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侯,你當真老了。”劍無極的雙眼閃過一道銀光,一道無形的力場籠罩了老翁,將他定在了原地。


    他依然保持著奔跑的模樣,臉上的扭曲和眼中的殺氣卻凝固了。


    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即使他如今老了,有些糊塗,很多事情分不清場合了。可他依然是那個曾經率領全族老幼守護北風崗哨的老英雄,曾經的他,也是一個哨兵。曾經的他,也是如落落一般,普通的沒有人可以記住他的名。


    北方侯被定住的時候,芸菲瑤已經帶著落落離開了大殿。


    大殿內的事,她還不想參與。她隻是單純的想把落落救出泥潭,後麵的事自有祖父大人做主。


    果不其然,不到半刻,落落的事已經定了下來,從此後,落落的家族成為雲上孤山的旁支,為芸菲瑤的臂膀。


    落落是一個很文靜的女兒(家),這從她優雅的舉止就能看出來。不過那把雙手戰錘,想一想都讓芸菲瑤眼角發顫。


    ‘她竟然可以單手拎起來,還遊刃有餘的樣子。’芸菲瑤知道,自己撿到寶了。


    回到玲瓏屋的時候,陌白衣已經離開,屋內隻剩下了楓聽雪,純燕。四個女兒家相聚在一起,沒了外人,自然也少了些不適。


    “主上我餓了,你偷偷藏起來的好吃的呢?我都找了半天了,臭聽雪也不告訴我。”剛進玲瓏屋,純燕就開始黏人了。這個丫頭,嘴巴厲害的很,你要是不給她堵上,指不定會懟你什麽。


    “你個小吃貨,自己明明有私藏的呀。”芸菲瑤取了些吃食放在桌上,招呼幾個丫頭坐過來。“落落的事你們知道了,這就是她本尊了。”


    “哎喲,小模樣真不錯,主子,你晚上可以多一個暖床的了。”純燕一邊搶過一包辣條,一邊嘴巴沒把門。芸菲瑤拿起一包香辣豬蹄‘使勁兒’的塞到她的嘴邊,被她哈哈大笑著奪了過去。


    “落落你也不要拘束,雖然名義上我是主子,可你們無需天天喊我主上。私下裏,還是喊我瑤瑤就可以了。”芸菲瑤打算給幾個丫頭,灌輸一些特別的思想。


    “身為女子,我們在這個時代是可悲的。沒有絕對的地位和權利,我們甚至連在家中說話的權利都沒有。我想我很幸運,從有記憶以來,我就被人安排好了一切,我可以有很多選擇,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雖然這些事,有時候也是被人暗中安排好的。”


    “我並不想說什麽男女平等。我隻想告訴你們,我們不是用來生養後代的工具人,我們也有自己的人生,我們也有自己的榮耀。”芸菲瑤看想落落,“落落已經宣誓效忠我,成為我的家臣。用人不疑,我今兒就把話挑明了。我芸菲瑤的路滿是血xing,我不會等著被祖父安排當‘努力生養的豬’,我是天生的戰士,我的榮耀在戰場。所以,你們跟著我,也許不會安穩。”


    芸菲瑤的話更多的是給落落聽,也是說給聽雪和純燕。前者性格太過柔弱,如果不是部族隻剩她一人,也許她不會拋頭露麵。後兩個,雖然已經是她的箭靈,不可分割,但她還是想說說心裏話,她不想兩個丫頭心裏少了什麽。


    “主子你可拉倒吧。我們都是你的人了,你說砍誰就砍誰,哪兒來的那麽多廢話。”純燕大大咧咧的往旁邊的軟塌上一趟,啃豬蹄的動作卻是不停,“這次咱們不是來選男妃的嗎?小主看上那家小子了,我去給你綁過來,先瞧瞧。”


    “就你話多,吃你的吧。”聽雪白了純燕一眼,兩個丫頭都笑了。


    芸菲瑤可以感受到,花開箭與她的聯係更緊密了。她的話,並不是無用功呢。


    “我,我……”落落想說什麽,眾女都看向她,眼中有鼓勵,落落的聲音突然變大,“我的力氣很大的,以前阿爹都不敢放我出去,把我不小心把誰家小子砸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玲瓏屋內少女們的笑聲就像百靈鳥,傳出很遠。


    遠程,落星坪旁閣屋連成行,各族的少年才俊便居住其中。


    人族的盛會,自然人族這邊被關注的目光會多一些。


    很快,少年才俊們便發現了一道獨立特行的身影。他長的很好,山一樣挺拔的背,英俊的臉,深淵一樣的黑眸。但他卻不與人族男兒一起,而是坐在山石和樹木之間,談笑風生。


    山自然是撼山族,樹自然是木族。能讓兩個部族的英傑顯露本族真容,這位仁兄定不是普通路人。


    “那是誰家,去打聽一下。能讓撼山和木族如此對待,此子不凡,可為我臂膀。”角落中,一藍發美男子輕輕的品著手裏的紅酒,瞧著二郎腿發了話。他旁邊的小個子消失了。


    “怎麽,大哥也想招攬一些人手了?這會兒才打算打造自己的班底,會不會晚了?”藍發男子旁邊,坐了一位黑發少年。嘴上說大哥,兩個男子卻沒有相似處。


    “老二已經得到祖父的許可,過幾日便要進家族祭壇了。等他出來,說不得我這繼承人的身份就要付之東流。以前我不爭,是感覺自家兄弟,我的也是他的,沒什麽好爭的。我們藍家人丁單薄,不能把青春消耗在內耗上。”


    “那大哥這次……”


    “芸菲瑤不一般,我查過她。”藍發少年把身子向後一靠,靠進了軟軟的沙發內,“沒有人知道她來自哪裏,更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傳說,她是她的血脈,被從小安排在搖籃,受那裏的先天靈氣滋養。後來不知為何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出現,便是搖籃的孤山白駝。”


    “那位老爺子,曆來不按常理出牌。他的傳人,不可小覷。”旁邊的黑發少年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品了一小口,“好東西,千年的可樂,也隻有七王城的天生皇族,才有這個魄力拿出來待客。”


    “是啊,天生的皇族。很大的餅呢!”藍發少年笑了。


    “大哥的胃口可真大,想收了那丫頭……大哥的對手可不少。”


    “所以,我要提前把威脅消滅掉。”藍發少年再次看向那位和撼山、木族打成一片的少年。這會兒,那少年正笑作一團,也不知有什麽開心事,笑的前俯後仰。


    “大少爺,打聽不出來。”藍發少年身邊的影子動了一下,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少年的眉頭皺了起來,後舒緩開來,“那就不要去觸動,免得打草驚蛇。把消息放出去,就說這次雲上孤山的明珠已經內定了人選,其他人不過是陪襯罷了。”


    “喏,小的這就去辦。”


    等影子消失,黑發少年還在愣神,緩了一會兒,他還是把心裏相問的問了,“這樣真的好嗎?以那位的手眼通天,大哥這個幕後指使,遲早會傳到那位明珠的耳中。”


    “怕什麽,我就是要讓她知道,我就是幕後黑手。雲上孤山不缺劍,缺的是用劍的人。”藍發少年胸有成竹。旁邊的黑發少年愣了一下,然後放下自己的杯子,給藍發少年倒滿了杯子,“千年的可樂好喝,大哥多喝些。”


    “多謝。”


    ……


    “十三娘娘,這次你家明珠可有中意的?”外麵的少年才俊們不消停,後麵的女眷們,早就樂成了一團。


    “哎喲……我家那明珠。除了吃,就是睡,笨的和什麽似的。那有那個心眼打聽這些事。”風十三娘裝起傻來,一個頂十個。唬的旁邊的各大家族女眷們,一愣一愣的。


    “能吃能睡是福分,吃好睡好,好生養。”一個胖胖的女人不住的往自己嘴裏填著小零食,眼睛卻不老實,咕嚕嚕的東瞧西看。


    “就是啊,聽說明珠屁股可大了。屁股大的都好生養,不像我那不成器的妹妹,生個娃娃,生到一半就斷了氣。”胖女人旁邊坐了一個幹瘦幹瘦的。這個風十三娘卻是記得,是旁支十三房的姨娘,叫什麽來著?啊,對了,紅豆。看她幹幹巴巴的模樣,和豆子也沒什麽區別了。


    “哎呀,大喜的日子,你說這些幹什麽?嘴巴又空了,吃些東西。”胖女人明顯火上澆油,她不說,自然沒人往多處想。


    她隨手抓了一把零食,就塞到了紅豆懷裏。後者尷尬的不行,臉和脖子都紅了,連忙賠不是,“我的錯,我的錯。看我這破嘴,娘娘勿怪。”說著,拍了自己兩巴掌。


    風十三娘假裝看不到。


    別人在她眼前唱畫本,她也樂的看。至於想不想看懂,她自己說的算。


    “我說紅豆啊,你家那個小子也老大不小了。這次,帶來沒有啊。”都是雲上孤山的旁支親戚,雖然平時少有來往,可每個人都有些要好的。


    這不,紅豆最好的姐妹來圓場了。


    “他哪有那個福分喲。”紅豆一臉的歉意。這歉意中帶著些自卑,她是感覺自己虧欠了兒子的,沒有給他一個好出身,讓他沒有去爭明珠的資本。這是做父母的,不好,太不好。


    “什麽福分不福分的。老祖宗做主,來的都一樣,不論出身。”風十三娘最看不慣紅豆這樣的了,說起來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爭不爭氣,都是自己的造化,和父母有什麽關係。天天一副欠人錢的愁苦樣子,給誰看呢?要是讓那丫頭看到了,說不定要動刀子。


    “真的啊,這倒是。我這就去通知家裏,讓那小子過來,幾位姐姐,告罪了。”紅豆說著退了出去,一邊退,一邊向風十三娘行禮,後者點了點頭。


    風十三娘還是樂見其成的。雖然她對那個丫頭,不抱任何幻想。


    但族裏的才俊,她看不上,她可總要幫著瞧瞧,數一數。免得等手下用人的時候,亂抓一氣。


    在風十三娘眼中,這天下的男兒,不過都是雲上孤山掌上明珠手裏的一把劍,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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