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今天帶你去去一個地方。”吃過早飯,王鑫對著在一旁擦拭佩劍的王靈兒說到。


    聽到要出門,王靈兒立即來了興致,自從上次從皇宮中回來,她一直悶在這草堂中,都快悶壞了。


    “二爹,去哪兒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王鑫故作神秘的說到。


    “對了,記得將桌上的古琴帶在身上。”王鑫轉頭提醒道。


    還要帶琴?這是去哪兒?去樂館聽曲嗎?


    帶著疑惑,王靈兒還是裝好了古琴,背在身上,追上了前麵的王鑫。


    “二爹,怎麽不禦劍飛行呢?”王靈兒問到。


    以往出遠門,王鑫便是直接禦劍,百裏之內,瞬息便至。


    “去的地方不遠,就不禦劍了。”


    跟著王鑫的腳步,王靈兒發現,王鑫沒有出竹林的跡象,反而是朝著竹林深處行進。


    約摸走了半個時辰,王鑫停了下來,笑著說道:“到了。”


    王靈兒抬眼望去,隻見一條涓涓細流橫在一個山穀口,四周陰森森的,隻能聽見水流的聲音。


    跟著王鑫繼續走,來到了溪水的源頭,源頭處竟然是一座不大的山洞,兩人走了進去,王靈兒瞬間被眼前的光亮刺得睜不開眼睛。


    王靈兒抬手捂著眼睛,微微的張開指縫,眯著眼睛看去,隻見這洞口上方乃是中空的,這個山洞並不能阻擋日曬雨淋。


    而在地上,橫七豎八的插了不知道多少柄斷劍,大概有數百柄之多,至於是不是斷劍,王靈兒也不清楚,隻是看模樣不像是完好無損的劍,再說了,誰這麽敗家,把這麽多上好的劍插在此處。


    “二爹,這是?”


    王鑫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靈兒,你是不是真心想要習武?”


    王靈兒聞言沒有猶豫,堅定的點了點頭。


    “那麽,你習武的初衷是什麽?”


    王靈兒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默然無言。


    她習武是為了什麽,王鑫是知道的,而現在他這麽問,應該是覺得她的初衷太過的偏執。


    王鑫看著她沉默不語的樣子,也是忍不住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想跟我習武,是想有朝一日,去查明真相,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有些事,可能讓他隨風散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為什麽?二爹,難道你不恨王覃麽?”王靈兒險些有些失控,“短短幾天的時間,我們全家都……連遠在蜀地的大哥都沒能幸免,若不是他,還有誰!”


    “二爹難道你覺得這是天災人禍嗎?”


    “你先冷靜一下。”王鑫抬手按在王靈兒肩上,運氣幫她平複心境。


    很快,在王鑫的幫助下,王靈兒漸漸冷靜了下來,她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珠,對著王鑫說到。


    “對不起,二爹。”


    王鑫擺了擺手,背過身去,雙手背在身後,仰著頭說到,“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


    王靈兒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我如果想查的話,有一百種方法能查到,但是,事到如今,還有必要嗎?”


    “你我心裏都清楚,這件事和王覃脫不了幹係。”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一劍殺了這個畜生,讓他去跟他們陪葬……”


    王鑫轉過身來看著她,“可是,他現在畢竟已經是天下共主,一國人君……”


    “殺了他,我王家三代人的謀劃將會毀之一炬。”


    “所以……王覃,殺不得。”


    “為什麽?我爹以前說過,這王位,本身就該是你的。以你的威望,取而代之,這天下,誰敢說一個不字?”


    王鑫搖了搖頭,“我以前立過盟誓,終身不得窺測神器。”


    “王覃,是我們王家,唯一的帝王人選。”


    王靈兒聽得此話,感到很心痛,“二爹,你的意思是,讓我放棄複仇嗎?”


    王靈兒美眸通紅,“可是,我真的忘不掉……”


    王鑫歎息一聲,“癡兒,我並非要你忘掉,而是讓你放下仇恨……”


    “這世間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哪兒有什麽盡如人意啊?”


    “以後,你可以去查明真相,甚至向王覃討要說法,隻有一點,莫要傷了他的性命。”


    王靈兒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這段時間以來,每天晚上閉上眼睛,腦海中都是父皇母後的身影,久久揮之不去。


    她甚至想一輩子待在夢中,不願醒來。


    每天早上起床後,都下意識的想要叫宮女過來伺候更衣,可每次等了良久以後,才回過神來。


    自己,早已不是那個錦衣玉食的公主了。


    她恨,恨自己無能,她悔,悔自己沒有珍惜。


    “二爹,我答應你……”王靈兒輕輕的說到,聲音都有些沙啞了起來。


    王鑫欣慰的點了點頭,時間是一劑良藥,總有一天,她會想通的。


    “那好,接下來,這裏就是你的修煉之地了。”


    王靈兒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複下來,指了指滿地的斷劍,開口到:“二爹,這裏,怎麽能修煉呢?”


    “哦?那在你的理解中,修煉應該是如何進行的呢?”


    王靈兒想了想,“我想應該是淬煉自身,努力學習招式,並且勤加練習,將它們融會貫通,形成自己的武道。”


    王鑫聽後笑了笑,“你說的,是常人的世俗之法罷了,你可曾見我學過劍招?”


    王靈兒仔細回想了一下,在她的記憶中,自己這位二爹,從來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根本沒有習武之人持之以恒的堅持,看上去,不像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夏戰神,反而像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


    王鑫笑著看著她,繼續說道:“天下萬道,雖然法不同,但終究還是殊途同歸的。”


    “世俗的習武之人,講究的是以力證道,雖然不乏驚才絕豔之人,比如那數百年前一斧開天的慕容恪,但以力證道,在我看來,依舊隻是末道。”


    “那二爹,你是如何修煉的呢?”


    王鑫指了指眼睛,“鑒。”


    觀鑒?就這麽一個字?


    看著王靈兒疑惑的樣子,王鑫繼續說道:“所謂鑒,摒棄世俗,超脫化外,舉個例子,我並非沒有修煉,而是用精神無時無刻不在進行修煉罷了。”


    “我還是有些不懂。”王靈兒搖了搖頭,太深奧了。


    “這也正常,現在就要你明白這些,還是太早了。”王鑫點了點頭,不懂就要說出來,不懂裝懂,才是修煉一途的最大弊病。


    “把琴取出來。”


    王靈兒聞言取下古琴,遞給了王鑫。


    王鑫接過古琴,走到了山洞中央。王靈兒這時才發現,在山洞的中央,還有一張石桌石凳,正對著山洞上方的洞。


    “這裏的斷劍,是曾經被我打敗之人所留下的,我將它們插在此處,利用劍中所留下的對我的怨氣,磨礪自身。”


    王靈兒頓時愕然,這麽多劍,它們的主人都敗給了二爹?


    王鑫將琴擺放在石桌上,坐了上去。


    隻見他輕輕拂過琴弦,細微的聲響引得劍池中斷劍齊齊發出陣陣顫音,劍光交錯間,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王鑫視若無睹,坐在石凳上,開始彈奏了起來。


    當他彈奏時,王靈兒發現,地上的斷劍好似聽懂了一般寂靜,不再發出聲響。


    這是一曲金戈鐵馬,王靈兒以前在宮中聽人演奏過。


    金戈鐵馬,吹角張弓。


    半生崢嶸,撥山雲動。


    功名沉浮,忍辱聚散,


    成空。


    怎奈何,


    愧對山河國破,忠骨零落。


    ……


    王靈兒聽得很入迷,他沒有想到,他這個二爹竟然還是一位樂器大家,她敢保證,就算是宮中的樂師,就這曲金戈鐵馬來說,也沒有王鑫彈奏的好。


    那種仿佛親臨戰場的真實感,王靈兒就差沒有大聲喊出“全軍出擊”四個字了。


    曲閉,王鑫開口到:“閉上眼睛,仔細聽,仔細感受。”


    王靈兒聞言立馬閉上了眼睛,他聽到了窸窸窣窣的風聲,聽到了琴聲未散的空穀回響,聽到了水流的聲音,聽到了斷劍彼此之間的共振……


    良久,王鑫打斷了她,“怎麽樣?”


    王靈兒將自己聽到的告訴了他,王鑫顯得有些差異,當即一笑:“看來,你的天賦很足,日後甚至有超過我的可能。”


    王靈兒聞言有些汗顏的笑了笑,吐了吐舌頭,似乎感覺王鑫誇得有些過了。


    倒也不是王鑫過分誇讚了,隻憑第一次觀摩,就能描繪的如此清楚,王鑫這才不吝讚美,看來此法與王靈兒,很是契合。


    “好了,接下來,這裏就是你未來幾個月的修煉之地了。”


    “二爹,什麽時候,才能算修煉成功呢?”


    王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你先上去,也彈奏金戈鐵馬。”


    王靈兒點了點頭,走了上去,深呼吸一下,按上琴弦。


    可她剛按上琴弦,就感到有些不對勁,周圍的因素太多,導致她根本沒辦法專心的彈奏下去,一支曲子未半,就已經彈錯了好多的音節。


    這時,王鑫咳了一下,示意她停下。


    “現在知道了嗎?等你什麽時候能夠不被外界因素所影響,一個音節不落的彈奏出這曲金戈鐵馬,這個階段的修煉就算是完成了。”


    王靈兒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到:“二爹,這樣真的有用嗎?”


    王鑫笑到:“不必疑慮,萬道歸一,豈不聞,讀書也能讀成天下至尊。”


    讀書也能讀成至尊?王靈兒搖了搖頭,算了,現在想這些也沒用。


    她抬手再次按上琴弦,開始了第一輪的修煉。


    王鑫悄然走了出去,這個地方,是他昔日修煉之地,很是隱秘,不會被外人所擾。


    是時候,去見見他們了,王鑫在心裏說道。


    言罷,腰間佩劍衝天而起,王鑫踏前一步,直接禦劍飛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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