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立抬起頭,扭了扭脖子,終於是將這兩封信寫好了,正欲合上信封之時,迎麵對上了小姑娘希冀的眼神。


    “差點把你忘了,來,把紙給我,我替你寫。”江立苦笑一聲,說到。


    小姑娘聞言趕忙把手裏皺巴巴的信紙遞給了江立,“謝謝大哥哥!”


    “無妨。”江立擺了擺手,“小妹妹,你來說,我來寫。”


    小姑娘點了點頭,開始很認真地說了起來:“爹,娘,我想你們了,你們快點來接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不聽話了,我一定會好好的,我現在找不到你們了,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好好吃上一頓飯了,我真的好餓,你們能不能來接我,我沒有走開……”


    江立一邊聽一邊寫,可越聽越感覺不對勁,從小姑娘的話裏,他感覺她應該是被她父母給拋棄了,要不然不會一個多月杳無音信……


    江立深深的吸了口氣,眉頭緊鎖,不握筆的手捏成了拳頭。


    人啊,就是這樣,不喜歡的,永遠不懂得珍惜。


    小姑娘或許是察覺到了江立的異樣情緒,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袖袍,“大哥哥,你累了嗎,累了就休息一下吧,等會兒再寫,我不著急的。”


    江立聞言一笑,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我沒有累,隻是在想一些事情。”


    小姑娘看了看江立,見他一臉笑容,也就沒再多問。


    “一直都在原地等你們的,萍兒。”說完這句,小姑娘終於是停了下來。


    江立寫完最後一字,抬起頭來問到:“完了嗎?”


    名為萍兒的小姑娘聞言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在努力的回憶,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想了半天無果,於是對著江立點了點頭。


    “來,你把錢給我,我去幫你一起寄出去。”


    萍兒聞言點了點頭,趕忙從兜裏掏出那幾個銅板,一個一個的數著,再次確認無誤後,這才把錢遞給了江立。


    江立來到寄信的地方,將自己的兩封信給寄了出去,卻悄悄地把小姑娘的信給藏了起來……


    “大哥哥,信寄出去了嗎?”萍兒站在門口,一雙水靈的大眼睛裏寫滿了期待,看到江立出來,趕忙問到。


    “恩,已經寄出去了,相信不久後你的父母看到了,就會來接你了。”江立笑著回答道,又揉了揉她的頭發。


    萍兒開心的笑了,露出兩顆整齊的小虎牙,衝著江立擺了擺手,“謝謝大哥哥,大哥哥再見!”


    江立也笑著衝她揮了揮手,望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又叫住了她。


    “喏,給你,那去買點好吃的,買點新衣服。”江立遲疑了一下,掏出了一錠碎銀子遞給了萍兒。


    “不,不,大哥哥,我爹說了,別人的東西,不能要。”萍兒連連擺手,仿佛這銀子是燙手的山芋一般。


    “拿著吧,我不是壞人。”江立把銀子塞到了萍兒手裏,無奈的說到。


    萍兒看著江立的眼睛,想了想,感覺江立確實不像壞人,於是接下了銀子。


    “謝謝大哥哥,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你家住哪兒,等我爹娘來接我了,我就讓他們把銀子還給你,我爹說了,君子、君子……”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是吧?”江立笑到。


    “對對對,我爹當時就是這麽說的。”聽到江立的話,萍兒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很是堅定的說到。


    瞧得她一臉認真的可愛模樣,江立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腦袋,笑著說:“你爹說得沒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他頓了一下,接著溫柔的說道:“可你,是個姑娘呀。”


    ……


    “這把燕返,便給你了。”說著,王鑫便將手中的名劍遞給了王靈兒。


    王靈兒接過寶劍,手指放在劍鞘上細細摩挲,她雖然不懂劍,也不懂得如何用劍,但並不妨礙她知道這是一柄稀世寶劍。


    “二爹,你為什麽不選一柄好兵器呢?”


    王靈兒望著王鑫的腰間,他腰間的佩劍雖然古樸,但王靈兒看來,卻不及這滿間神器。


    “我有一劍,劍名龍淵,亦是天下難得的利器。我一般不隨身攜帶,這世上,值得讓它出手的人,很少。”


    王鑫一臉惋惜的說到。


    聽起來有些英雄遲暮,難逢敵手的蕭瑟,但確實事實,值得王鑫帶上龍淵劍傾力一站的對手,不過一手之數。


    王鑫正在感歎,看著一旁東奔西跑,左顧右盼的王靈兒,繼續說道:“靈兒,你要記住,武器的強弱畢竟隻是外力,唯有自身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若是一名武道宗師使用一柄普通兵器,那件兵器就會得到升華,若是凡夫俗子得到一件神兵,神兵亦會淪為凡器。”


    王靈兒停下腳步,點了點頭。他知道王鑫這是在教導她,讓她不要從一開始,就走岔了路。


    瞧得她的反應,王鑫也是點了點頭,畢竟她才剛剛起步,一塊上好的玉石是要經曆成千上萬次的打磨才能形成的,一位武道宗師的教導,足以讓她日後少走很多彎路。


    “走吧,該回去了。”


    兩人下了樓,剛準備離開,隻聽得門外一聲洪亮的聲音傳來。


    ——皇上駕到。


    王鑫二人抬眼望去,隻見王覃在一眾甲士的簇擁下,乘著龍攆,緩緩向這邊走了過來,旁邊還跟著一個張暉和一名武將。


    王覃看到王鑫,立刻吩咐下車,一路小跑的來到了二人身邊。


    “叔父來此有何事,尋常之事,交由下人帶個話便是了,叔父何必親自跑一趟。”


    王覃恭敬的說著,一旁的將士早已跪下一片,隻有王鑫和王靈兒二人還站在原地。


    “取點東西罷了,就不勞你大駕了。”王鑫淡淡的說到。


    王鑫身旁的王靈兒沒有說話,但雙眼冰冷的盯著王覃。


    王覃察覺到了她那仿佛要吃人似的目光,不敢與她對視,隻是輕輕一撇便是略過,隨即轉頭望向王鑫,說到:“叔父可曾取到了?若是還有需要的東西,您吩咐一聲,侄兒立刻讓人送到。”


    “王覃,你少在這裏惺惺作態。”王靈兒冷笑一聲,說道。


    “靈兒,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王覃一副一臉錯愕的樣子,對著無辜地王靈兒說到。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王靈兒正待曆數他的種種罪行,卻被王鑫打斷。


    隻見王鑫揮了揮手,“好了靈兒,別說了。”


    “可是……”


    王鑫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再說。”隨即望著天空,也不看王覃一眼,“陛下還請回去吧,我們告辭了。”


    “叔父和小妹何不留下,我已吩咐禦廚準備好了晚宴,不如我們一起用膳,也好增進一下親情。畢竟小妹這剛找到,這些日子找不到她,我可是擔心的緊呐。”王覃一臉憂心忡忡的說到。


    王靈兒看著他這副姿態,氣得銀牙輕咬,瞳孔都要噴火一般,若不是王鑫在其身旁,她真想衝上去一劍砍了這個畜生!


    “不必了,我二人就不去皇宮了,皇宮這種金碧輝煌的地方,我怕坐久了,心智都會受到影響,這種地方,不適合我們。”


    王鑫說完,就帶著王靈兒轉身離去,也不管身後的王覃眾人。


    王覃望著王鑫二人離去的背影,臉色鐵青,他知道這句話是不是王鑫的隱諷,卻又拿他們無可奈何。


    這是張暉又靠了上來,詢問到:“陛下,怎麽樣?”


    王覃有些氣急似的,大聲吼道:“你沒看到他們怎麽對我?”


    張暉被嚇了一跳,趕忙跪伏在地,試探似的問到:“那秦宇那邊?”


    “你自己看著辦吧,我累了。”王覃擺了擺手,捂住額頭上了龍攆,就擺駕回宮去了。


    張暉從地上爬了起來,輕輕的唾了一聲,拍了拍地上的塵土。


    本來他得知王鑫二人的消息,想讓王覃來勸說王鑫幫忙解決秦宇,可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望著王覃遠去的方陣,張暉眼中的光芒愈發深邃,此人絕非明主,日後這偌大的王朝,遲早要更名換姓,自己得早做打算,張暉這樣想著。


    他張暉,從來就不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待價而沽才是他心中的正義。


    ……


    江立告別了萍兒過後,就欲去找師兄張小魚匯合。經過一處河流的時候,江立取出懷中的那封信,把它撕掉扔進了河中。


    爹娘丟失了孩子一個多月城裏都沒有一點音訊,最大的可能就是孩子被他們給遺棄了,當然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但這是他能想到的最接近真相的結果了。


    地址都沒有,這信,怎麽能寄的出去?


    江立不忍心告訴萍兒實情,看著她一臉期待的樣子,他不忍心將她心中最後的希望都給抹滅了去。


    江立望著河中隨著水流緩緩流下的被他撕成殘渣的信件,又想起了萍兒的眼神,她一個人,往後該怎麽辦啊。


    信件已經被河水衝刷得看不見蹤影,他抬頭洗了把臉,朝著來時的方向倒轉了回去。


    以前學堂的先生說過,惻隱之心,是做人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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