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秦宇統領巡視軍營未歸,奴才便獨自去到林外草堂傳喚一字並肩王殿下,可並肩王似乎並不在草堂中。”


    王逸聽得此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當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王鑫作為大夏柱石,若將後事托付與他,萬事可保無虞。可偏偏在如此重要的時刻,他卻不在……


    一旁的皇後擺手示意太監退下,將手中的湯藥放到一旁,柔聲道:“陛下不必過於憂慮,明日一早,便可傳盛大人進宮,此人為人忠義正直,陛下可托大事。”


    王逸點了點頭,但眼中的憂慮卻並未減少,他現在可不是擔心這個啊……


    “愛妃,澤兒到何處了?”


    “陛下,已經讓人星夜飛馬去蜀地傳喚了,算算時間,想必就在這兩日,便可回朝。”


    總算還是有個好消息,王逸心裏這樣想著。


    王逸所生三子,長子王澤性情溫良,做事勤勉,禮賢下士。次子王焱文不成武不就,全無半點人君之福。三子王覃,性雖聰慧,卻為人暴戾,城府太深,王逸切為不喜。


    他的本意是召王鑫進宮,震懾那些宵小之徒,輔佐王澤登基稱帝,如此社稷幸甚。可如今王鑫不知所蹤,王澤仍在蜀中,這一切使得王逸憂心忡忡。


    “啟稟陛下,齊王求見。”


    王逸眼光閃了閃,與皇後對視一眼,他這個兒子在如此緊要的時候來見他,王逸可不相信是出於一片孝心。


    “讓他進來吧。”王逸在皇後的攙扶下坐直身子,努力讓他看起來更有精神,他不想讓他這個兒子看出他朝不保夕的樣子。


    “兒臣參見父皇。”


    “免禮平身吧,覃兒,半夜來此,所為何事?”


    王覃故作驚慌的答道:“稟父皇,城內今夜有異動,孩兒擔心父皇安危,於是前來見駕。”


    王逸聽得此話,十分疑惑,這永安城太平日久,不曾聽聞出現過叛亂,為何今日有所異動,難道是他病危的消息傳了出去?


    這也不太可能,王逸想了想,就算他王逸病危,想要在這永安城鬧事,也是難上加難,畢竟城中還有三萬禦林軍,除非是腦子進水,否則絕不會如此行事。


    王逸看著自己的兒子,好似要從他臉上讀出什麽東西來一般。王逸仔細的想了想,王鑫王澤此時俱不在城中,這個小兒子突然星夜前來,這讓得王逸不得不多想。


    “這樣,你最近也辛苦了,便退下歇息吧。來人,傳旨,命禦林軍統領秦宇指揮禦林軍駐於城中,清剿叛亂,以防不測。”這秦宇,是王逸一路提拔起來的心腹,忠誠度自不必說。


    王覃低著頭,回了一聲是,轉身出了宮門。在轉身的一瞬間,王覃臉上陰翳更甚,果然啊,父皇對我還是有些防備,那就不能怪我了……


    王覃飛身上馬,回到了齊王府。此時張暉正指揮府中家丁行事,見到一臉陰沉的王覃,心裏也就明白了七八分。當下詢問到:“殿下,可否出了岔子?”“父皇並不信任我,未將城內兵權交於我。”王覃心中煩悶,對著一旁的椅子一腳踢了過去。


    “既如此,那便隻有最後一個辦法了。”


    “先生教我。”


    “殿下立刻矯詔,命秦宇率禦林軍巡視茲鄰三郡城防,隻要秦宇和禦林軍不在城內,殿下便可率領家丁,控製皇宮內城。等到大事已定,便是王鑫秦宇回來,也是死無對證,想必他們也無話可說。”


    王覃聽了他的話,一拍大腿,笑了笑:“妙極,妙極!”


    王覃立刻上馬,來到宮外,命心腹太監起草矯詔,送至禦林軍統領秦宇府上。想那秦宇是個忠厚之人,既見天子詔,斷然不會生疑。


    做好此事,王覃立刻回府,聚攏五百家丁,準備見機起事。


    “報,殿下,秦宇已率禦林軍出了東門!”齊王府的眼線此時飛馬來報。


    “好,再探!”王覃激動得拍碎了眼前的案桌,“眾家丁,隨我來,今日事成,列為必將封侯拜將!”


    堂下眾多家丁喜不自勝,當下表明忠心,願隨齊王死戰!


    今日的太安城,十分平靜,甚至靜得有些過分,靜得使人懷疑……


    另一邊,王覃帶著家丁趕到內城門下,守門校尉瞧得是齊王駕到,並未多想。上前施禮:“齊王殿下深夜入宮,敢問可有詔命?”


    “詔書?當然有,不然本王怎會夜闖皇宮呢。”王覃坐於馬上,如是說著。城門校尉聽得此話,也就放鬆了警惕。立於一旁等待王覃取出通關詔書。


    王覃說著便假裝從懷裏取東西,隨後猛然轉頭,在校尉一臉的不可置信中,一槍將他挑死於馬上。


    旁邊守門士兵頓時嚇得目瞪口呆,加上絲毫沒有防備,被王覃身後的家丁一擁而上,盡皆殺於宮門口。王覃打開宮門,率先衝進宮去。


    “皇後,外邊是何聲音?”


    “皇上,臣妾並沒有聽到什麽聲音,想必是你幻聽了。”皇後仔細的聽了一下,並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不可能,我聽到了馬蹄的聲音,難道是秦宇帶兵入宮了?你快出去看一看。”


    “是,陛下。”皇後帶著兩名宮女,走出宮外,沒有看到一個太監宮女的身影,當下心生不安。她來到寢宮門前,發現數十名帶刀的便衣士兵守於門前。


    “放肆,見到皇後,還不下跪!”皇後還沒說話,皇後身邊的宮女卻見不得這些人不守規矩的模樣,出言厲聲嗬斥到。


    可這些人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一動不動。


    皇後詢問道:“你等是受何人指示,在此意欲何為?”


    領頭之人見皇後開口,這才漠然說道:“末將奉齊王命,在此保護皇上皇後。城中出了叛亂,為了皇上皇後的安全著想,皇後娘娘還是老老實實待在裏麵,不要出來。”


    軟禁!皇後的心裏一下子就冒出了這兩個字,當下頓覺雙眼一黑,在宮女的扶助下,方才站穩。


    皇後厲聲問道:“王覃在何處?難道他想弑父篡位不成?你們跟著他謀反,想沒想過後果?一旦事情敗露,皇上必下令誅滅你們九族!”


    門外領頭之人聽到此話,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之色,他們既然敢到此地,那就是已經做好了準備,再者,這天下今晚過後,誰為君王尚不可知,他們怎麽可能因為皇後一句警告就動搖。


    皇後見警告無果,當即明白與這群亡命之徒講道理是行不通的,於是返回寢宮,請聖意裁斷。


    王逸見皇後回來,當即詢問外麵發生了什麽。


    皇後頓時伏地痛哭道:“陛下!齊王帶兵圍住了皇城,他有不臣之心啊皇上!”


    王逸心中咯噔一下,自己這個“好兒子”還真是挑了一個好時機啊,如今王鑫和王澤都不在皇宮,自己大病纏身,恐不久於人事。此時確實是逼宮的最好時機。


    王逸癱坐在椅子上,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他大夏王朝,依舊沒能逃過王侯之家的魔咒,親情在權利麵前,狗屁不是!


    “噗——”王逸急火攻心,吐出了一口鮮血。


    “陛下!”皇後見狀,趕忙上前將王逸扶住。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那名投靠了王覃的太監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擺著一個酒壺,兩個酒杯,身後跟著兩名甲士,闖了進來。


    看到他的一瞬間,王逸瞬間心如明鏡,原來這狗奴才早已被王覃收買,難怪自己重病的消息會不脛而走,難怪王鑫和秦宇同時不在皇城……


    皇後看到太監的到來,氣氛得咬牙切齒,王鑫察覺到她的情緒,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亂了分寸。


    “奴才參加皇上,參見皇後。”太監向王逸的方向行禮到。


    “原來你還知道我是皇上,你為何要助王覃行此禍國亂民之事?”


    “陛下此言差矣,天數有變,神器更易;有德之君替換無德之人,今陛下命不假年,太子不在深宮,此天賜齊王之機,至於禍國亂民,大夏不也是背叛大燕才得的天下嗎?”


    王逸心下啞然,他沒想到一介閹人,竟有如此見地。他所言甚有道理,或許,這就是報應吧,王逸這樣想著。


    “陛下,這杯禦酒,乃是齊王殿下,哦不,應該說是明日的皇上所賜,請陛下與皇後共飲。”


    “放肆!”皇後發大聲罵到,“你等奴才,膽敢弑君不成?”


    王逸深知此時處境,已沒有任何盤桓的機會。


    罷了罷了!


    王逸揮了揮手,示意皇後不要多說。而後強行使自己站起身,從太監手機接過酒杯,走到皇後身邊,“愛妃今年多少歲了?”“稟陛下,臣妾三十有六矣。”“愛妃嫁給朕時,年方二八,風華正茂,這二十年,朕委屈你了。”皇後頓時伏地大哭:“陛下何出此言!能嫁給陛下,乃是臣妾畢生的榮幸。”


    王逸拍了拍皇後的後背,:“愛妃可願和朕共赴黃泉?”


    “此亦臣妾之願也。”言罷,兩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城外,密林,草堂中。


    王鑫正坐在石椅上,手裏捧著一本武籍,借著燭火,在月光下讀書飲酒。今日的天空格外昏暗,一群老鴉傍樹自傍晚便一直鳴叫不止。王鑫抬頭看了看天空,重瞳中閃過一絲憂慮之色。這不可是什麽好的兆頭……


    飲罷,王逸轉過頭,對著太監說到:“告訴王覃,過了我這關,可還不算完!但我想,他敢行此不臣之事,定是要有安排,若他真的成功了,讓他小心理政,愛護百姓。”說完,他望著皇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皇後,最後再給我彈一曲醉漁唱晚吧。”


    皇後移步至古琴旁,悠揚的琴聲娓娓動聽,緩緩到來;


    明月太虛同一照,浮家泛宅忌昏曉;


    醉眼冷看朝市鬧;


    煙波老,誰人惹得徒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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