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


    別看隻有短短的兩個字,意思可就不一樣了。


    三弟柳羽的信箋,起初曹操看的隻是一本正經,可隨著內容的深入,他的眉頭不由得沉思,先是陷入了某種想象。


    「騎兵打步兵,無需力戰,敵進我退,敵退我進,反複拉扯…敵疲我打!」


    曹操口中喃喃…


    「敵進我退,保存實力,待機轉移攻勢,敵退我進:打擊其士氣,積小勝為大勝。」


    「敵駐我擾:以疲憊敵人,造成對我有利之形勢。敵疲我打,集中兵力,主動進攻,以殲滅敵人。」


    曹操對軍事有著異乎尋常的敏銳與天賦,當看到這些時,他的腦海中已經能浮現起一出畫麵。


    當然…這個理論思想,柳羽的提出是依托於「遊擊戰」,但放在這裏,就不同於「遊擊戰」,準確的說…可以理解為「拉扯戰」,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反複騷擾,反複拉扯…讓敵人疲於奔命!


    原本…這些戰術,似乎都偏向於理想狀態。


    可…柳羽的信箋中,又一一闡述清楚蛾賊的弱點。


    ——機動性差,組織力差,拖家帶口,隻能顧及局部,而無暇顧及全麵。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他們沒有百姓基礎,他們失去了民心!


    這些弱點,在「拉扯戰」、「遊擊戰」中,無疑會被一次次的放大。


    呼…


    長長的一聲呼氣,曹操感慨道:「三弟與文若慧眼如炬,若是能抓住這些蛾賊的弱點…那蛾賊縱然人數優勢,卻也不過是紙糊的老虎,一觸即潰!」


    念及此處…


    曹操豁然起身,就打算去向皇甫嵩獻策。


    但…


    腳步剛剛邁出,曹操神情一頓,又坐了下來。


    這些時日與皇甫嵩的「針鋒相對」讓他尤自心有餘悸,他不敢,也不能…更沒有必要把這些稟報給皇甫嵩,否則…換回的一樣是白眼。


    「哼…」


    輕哼一聲,曹操繼續向下看,信箋的最後不是別的,而是「馬鐙」的鍛造圖。


    馬鐙…對於曹操而言並不陌生,曾經…三弟柳羽不止一次的向他提到過,且他還試驗過多次…


    而這裏放上馬鐙的鍛造圖,曹操心如明鏡。


    曹操掌管後勤,是可以派人鍛造馬鐙的…且後勤中的馬匹也是最充足的。


    其二…便是這馬鐙帶給騎兵的「人、馬、弓」三位一體,這是讓騎兵很輕鬆的就能夠在馬上掌握騎射之術,從而配合那「拉扯騷擾」的戰術,自是無往而不利。


    唯獨可惜的是。


    曹操搖了搖頭,他無奈的歎息一聲。


    他在想,如果…如果他把這些戰略層麵的事兒獻計給皇甫嵩,會不會收回皇甫嵩那冷漠的話語——「做好你的事兒,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


    心念於此…


    曹操再度起身,他獨自一人往鍛造坊行去,他詢問鍛造坊中的工匠。


    「這個,鍛造出來…出要多久?」


    「我要…三百副!」


    …


    …


    南陽,第三路軍,兵分兩路…


    盧植帶領的一路與張曼成的主力兵馬相持於「長社」城下,朱儁則帶著另一路,繞過「長社」妄圖突襲宛城,從後麵截斷「長社城」的退路,使得長社城成為一座孤城!


    偏偏…


    因為輕敵冒進,朱儁的先鋒軍四千多人的先頭部隊中了黃巾將領波才的防護,全軍覆沒。


    而朱儁的兵馬也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


    一時間,第三路軍陷入了僵局。


    盧植急忙派人向朝廷求援!


    當夜…萬籟俱寂,朱儁帳內的燭火卻始終亮起。


    他沒想到,這些蛾賊遠比他想象中要厲害的多,這種厲害,不是戰鬥力層麵上的厲害,而是對地形的熟悉!


    南陽宛城一代多為山地,騎兵的發揮遠遠沒有步兵來的穩定。


    距離朱儁大帳不遠處…


    圍著篝火,魏延與黃忠也凝著眉,魏延坐在地上…心裏琢磨著,當年他幾千人都敢深入胡地,一股屠了數以萬計的胡狗,可麵對這些農民…竟敗了,還敗的這麽憋屈。


    黃忠則是一隻手扶著軍旗,一隻手捋著胡須。


    他感慨道:「聽聞張曼成手下的將領波才、趙弘均出身南陽長社一代,對此地是相當的熟悉,便是你、我也沒料到,他們會在那一處山巒設伏…」


    黃忠有些氣餒,但他總體是服氣的…這一仗敗的不冤。


    「那現在怎麽辦?」魏延將一根樹枝掰斷,像是要以此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滿。「我們是突襲宛城,如今前麵倒是宛城…可突襲卻成了一個笑話…咱們這盆地四周的山巒都是敵人,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這該如何是好?」


    呼…


    黃忠也歎出口氣。「朱儁將軍不是說,堅守待援麽?盧植將軍總不會放任我們不管吧?」


    「哼…」魏延笑了,「這一路上,你還沒看懂麽?盧植與朱儁兩位將軍…可不是一條心哪!」


    無疑…


    魏延看得更通透,盧植是馬融的弟子,袁隗是馬融的女婿,再加上…昔日的盧植曾受到過老太尉陳藩的舉薦,他是妥妥的世家大族陣營,而朱儁…雖是楊賜舉薦,可出身寒門…這種身份,大多數的世家可看不上。


    「唉…」黃忠無奈歎息,「將軍不和,這仗還怎麽打?還怎麽贏…早知道,當初就不向柳觀主提議,投軍南下了。」


    「唉…」魏延也歎息。


    這一仗,讓他倆切身的體會到,空有一身武藝,卻無力改變局勢的悲涼感與挫敗感!


    就在這時…


    「黃校尉、魏校尉…」


    一名甲士行至兩人身邊,「有一個村民,說是兩位故友,想要求見兩位…」


    唔…村民?故友?


    黃忠與魏延彼此互視,這不扯的麽?


    他們之前效忠的是南陽鄧家,那是新野城的將門後裔,此間是宛城…哪裏會有村民是兩人故友?


    「會不會是敵人的細作?」黃忠小聲嘀咕道。


    魏延心眼兒多,眼珠子轉動,「不妨見上一見!是敵是友,一見便知!」


    他倆在一輪,那甲士卻繼續補充一句,「那村民生怕兩位校尉不信,還特地提出一句「俯首玉林有柳郎」…說是在玉林觀的故友!」


    ——俯首玉林有柳郎?


    ——玉林觀?


    此言一出…魏延與黃忠彼此互視,四目相對下,兩人的麵頰驟然凝了起來,坐在地上的魏延更是豁然而起。


    ——「前麵領路…」


    不過隻相隔了幾息的時間,魏延與黃忠變得無比迫切。


    暗夜如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一處大帳處,內外的甲士均被屏退了。


    此間帳篷中,隻剩下魏延、黃忠與那山民三人…


    「我們認識麽?」


    魏延當先問道,一臉的狐疑,他在腦海中搜索了無數遍這個人的麵貌,可結果…毫無印象。


    他確信,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個人。


    這山民搖了搖頭。


    魏延接著問:「那你說…是玉林觀的故友,還說「俯


    首玉林有柳郎」!」


    山民依舊搖頭,卻是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塞給了魏延,旋即就往外走…


    黃忠想去追,魏延卻攔住,他迅速的展開竹簡…而當兩人看清楚竹簡上的字跡時,兩人均是一怔。


    「真的,假的?」黃忠驚問道…


    「你覺得呢?」魏延反問。


    黃忠搖頭,「我說不準,可我覺得…他絕非玉林觀中人,但…但似乎…」


    魏延順著黃忠的話開口:「他沒必要騙我們,因為…」


    說到這兒,魏延抬起頭望向天。「即便我們什麽也不做,可這已經是個死局!不如…拚一把!」


    這…


    黃忠遲疑了一下。


    可最終,他握緊了拳頭,「可我們隻有五百人!」


    魏延閉著眼,他的眼眸望向完成:「如果情報可靠,五百人…夠了!」


    …


    …


    三日後,洛陽通往冀州的官道上。


    四萬北伐軍急行了一天,正在休整…無數帳篷已經搭建了起來。


    皇甫嵩用兵講究一個快字,每日至少要行進二百裏!


    十日之內要抵達冀州的廣宗城,與張角主力決戰!


    曹操的後勤軍,距離大軍有十幾裏,這是確保…大軍隨時可以過來馳援。


    當然…


    對於曹操而言,日行二百裏,後勤軍要比主力軍更加艱辛。


    拋開糧草不提,單單那些輜重,還有隨時正規軍需要補給的槍矛、佩刀、箭矢…每一項,曹操都要親自過問。


    比如…近來,因為鍛造「鐵馬鐙」的緣故,導致一批箭矢無法按時交付…


    皇甫嵩還重責了曹操!


    倒是曹操…他已經完全不在乎皇甫嵩的責怪。


    比起剛剛從軍,無疑,他已經釋然了。


    月色之下…


    曹操在後勤軍的糧車旁,立起了幾個靶子,他與幾個騎兵分別引弓射箭。


    「嗖…」


    「嗖…」


    「嗖…」


    破空之聲不絕於耳,除了曹操外,其餘諸位騎兵均射出來了箭矢。


    隻是…因為有些微微的逆風,八十步都沒有射到,而靶子是在一百步的位置。


    「力量,還是不行!」


    「要射準,也很難!」


    「唉…」


    一幹騎兵抱怨道,「怪不得,皇甫將軍一再推遲出征,這騎射太難了…沒有成年累月的嚐試,怎麽可能熟練!」


    不止是這些後勤兵如此感慨…就是正規軍的騎兵也因為騎射而頗為犯愁。


    最能夠發揮騎兵機動力的便是騎射,可偏偏…騎射又是易學難精。


    曹操沒有說話…


    這段時間,他都是嚴格要求後勤軍在完成每日的任務後,添加騎術與射箭的訓練,他也能感受到這些騎士騎射的難度。


    人、馬、弓,三位一體,哪有那麽簡單?


    胯下的一個點,根本就不足夠支撐騎士在戰馬上的穩定馳騁,可若是用手拉住馬韁,那雙臂的力量就會受到折損…


    這也是為何,射的遠的射不準,而射的準的射不遠…這難題,沒有幾十年如一日的苦練,如何克服?


    「看我的!」


    就在這時,曹操大喝一聲,他也駕馬而去,「嗖嗖嗖」…一連射出三箭,隨著破空的聲響,其中兩箭正中靶心,而一箭脫靶。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三箭的力量遠超八十步,甚至…哪怕在標靶的一百步處,尤自餘威不減。


    咻…


    一時間,其它的騎士愣住了。


    他們口中喃喃:「怎麽可能,這麽準…這麽穩?」


    不等他們去細細的思索…


    曹操又一次彎弓搭箭…


    「嗖嗖嗖」依舊是如滿月般的三箭,在火把的映照下,這次的三支箭均正中靶心…而曹操騎馬的位置卻後退了二十步,這是…一百二十步!


    這…


    眾人大驚失色。


    這…這是如何做到的?一個人在馬上射箭的極限也就一百步,能做到這個距離已經能夠勝任,成為一名軍營中人人羨慕的馬弓手。


    可…曹操卻…卻能做到一百二十步!


    而他們的驚訝還沒有結束…


    因為在一百三十步,一百四十步的位置,曹操又一次精準的命中了靶心!


    這…


    對於圍觀的眾人,這已經不是驚訝了,這是驚駭,是巨大的驚駭!


    人在馬上,怎麽能射出一百四十步的距離呢?除非…除非能像陸地上一樣,將全身的力量凝聚在手臂上,可那對平衡的要求太高了。


    直到這時,曹操才駕馬趕回。「看到了麽?多少步?」


    「一百四十步!」將士們齊呼。


    曹操卻接過一個火把,照射到了他腳上的位置,不是鐵馬蹬…因為急行軍似的趕路,鍛造的鐵馬蹬還未完成。


    這隻不過是一條結實的麻繩罷了!


    麻繩的兩頭綁成了兩個圓圈…分別耷拉下來,而曹操的腳就踩在這麻繩之上。


    而曹操的聲音再度傳出。


    「誰說我們後勤軍比不上他弓箭營的馬弓手了!有這「神器」在,我後勤軍一樣可以殺敵立功!」


    別說,此情此景下,曹操的話…竟莫名的讓所有周圍的騎士無比信服!


    …


    …


    南陽,宛城之下。


    三百兵士潛伏在這邊…


    如今朱儁的兵馬被三麵環山中的黃巾軍包圍,唯獨麵前的宛城,是他們突圍的唯一機會。


    恰恰…這宛城也坐落在一處高坡之上,仰攻的話…難度極大!


    呼…


    粗重的呼吸聲打破了此間的寧靜。


    樹叢之中,黑影攢動,一列甲士已經來到了宛城北城門處。


    「文長,這一次要敗了,咱倆勢必受到朱儁將軍的軍法處置…私自出戰,這可是死罪!」


    黃忠那細微的聲音傳出。


    他身旁的自然是魏延,「管他呢,坐以待斃是死,兵行險著也是死,至少…那山民能說出「俯首玉林有柳郎」這句話,我就願意相信他!」


    「城頭是什麽旗?」黃忠眺望,卻看不清楚宛城北城門處的旗幟。


    「似乎是黃色的旗幟…」魏延凝眉道。


    「不對呀…」黃忠的眉頭也驟然凝起,「不是說好了…」


    話音剛落…


    「變了!」魏延連忙呼喊道:「變了…變成紅旗了!」


    念及此處…魏延振臂道:「弟兄們,像立功賺個漂亮婆娘的,跟老子衝!」


    …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國:開局被活埋,靈帝扶我登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牛奶糖糖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牛奶糖糖塘並收藏三國:開局被活埋,靈帝扶我登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