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涿郡。


    涿縣縣衙的門前守衛森然佇立,看到劉備時,都單膝跪下,動作整齊,卻一言不發。


    這些守衛並不是衙役,而是天師道內的鬼卒。


    劉備的心情在這一刻愈發收斂,表情變得格外的肅穆,他大步進門,在堂上落座。


    張飛、簡雍、甄逸與一幹鬼卒早就在此等待,一些鬼卒捧著一盤竹簡,將竹簡一一放置在劉備的案頭。


    “奏事!”


    隨著劉備的一聲吩咐。


    張飛嚷嚷道:“玄德,整個涿縣的大門盡數被我把持著,莫說是人,就是一隻狗也出不去,你放心就好。”


    這是涿縣的封城令。


    為了防止瘟疫的蔓延,在醫療短缺的情況下,隻能暫時封鎖住整個縣城。


    簡雍回稟道:“玄德,民心尚且穩固,大量的百姓加入天師道,成為了一名鬼卒,協助衙役管理涿縣的秩序,整個涿縣井然有序…因為糧食、藥材的充足,沒有出現任何抱怨之聲。”


    “好!”劉備感慨一聲,旋即目光轉向了甄逸這邊。“甄兄,糧食與藥材還充足麽?”


    這才是劉備最關心的問題。


    一個縣城所有百姓的食物、藥材…都需要甄家來提供。


    這是一個何其龐大的數字?


    劉備知道甄家因為柳弟的緣故,囤積了不少錢,不少糧,可究竟有多少?能否頂得住這般消耗,誰也不知道!


    “放心,多了不一定,可三個月的話,還扛得住。”


    甄逸語氣篤定。


    又一名鬼卒稟報道:“稟報劉縣令,聖女那邊以‘符水治病’起到了一些成效,可以一定程度的緩解瘟疫,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藥效會越來越差,怕是支撐不了太久。”


    誠如這鬼卒說的,這些藥材都類似於消炎藥,第一包吃效果顯著,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效果會越來越差。


    聽到這兒,劉備的手輕點著桌麵,“大家各司其職,至少也要堅持過三個月,等到柳觀主到的那一天!”


    眾人大聲道:“是!”


    言及此處,劉備緩慢的攤開了桌案的涿郡地圖,指尖從涿縣開始,漸漸的往外擴散,從良鄉、方城、範陽、遒國、故安、北新城…


    最後手掌撐開,完全覆蓋在涿郡之上。


    他抬起頭,心裏卻嘀咕著。


    柳弟吩咐的,防止瘟疫蔓延…


    隻封鎖一個涿縣遠遠不夠!


    涿縣已經有太多身患瘟疫的流民四處遊蕩,當務之急,必須盡快…盡快得把整個涿郡給封鎖住。


    念及此處…


    劉備麵露愁容:“終究,還是繞不開這涿郡太守麽?”


    …


    …


    日頭灑在屋脊之上,巍峨的太守府內,劉備朝涿郡太守躬身行禮。


    而涿郡太守手中拿著一卷書在看,完全無視他。


    “稟郡守,涿縣封城,瘟疫的蔓延得以一定程度的控製,可若是涿郡城池不封,依舊會有郡中流民四處流竄,整個幽州依舊存在著瘟疫蔓延的巨大隱患!劉備懇請郡守下令封郡,隻需三個月,待得瘟疫治愈…再行解封,大漢北境瘟疫將徹底無虞!”


    “說完了麽?”


    郡守顯得有些不耐煩…


    “郡守,看在整個幽州、整個北境百姓的份兒上,還望郡守當機立斷做出決定!”劉備仍苦苦哀求。


    “玄德呀。”終於,郡守緩緩起身,眯著眼望向劉備。“一個涿縣封城也就罷了,你知道一個郡的封城會釀成多大的後果,造成多大的影響?百姓們中會何等恐慌?”


    “涿郡內有瘟疫,本郡守知道,可比起瘟疫蔓延更可怕的是百姓的嘩變…玄德能接濟一縣之百姓糧食、藥材?可玄德能接濟了一郡之百姓麽?這封城,嗬嗬,無稽之談!”


    劉備心情沉重,還想再勸。


    隻是,郡守用冷冰冰的話語回應著他那“砰砰”的滑稽之聲,“這裏是一郡衙署,操持的是一郡百姓?怎麽能因小失大?因為瘟疫就斷了百姓的生計,逼得百姓嘩變呢?此時以後休要再提!”


    言及此處…


    門外有郡吏稟報道:“稟郡守,張常侍起身了,郡守是否要去陪其用膳?”


    聞言,郡守放下書簡,“這是大事兒,怎麽能耽擱呢?來呀,速速準備馬車,帶我去迎張常侍!”


    他口中的張常侍自然便是張讓。


    作為十常侍之首,能得到他的青睞,這位涿郡郡守可就牢牢抓住了一座巨大的靠山,日後…調入內地,亦或者調入朝廷,前途無量,千萬不能有絲毫的馬虎。


    幽州…


    這邊陲酷寒之地,哪個官老爺願意待下去呢?


    “我要退職了,此地不可留閑雜人等。”


    郡守長袖一揮,侍衛得令,上前直接將劉備拖了出去。


    “郡守,郡守…還請…還請為幽州百姓計,為北境百姓計…”劉備的哀求聲響徹廊廡。


    不多時,郡守已經坐著馬車離開了衙署。


    正午時分,嬌陽照射在斑駁的衙署門前,劉備黯然的走出大門,一同而來的張飛與簡雍連忙圍了上去。


    “玄德?如何?”


    簡雍連忙問道。


    劉備搖了搖頭,默然不語。


    張飛看出了劉備這副黯然的神情,“定是那廝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聽玄德的,這種官就欠揍,讓俺直接揍他一頓,保管他服服帖帖的。”


    說著話,張飛就握起拳頭,打算大鬧這州郡衙署。


    劉備與簡雍同時拽住了他。


    “不可!”


    劉備連連勸道。


    簡雍的眼珠子則是一番轉動,他驟然想到了什麽,“玄德…此前你不是提到過,柳觀主給你留下了三封錦囊,來到涿縣時打開第一個,無可奈何時打開第二個…”


    “此前來到涿縣,第一個錦囊讓玄德回家,果然家中別有洞天,天師道派出了聖女與鬼卒協助咱們在涿郡封城,更是派出了甄逸負責糧食、藥材的補給…算是打開了局麵,那麽…現在…可不就是無可奈何之時了麽?或許…”


    簡雍這麽一提醒,劉備登時醒悟。


    他身上還懷揣著柳弟的兩枚錦囊。


    連忙從懷中取出了第二封錦囊,這是一封綠色的錦囊,劉備本欲拆開…簡雍連忙攔住,提議進了馬車內再拆。


    三人連忙登上馬車,劉備這才徐徐展開錦囊,錦囊中的內容依舊隻有寥寥的幾個字——中常侍,張讓!


    “張讓?”


    簡雍下意識的吟出這個名字。


    張飛一邊撓頭,一邊疑惑道:“怎生是那鳥人?”


    劉備則是沉吟了片刻,十息…二十息,足足三十息的時間,他的眼睛豁然亮起。


    “我知道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怪不得柳弟要…要帶此人跟我們一道來涿郡抗擊瘟疫,原來如此…”


    徹底想明白的劉備,當即吩咐馬夫。


    “去驛館!即刻就去!”


    …


    …


    南陽,新晉太守柳羽要去新野城的消息已經徹底傳開了。


    在新野城東北有一處棘陽縣,雲台二十八將中的岑彭、馬成就是這裏人。


    隻是…如今不隻是岑家、馬家,就連附近西鄂縣陳家的後人,冠軍縣賈家的後人、杜家的後人均齊聚於此。


    西鄂縣是漢朝時科學家、天文學家、文學家張衡的故鄉。


    這個張衡,是製成地動儀的那位,而非天師道的第二代天師;


    冠軍縣則是冠軍侯霍去病的封地,雲台二十八將中賈複、杜茂均是冠軍人。


    當然…


    傳到如今這一代,這些氏族在本地的能量或許還不錯,可放眼整個大漢,亦或者是整個南陽,就有些不夠看了


    便是為此,岑、馬、賈、杜、陳五家,聯合起來,找到一個大的靠山。


    此時…


    隔著老遠,岑家的密室中,這五大家族族長齊聚…


    正在議論著什麽。


    “諸位族長,這新晉郡守年齡不大,卻是不好對付…宛城便是前車之鑒,我等棘陽縣、西鄂縣、冠軍縣可不能步了宛城的後塵。”


    “三日前,我已經派出快馬將這邊的情形送抵京都…料想,楊司徒的回箋很快就會到來,在此之前…咱們五家務必不能輕舉妄動。”


    “這都是什麽事兒?推恩推恩…這些年,恩倒是推了,可咱們家族的封地越來越分散,越來越小…農莊、田畝也都‘推完’了,好不容易趁著這瘟疫賺上一筆,這小郡守填的是什麽亂?”


    “聽說那小郡守不是往新野城去了麽?那裏有鄧家,嗬嗬…他們兩個鬥起來,就有意思了,還好…沒有來我們這邊的西鄂縣…”


    “來了又何妨?宛城認慫,是因為宛城沒有倚仗,咱們背後的是弘農楊氏,其族長楊賜身為當朝大司徒,難不成…會默許這小郡守欺負到咱們頭上?”


    “都靜靜,總而言之…不可輕舉妄動!”


    …


    那邊廂,新野城。


    雲台二十八將中,位列首席的新野鄧家…


    此時,鄧家的族長鄧某正凝著眉看著一張輿圖,輿圖上麵繪製了一條線,這是柳羽的馬隊南下的路線。


    “怎麽會走‘沙堰’鎮呢?”鄧某凝著眉,他的手指順著眼眸,劃過了另外一條道路,那是從宛城直下,經過博望坡…直抵新野的道路。


    需知…“沙堰鎮”曆史悠久,新石器時期已成部落,至西漢元帝時,南陽太守在此立砂圍堰引水灌田,更名為“沙堰”。


    東漢時期,這裏成為南陽至新野之間的重鎮。


    而到三國時期,諸如戰場“鵲尾坡”、“關宿桑”、諸如徐庶回馬薦諸葛的“分手嶺”,劉、關、張三兄弟的古城聚義,均是在這裏。


    隻是…


    如果是從宛城趕到這裏,再往新野走,那就有點舍近求遠了!


    鄧某“吧唧”著嘴巴。


    思慮了半天,終於,他像是想通了什麽。


    “不對…”


    鄧某眼眸緩緩的張開,他仿佛一下子就看懂了柳羽的局。


    “他不是要來新野城,而是…而是棘陽縣!”


    “這是…這是聲東擊西!”


    鄧某當即吩咐道:“來人,來人…”


    魏延守在門外,聽到鄧某的話,當即步入堂內。


    “鄧族長?”


    “文長,是你派人致信於其它氏族,那…你告訴老夫,棘陽縣情況如何?”鄧某忙不迭的問道。


    這…


    魏延不假思索的回道:“岑、馬、賈、杜、陳五家族長均齊聚於棘陽縣,多半是商討這新晉郡守南下之事!”


    “我就知道!”


    鄧某拳頭驟然握緊,心頭喃喃…“完了,這柳羽是打算把他們一鍋端了,好一招聲東擊西…”


    這時候的鄧某全明白了。


    名義上,柳羽是南下赴新野…找他鄧家的麻煩,實際上…是借著這件事兒,讓雲台二十八將中所有南陽將都產生焦慮、恐慌…


    一旦恐慌,就會聚集…


    就會報團取暖,所有族長都會趕到離新野城最近的地方,等待鄧家與柳羽博弈的結果。


    可誰能想到…


    柳羽的目的從來都不是鄧家…而是…而是這其餘幾家。


    這放在兵法中,就是請君入甕,甕中捉鱉!


    一時間,鄧某的眼眸緊緊的凝起,作為雲台二十八將的後裔,自是讀了很多兵書,可誰能想到…


    這柳羽會把兵法用在了這裏!


    看著鄧某的表情不太對,魏延連忙問道:“鄧族長這番表情?是何緣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我和黃漢升在,難不成…這新晉的郡守還敢強取豪奪新野城?”


    嗬嗬…


    鄧某冷笑出聲,他一邊搖頭,一邊感慨道:“他柳羽自是不敢對我等巧取豪奪,可一鍋端了棘陽縣,也未必不可,到時候…整個南陽隻剩下咱們新野城一隅之地?如何還能堅持?那時候就真的大勢已去!”


    言及此處…


    鄧某一個勁兒的搖頭,一邊搖頭,一邊感慨:“岑、馬、賈、杜、陳…隻希望,隻希望這五家能爭點兒氣…”


    念及此處,驟然間鄧某想到了什麽。


    “等等…”他低吟一聲。“岑、馬、賈、杜、陳…他們五家的後台,不正是…正是那弘農楊氏麽?”


    “如果是弘農楊氏的話,有楊賜那老東西在後麵撐腰,保不齊…他們能頂得住這柳羽的一番攻勢!”


    想到這裏,多少讓鄧某的心情好轉了許多。


    本以為他自己是老虎,坐山觀虎鬥的是岑、馬、賈、杜、陳…這些家族。


    現在好了,他鄧家倒是可以坐山觀虎鬥!


    當然…


    孰勝孰敗,還未可知!


    “文長,你親自去趟棘陽縣,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即刻報送於我!”


    聞言…


    魏延拱手:“鄧族長放心就好!”


    …


    …


    沙堰鎮。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柳羽饒有興致的欣賞著周圍的風景。


    他所走的這條道,乃是後世千年古道“宛襄古道”…


    據《禹貢》記載,宛襄古道在夏商時代便是一條向朝廷繳納貢品、田賦的主要陸路通道。


    這裏與南陽盆地四通八達的水係相連,走唐白河直通中原腹地,經過丹水可可直關中。


    哪怕是到了唐、宋、明、清,江南的漕糧也是途徑漢江到南陽,再由陸路宛襄古道運往京城,柳羽還是第一次走過這條“千年前”的古道。


    不過…


    與他沿途欣賞風景的心情截然不同。


    關羽、徐晃、文聘一行…幾乎都懵逼了。


    眼看著就要抵達新野城。


    突然,柳羽下令轉道棘陽…莫說是別人,就是馬隊中的所有人也淩亂了。


    不是說好,要去與雲台二十八將中排名第一的“鄧家”掰掰手腕麽?


    怎麽…


    聲勢都造出來了,輿論也出來,最後卻與原本的選擇背道而馳!


    去對更弱的棘陽下手。


    這不就相當於…


    此前…又是警告、又是放出豪言,最後的結果卻是雷聲大雨點小!


    這要傳出去,不是讓整個新野城百姓,乃至於整個南陽百姓、整個中原百姓失望、笑話麽?


    “柳觀主,關某之見還是去新野城吧,誠然…那鄧家是雲台二十八將之首,手下臥虎藏龍,可我與公明、仲業也不是吃素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吾等不懼!”


    關羽當先勸道…


    徐晃與文聘連連稱是。


    “這要不去新野城,傳出去了,還以為是柳郡守怕了他們?如此這般…臉麵上丟不起啊!之後的抗擊瘟疫?哪個家族還會服氣?”


    儼然…徐晃也不服。


    文聘雖然沒有說話,可眼神中露出的堅毅也在釋放著,他想要讓柳羽一鼓作氣拿下新野城。


    隻是…


    與他們的懇切截然不同。


    柳羽隻是輕輕擺手,細細的解釋道:“關大哥,徐大哥,文大哥…你們可讀過《孫子兵法》?”


    不等三人回答,柳羽的聲音接踵傳來。


    “《孫子兵法》有雲‘兵者·詭道也’故而能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


    “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吟到這裏…


    柳羽的語氣愈發的鄭重與嚴肅。


    “推演到如今的局勢,那便是全天下的百姓、氏族、官吏都知道我們下一站要去新野,我們的對手鄧家也知道,他們一定會做出了充分的準備!”


    “如此這般,再按照原定計劃,哪怕能讓鄧家認輸,勢必也會受到極大的反噬…《孫子兵法》通篇講究的是一個‘全’字,‘全’意為保全,讓鄧家認輸,我們卻付出了巨大的、慘痛的代價這不值得,倒不如…從另外一處出發,出其不意…一舉拿下其它的幾個城郡,到時候,新野城的鄧家就成為了孤軍,那時的他們還不是任我們宰割?”


    柳羽的謀算,一如大國之間的博弈…


    在對方做出萬全準備的情況下,強行出手,即便能贏,代價太大了!


    這與《孫子兵法》中“全”字完全背道相馳…


    所謂——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戰爭很容易,可戰爭之後呢?


    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根本不是拍拍腦門就能夠決定的、


    恰恰與之相反…


    如何“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才是極大的智慧。


    簡單點說,就是“兵者·詭道也”,不要做那些被別人算計好,有防備、與預案的事兒。


    哪怕輿論上暫時落入了下風,被人鄙視了,又豈不是《孫子兵法》中的“卑而驕之”…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最後的“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輿論上的下風,是為了在某些更關鍵的地方穩居上風!


    柳羽將此間的原委細細的講述給關羽、徐晃、文聘等人…


    盡管有一些深層次的大國間的博弈,他們尚未完全理解。


    但,不得不說,經過柳羽這麽一番話…


    他的做法更理智,勝麵更大。


    “放心…”柳羽寬慰道:“如果南陽一郡,其它各縣都拿下了,難不成…它一個小小的新野鄧家,還能翻得起風浪不成?”


    “勝利終是我們的,隻不過是先後順序罷了!”


    言及此處…


    柳羽的眼眸中精芒閃爍。


    儼然…


    對於此間的局勢,他是成竹在胸!


    …


    …


    洛陽城,尚書台…


    此間,一幹官員圍坐,正在商量“西園校尉副統領”的人選。


    因為國庫充盈,天子劉宏提出,要擴充西園校尉軍,將原本的一部的“校尉”,增設為兩部。


    自然也要多選出一位副統領。


    要知道,這可是天子的嫡係部隊,衛戍洛陽皇宮,手中掌握著的是兵權,是實權!


    為此…


    各方暗流湧動,爭得是頭破血流。


    人選很多,有宦官的人,有氏族的人,也有將門的人,


    一時間倒是爭執不下。


    決斷的人恰恰是司徒楊賜…


    “咳咳…”


    連連的咳出幾聲,楊賜神色蕭索,手下一幹人等幫宦門的有,幫氏族的也有…這倒是讓習慣兩不相幫,處於中立的楊賜有些為難。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來,太傅袁隗推開尚書台的大門走了進來。


    看到袁隗,楊賜連忙讓座…


    太傅之職雖沒有實權,但論及級別是在楊賜之上的…再加上袁隗的年齡也要長他一些。


    袁隗看著草擬的這些名單,麵頰上不漏聲色。


    “楊司徒,這次選取西園校尉軍副統領的人選幹係重大,這事關衛戍京都,也事關陛下的安危,校尉軍的話…已經擴充完畢了,這最終人選誰來做,可要細細斟酌呀!”


    話外音——〖現在這些人不行,要重新選一個!〗


    楊賜眼眸微眯,連連張口道:“袁太傅是不是覺得名單上這些人有什麽不妥呢?”


    “不,不,不!”


    袁隗連連擺手。“我覺得這些名單上的人選都很好!”


    ——〖都很好本身就是不好!〗


    “他們中一些出自邊陲,一些家中人有在內廷做官,還有一些性格果敢、堅毅的,在那些暴亂頻發之地擔任郡尉,撐起了整個郡縣哪,對那些郡縣是有感情的!”


    ——〖一些是將門的人,一些是宦官的人,還有一些人太‘正直’不好拉攏,在暴亂之地幾年都無法調動,身後沒有背景,讓他們老實在那兒待著吧!〗


    講到這兒,袁隗話鋒一轉。


    “但是呢,話又說回來,這些人沒有與陛下…與滿朝公卿打過交道,所以…還是希望楊司徒與尚書台諸位能夠再慎重、謹慎的考慮一番,能擔此大任的人,一定要能與諸位公卿相熟,否則…會出大亂子的!”


    ——〖這個西園校尉軍的副統領,我汝南袁氏不希望外人來坐!你弘農楊氏也不希望吧?〗


    “大漢時有宦官把持朝政,這個人選,最起碼一些時候,得替咱們這些朝臣與陛下多美言一番哪…不能讓陛下閉塞言路,也不能被宵小之人利用不是?”


    ——〖宦官的人千萬不能考慮,否則將是我們士大夫集團的噩夢!老夫這裏倒是有個絕對忠誠且適合的人選。〗


    “但是,老夫還是那句話,老夫身為太傅,當朝帝師,並不是尚書台的人…老夫的這些隻是看法、建議…你們可以參考,也可以不參考嘛!”


    ——〖老夫都這麽說了,你們誰敢不參考,那便是不給汝南袁氏麵子!〗


    “具體人選,還是要由你們來定奪!”


    ——〖我想提出的這個人選,還要從你們嘴裏說出來的。〗


    袁隗一大番話,話中有話…


    每一句話都是暗藏玄機。


    楊賜眼珠子一轉,當即明白了什麽,張口道:“袁太傅,其實在這名單之外,我倒是真有個人選,我認為非常合適。”


    袁隗一下子提起了許多興趣。


    “來,說說看。”


    ——〖楊司徒啊,咱們是定了娃娃親的,我孫女是要嫁給你兒子的,你得替老夫說服大家呀!〗


    “袁紹,袁本初。”


    楊賜當即念出了他的名字。


    這話脫口,整個尚書台所有官員均是一怔…


    楊賜的話還在繼續。“袁本初出身太學,是天子門生(底子好),又做過郎官,擔任過濮陽令(能力高),他更是在汝南辦起了汝南十日談,所參與這十日談的均是名士…可謂是聲名鵲起。(名望),他又是橋太尉、蔡侍郎的弟子,(關係),本司徒問過橋太尉與蔡侍郎,對他均是讚不絕口。(借助第三方增強說服力),再說他原來就是氏族子弟,(不是外人),現在重新擔任這西園校尉副統領,在情在理。”


    “這樣的人選,算是打著燈籠也難找了吧?(親家呀,這些理由夠了吧?)”


    嘶…


    這話脫口,整個尚書台,十幾名官員均是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倒是袁隗情緒顯得很激動。


    “不行,不行,這怎麽能行呢?雖然本初方方麵麵看起來都不錯,但他畢竟是我的侄子啊…”


    ——〖我袁隗不想別人說閑話,汝南袁氏也不能被人說閑話。〗


    “有這麽一層關係在,讓公卿們誤會了,豈不是不好?”


    ——〖親家呀,你還得找個理由替我堵住他們的嘴。〗


    楊賜眼珠子轉動了一下,繼續張口:“這個嘛…袁太傅不用擔心,陛下金口玉言,舉賢未必要避親嘛!”


    “哈哈哈哈…”聽到這兒,袁隗直接笑了。


    ——〖親家呀,真有你的,這出讓吾兒出仕的戲…咱們配合的不錯!〗


    尚書台的廷議結束…


    無有例外的…袁紹成為了西園校尉軍新晉副統領的唯一人選。


    回到司徒府的楊賜就看到了堂上堆滿了彩禮箱籠。


    看過禮單…雖然名義上是一個不知名的家族送來的,可楊賜如何會不知道,這是汝南袁氏的心意!


    早在幾年前,楊、袁兩家就定下過娃娃親。


    隻不過,這層關係一直鮮有人知。


    而更鮮有人知的是,未來的楊修…便是這門楊、袁兩家娃娃親的產物。


    “嗬嗬…”


    此時的楊賜淺笑一聲,望著這厚重的箱籠,感慨道:“袁家做事兒的風格還是這麽‘雷厲風行’啊!”


    話音剛落…


    “報…”門子匆匆趕來,雙手捧著一封信箋,遞到了楊賜的麵前。“南陽岑、馬、賈、杜、陳五家族長,聯名寄來了書信!”


    一聽到南陽岑、馬、賈、杜、陳五家族長…楊賜的眼眸一眯。


    可很快…


    他就反應過來,這信…多半與陛下新派去南陽的太守…那玉林觀觀主柳羽有關?


    “信使呢?”


    “在偏房!”


    “前麵領路…”


    罕見的,楊賜此刻的心情驟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


    …


    ------題外話------


    這兩天因為太過關注某件大事…所以更新慢了一些。


    大家懂的都懂…


    明天就會調整過來,恢複兩更。


    牛奶糖也會覺得心裏壓著一口氣,不過,經過一夜的思考,有了全新的看法。


    或許…


    這就是《孫子兵法》中通篇的一個“全”字;


    以及計略篇中的“兵者丶詭道也!”


    拭目以待——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國:開局被活埋,靈帝扶我登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牛奶糖糖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牛奶糖糖塘並收藏三國:開局被活埋,靈帝扶我登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