幸而成功,否則老馬你這個穿著營魄盔甲的影體隻怕要在虛無網絡中漂泊一輩子了。”


    她娓娓道來,未了又向小卓氣呼呼的嗔道:“我們拚死逃了出來,你倒好,等你半天不到,原來卻在那裏顯擺。”


    “我是第一次進入福爾摩斯卷麵,你說的那個地點我半天也找不到。”小卓叫屈道。


    “嵌套遊戲是怎麽回事?”顏樂春還待再說,來勇插話問道,他來會議室比較早,正碰到顏如玉帶著馬明空影體落入福爾摩斯卷麵,他雖對遊戲向來沒有興趣,但顏如玉解釋的遊戲嵌套卻吸引住了他,顏樂春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在遊戲裏都解釋了,沒聽懂嗎?”


    “這個,”小卓咳嗽了一聲,小聲道:“顏如玉的解釋,不是很對。”


    顏樂春的臉刷的就紅了,馬明空擺擺手,向小卓道:“那是什麽回事?”他方才進來時,隻看到自己影體和顏如玉乘坐的馬車被撞翻,隨即進入一幅畫卷,接著便是卓巨堅趕來迫的那年輕人停止卷動畫軸,他以為來勇口中的嵌套遊戲便是指這幅畫卷,是故也有此一問。


    小卓想了想,道:“天使鎮卷麵實則是無境國度的遊戲卷麵,誰人開檔,已不可考,隻是遊戲裏的卷麵實在太多,可說是盈千累萬、浩如煙海,係統雖提供了搜索分揀入口,但大而全的東西很難做精,便有玩家利用係統開放的搜索引擎自行創建了各式各樣的檢索平台,這裏麵就出了一個天才,構建了一個排行遊戲卷麵,在這個卷麵裏,玩家的任務便是挖掘係統裏的冷門卷麵,他又為這些冷門卷麵們設計了一套複雜的積分規則和操控法門,這些個卷麵本就冷到沒什麽玩家通過係統登錄的方式進入了,若通過這個排行遊戲卷麵進入,看起來便像是遊戲嵌套了。”


    顏樂春哼了一聲,道:“老馬的影體在裏麵死循環走不出又作何解?”


    小卓笑道:“說來話長,這就涉及到無境國度的遊戲架構了,無境國度本身也是一個遊戲開發平台,除了三大係統卷麵十大主題卷麵,其它的卷麵,都是玩家利用係統開放能力自行開檔創建的,很多無人問津的死卷麵,隻要施以小恩小惠,創建者便願意貢獻出調用接口,接口都開放出來了,還有什麽操控是不能做的呢?我雖然沒見到馬科長影體在天使鎮的遭遇,但按你的轉述,此卷麵似不該如此冷門,不知為何,卻也掛到了排行卷麵下,除非,”他停了下,思索道:“除非是有人不想讓別的玩家通過正常途徑登錄。”


    馬明空聽了,不覺啞然失笑,原來小卓講的並不是他看到的畫卷,他盯著屏幕又看了會,說道:“江山社稷圖,聽起來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正是如此,”小卓笑道:“這是古代神話小說中的法器,可依入畫者心中所想變化,引誘入畫者化為畫中人,隻不知這個年輕人是誰,為何要如此待你們?”


    “他是新注冊的偵探,畫卷是從天使鎮帶過來的,依我之見,此人十之八九便是從天使鎮追過來的玩家。”顏樂春急忙搶答道,她可不想話題扯到剛才顏如玉心中所想之事上麵。


    “下一步怎麽辦?”來勇問道,遊戲已經存檔暫停,他可不想看著顏樂春和小卓在會議室裏繼續打遊戲。


    馬明空沉吟片刻,道:“我們眼下知道的信息夠多的了,下步要作什麽?需要梳理一番,”他起身踱了幾步,道:“008號案情分析員,你有什麽建議?”


    “馬明空警官,您是希望以原有案件,也就是贏生公司隱秘打金案為優先,還是允許增加新的案件,包括但不限於無人生還案,甚至是遊優公司火災?”008號問道。


    馬明空心知一動,暗想008號怎知要關聯上無人生還案,他看了一眼來勇,沉吟片刻,道:“以贏生公司隱秘打金案為優先。”


    008號答道:“我建議盡快找到艾新好先生。”


    “理由呢?”顏樂春問道。


    008號答道:“因為我意識到,在所有的相關案情中,目前已知存在於真實世界中的人物,隻有李贏生和艾新好,我相信警官們已經在盡力尋找李贏生了,所以我建議盡快找到艾新好先生。”


    馬明空能理解008號建議背後隱含的邏輯,來自ai個人代理的數據能否被采信作為定案證據存在很大疑問,可是要找到艾新好,談何容易,就在昨天,他在醫院還給艾新好打了電話,對方在電話裏答應會繼續在網絡裏配合,但隻要他一露出見麵的意向,對方便立刻轉移話題,他也明白,作為一名主動離職警官,對方也許有自己說不出的苦衷吧,想到這,便向來勇問道:“李贏生那裏有什麽進展?”


    “我去北杏老站找過,也詢問了包括站長在內的一些人,可是找不到,我猜測他已經離開北杏老站,躲到其他地方去了,至於他影體的定位,也沒有進展。”來勇答道。


    馬明空點了點頭,又踱了幾步,道:“你們覺得,我這個影體,下一步該怎麽辦?”


    “是否可以繼續留在遊戲裏?天使鎮卷麵這件事,我總覺得不大對勁。”小卓說道。


    顏樂春聽了,忽然想起一事,便道:“也許我知道哪裏不對勁。”當下便把馬明空影體方才在遊戲中告訴顏如玉的話複述了一遍,又道:“這個小林應該也是一個玩家,他想繼承錢凡家產的動機不難理解,可他的舉動即便在虛擬遊戲世界中也實在出格,也許是錢凡家產豐厚的驚人,更讓人不解的是,小林啟動對老馬影體的追殺,似乎竟得到係統的默許,按他自己的說法,這是係統設的局,難道係統也想錢凡早點喪命嗎?”


    “能不能找到小林背後的真人?”來勇插話道。


    小卓搖頭道:“實名認證主要是防範未成年人,我們要從運營商,也就是彼樂遊戲公司那裏獲取小林的真實注冊身份,會很難,彼樂公司要想推脫,大可以慢慢慢慢去找,相信我,我在總隊和這幫遊戲公司們打過無數次交道,他們沒有一個會痛痛快快合作的。”


    “老馬,你覺得下一步該怎麽辦?”顏樂春問道,她知道馬明空問出這個問題,定有自己的考量,馬明空道:“老艾的ai代理看起來似乎進入不了無境國度這個遊戲,我想影體應該盡快退出來,和他的ai代理取得聯係,看能不能幫忙找到老艾。”


    “能不能給半天時間,我們陪著影體一起回天使鎮,如果查不出什麽,再退出去。”小卓臉上堆滿了期待,顏樂春也道:“江山社稷圖要對付的應該是你的影體,它頂著你的名字在遊戲裏招搖過市,我感覺遊戲裏有人知道你,不然怎麽有人知道你在福爾摩斯卷麵?”


    “你們這是,”來勇似是明白了什麽,撓了撓頭道:“你們要準備在局裏打遊戲嗎?”


    “是啊,不然你以為呢?而且我們還要排排坐,這樣效率才高,”顏樂春笑眯眯的作擼袖子狀,道:“老馬,你下命令吧。”言畢,心裏忽然一緊,暗想好險好險,方才自己對影體冷嘲熱諷那段幸虧沒被老馬看到,現下要被他在背後觀戰,自己可得小心說話了,隻是這遊戲裏角色的言行舉止並不是百分百由玩家實時決定,有時玩家動作稍慢,角色也會參照過往行事風格自說自話,想到這,忍不住扭過臉,偷偷吐了吐舌頭。


    馬明空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顏樂春試探道:“是否可向你的影體表明我們的身份?”


    “暫時不要,即是遊戲,便按遊戲的規矩走吧。”馬明空答道,略一停頓,又笑道:“遊戲該怎麽走就怎麽走,不必顧慮我在這裏。”


    說服馬科長容易,但要說服他的影體就沒那麽容易了,卓巨堅和顏如玉搖唇鼓舌了好一陣子,對方隻是搖頭,挺著懷中的大石頭道:“任你們巧舌如簧,先解了這塊石頭再說,”又道:“小素說,可能需米洛斯國的咒語。”卓巨堅摸了摸石頭,點點頭,說道:“看來,我們要去巫妖卷麵了。”


    “一個偵探,一個球員,兩個不會任何魔法和巫術的普通人,要去巫妖卷麵送人頭嗎?”工作間裏,顏樂春直接對著前排的小卓喊道,小卓聳聳肩:“是啊,不然你以為呢?”


    “天哪,我可不要再穿越亂流空間,想想就疼,你讓巨堅陪老馬影體過去,我還是乖乖去登錄吧。”顏樂春叫道。


    小卓笑道:“巫妖卷麵是係統自創三大卷麵之一,路徑是公開的,我想應該沒那麽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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