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凱旋…


    除了天子劉宏親迎大將軍皇甫嵩外。


    曹嵩與小兒子曹德也來迎接曹操,就連曹操的剛出生的兒子曹昂也抱了過來。


    他們是踏著滿地積雪而來,這是曹家所有的人們,可謂是傾巢出動,


    一家三代迎接曹操歸來,這令他悲喜交加…


    曹操一把抱住了明顯蒼老的父親,語氣中帶著嗚咽,「爹,兒子回來了!」


    曹嵩忍不住淚水撲簌簌下落,曹操不在的每一夜,他都不能完整睡覺,如今終於能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裏。


    踏實了,心頭高高懸著的石頭總算是安然落地了。


    似乎是想要轉移那就要落淚的表情。


    曹操主動把頭轉向曹德處,他動情地拍拍弟弟曹德的肩膀:「有沒有不聽父親的話?小子,又長高了不少啊!」


    「哥…」不等曹德開口…


    曹嵩一把拉住曹操的胳膊,「你倒是沒長高,身子骨卻結實了不少,說起來,當初那柳羽讓你去從軍時,爹這心裏頭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放心,可看你回來,成熟了不少,身子也硬朗了不少,看起來在軍營裏學到了不少東西吧?走…回家後,跟爹好好講講!」


    曹嵩激動壞了…


    他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曹操卻是反問,「爹想知道孩兒在軍營裏學到了什麽麽?」


    「什麽?」曹嵩連忙問道…


    曹操笑了笑…


    他轉過頭朝著身後跟隨著在自己一道歸來的後勤將士們。


    這些都是後勤軍的將士,三千多名後勤將士,大多數已經領賞回家。


    可還剩下二百多,他們的老家不在洛陽,儼然…年前是回不去了,可又沒有可依靠的洛陽周邊親戚,就剩了下來,無處可去…於是跟著他們的頭頭曹操!


    而曹操…則是想著,想要把士兵們全部帶回家去。


    正好…瞅得機會,曹操微笑看著他們,神秘地問:「弟兄們,想不想看看我家什麽樣?」


    士兵們搖頭:「騎都尉大人,別開玩笑了,小的們可不敢。」


    曹操仿佛很受打擊,隻好皺著眉頭說:「什麽騎都尉不騎都尉,我不過是管後勤的,你們是後勤兵,如果拿我當兄弟,就跟我一塊兒回去,看看兄弟家什麽樣!」


    「刷」的一聲,士兵們臉都白了,他們看著曹操身後站著的老小三個男人,麵露怯色。


    尤其是那個圓乎乎、胖都都的老的,麵色可不太好看。


    曹操回身看著麵色沉鬱的曹嵩,笑道:「父親不是想知道孩兒在軍營裏學到了什麽了?父親不是一直嫌兒子少嗎?這回我把他們都帶回去給您當兒子,如何?」


    這話脫口…


    曹嵩感覺整個人都傻了。


    他立馬抱怨:「得了,你還是饒了我這把老骨頭吧,你一人就夠……」


    曹嵩覺得場合不太適合抱怨…


    偏頭望望曹操身後那些破衣爛衫的士兵,他們站在雪地裏苦寒的樣子。….


    這說話就要除夕了…


    推吧,不近人情,不推吧,哎呀…二百多人,家裏的年貨可沒準備這麽多…


    可轉念一想…


    兒子曹操方才話中的意思…這些弟兄,便是他在軍營裏學到的?


    是…


    是人心?


    一下子,曹嵩豁然明朗了,他總算是了然了…柳羽讓兒子從軍的苦心。


    是人心,兒子從軍學到的最寶貴的東西,是人心!


    果然…


    曹操可不給曹嵩思考時間,他朝士兵們一甩下巴:「弟兄們,


    還等什麽?背上行李,跟我跨步——走!去咱家…咱家是大司農府啊,咱爹是當朝掌管國庫的大司農啊,咱家什麽沒有?放開了吃!」


    這一下子…還裝起逼來了!


    究是後勤軍,卻早已習慣曹操的嚴格軍令,快速背上自己的行禮和弓箭等作戰用具,邁著齊步,跟隨曹操身後,直奔洛陽東街曹府。


    這一日…


    曹家老小不但等來了奮鬥在生死一線的曹操,還等來了兩百多個年輕力壯的男人。


    曹嵩雖然抱怨,但還是招呼家人多蒸麵餅,多做麵條,將冰凍的鹿肉和豬肉大鍋燉著,仆人們大碗盛著,士兵們大塊吃著。


    酒不夠喝,隻能先從國庫裏「借」一些…


    眾人舉起手中酒肉,祝福平安吉祥!


    倒是唯獨曹操…他眯著眼,望著天穹,「二弟,三弟…現在的你們在哪呢?」


    誰又能想到…


    因為柳羽的出現,劉備…竟成為了曹操在除夕夜最寄掛的人之一!


    …


    皇宮,千秋萬歲殿。


    張讓正在稟報著,過了除夕,明日正旦日天子的行程。


    要知道,自打太初元年,漢朝開始使用新的《太初曆》,一月份就成了正月…作為時間的,正月天然的就具有一種特別的意義!


    很多涉及到精神文化和政治經濟的群體活動,往往就會選擇在正月展開…而其中最忙碌的當屬天子!


    區別於一般家庭,在正旦日這一天,家長要帶領全家人祭祀祖先,完成了祭祀,隨後就是家庭宴會。


    在宴會上,家庭成員要按照…兒子、兒媳、孫子、曾孫,這樣的順序依次向家長敬酒。


    而家庭宴會結束標誌著正旦日活動中,家庭內部的部分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外部活動…具體分為兩類——謁和賀!


    謁指的是麵見身份比自己高的人,比如拜謁。在正旦日這一天,需要去拜謁君主、自己的老師或者其他德高望重的人,以及曾經的上級等等。


    而賀


    三公和王侯的禮物是玉璧,中二千石到二千石的官員是小羊羔,千石到六百石的是大雁,四百石以下的是雞。


    在這麽多人裏,隻有二千石以上的,才可以到大殿裏麵見皇帝。他們要直接朝拜皇帝,同時高呼「萬歲」。


    也就是說,這個「萬歲」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喊的。….


    和家庭內部的正旦日活動一樣,進獻禮物和朝拜的活動結束之後,接下來就是宮廷宴會。


    在宴會進行的過程中,司空(丞相)和大司農,他們倆還得親下場伺候吃喝,這是尊從這秦製,盡管…漢朝不願意承認,可漢承秦製…幾乎是板上釘釘。


    「陛下…明日一早就是百官進獻賀禮…然後是陛下出席正宴,由橋太尉與曹大司農為諸位公卿斟酒慶賀!」


    張讓事無巨細的把明日的章程稟報,可天子劉宏卻是漫不經心。


    似乎,在他看來…有什麽事兒,比明日正旦日的活動更重要。


    「不對呀…」


    天子劉宏冷不丁的吟出這麽一句,委實是把張讓說懵了…


    不對?啥不對呀?


    以往…哪一年,不都是這麽安排的麽?


    「不對!」


    這一次,劉宏的語氣變得肯定,張讓更懵逼了,撓了撓頭,「陛下是要取消哪一項麽?可這些都是傳下來的製度啊。」


    「不是這個…」劉宏一擺手…


    「陛下…」這下,張讓徹底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劉宏卻尤自自顧自的說道:「大將軍皇甫嵩為何會主動交出兵權呢?」


    他敲了敲腦門…


    可…劉宏的話卻讓張讓整個懵逼了,啥?皇甫嵩凱旋而歸,竟然…竟然交出了兵權。


    張讓自然不知道…皇甫嵩凱旋而歸,天子正打算在百官麵前加封這位功勳,可皇甫嵩主動提及,臣有事請奏…可否借一步說話。


    劉宏自然不會駁了這位大將軍的麵子,於是兩人一起回到了皇宮中的千秋萬歲殿。


    大門緊閉,殿內唯獨他們君臣兩人。


    「臣歸來途中,漢陽人閻中提出,如今朝政廢弛,海內空虛,讓臣掌握機會,南麵稱製取代陛下!臣本想直接格殺,卻又擔心陛下懷疑於臣,所以將他押解入京交由陛下審訊!」


    皇甫嵩當先開口…


    曆史上,這是真事兒,在皇甫嵩凱旋歸朝的時候,有人勸他南麵成稱製,皇甫嵩直接一刀剁了這家夥的腦袋。


    他雖性格剛毅,卻是忠心於大漢…


    隻是,這件事兒…又被有心之人利用,說皇甫嵩是包藏禍心,殺人滅口。


    「嘶…」


    劉宏沒想到皇甫嵩會跟他說這種事兒。


    就在他想寬慰幾句的時候,「啪嗒」一聲,皇甫嵩跪下了,他從懷中取出一枚漢庭北軍的兵符,雙手遞給天子。


    「臣將門後裔,能見到陛下已是榮耀備至…然,外境之臣不入都城,公卿之外不入陛下百步,臣能在千秋萬歲殿覲見天子已是殊榮備至,再拿著陛下的兵符,實乃誠惶誠恐,夜不能寐!故而,請陛下允準臣交出兵符,日後若有賊子叛亂,陛下再受命於臣也不遲!」


    皇甫嵩的操作直接把那時候的劉宏給說懵逼了…


    在大漢,有太多…手握重兵的權臣,卻從未有主動交出兵權的將軍…….


    這皇甫嵩?不是一貫剛毅?執拗?固執麽?這麽這一次…這般圓滑了。


    一時間,劉宏都不知道該怎麽接皇甫嵩的話。


    皇甫嵩卻是恭恭敬敬的雙手捧著兵符,一副不把兵符交上去就長跪不起的既視感。


    「皇甫大將軍真忠臣哪!」劉宏結果兵符,連連感慨道。


    可這兵符收回來了…


    劉宏的心情卻是複雜了起來,他在千秋萬歲殿來回踱步,總覺得哪裏不對呀…


    輕撫了下額頭…


    劉宏把頭轉向張讓,似乎想轉移下話題,換個思路。


    「張常侍,你那大宅子…」


    不等天子劉宏的話脫口,「啪嗒」一聲,張讓就跪下了,「陛下,臣死罪…臣死罪,臣自知僭越…臣自知僭越,那一天…臣領罰過後,就…就拆了那院子,拆了那瓊樓…」


    「嗬嗬…」劉宏樂了,他感慨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對了,似乎上次…狀告皇甫大將軍的也是你與趙常事吧?」


    呃…


    張讓好像懂了,「咕冬」一聲,他咽下一口口水。


    「陛下…陛下…臣有罪,臣有罪!」


    「何罪之有?」劉宏試著問道。


    「是臣…」張讓心虛,主動招認:「是臣與趙常侍鬼迷心竅,皇甫大將軍出征之時,臣與趙常侍派小黃門向皇甫大將軍討要五萬萬錢,想要…想要為陛下留下些錢在國庫裏,哪曾想,這皇甫嵩油鹽不進,說冀州重戰之地,官府連飯都吃不飽,哪裏還有錢給朝廷。於是…臣…臣與趙常侍才上書狀告他…告他雖勝無功,殺伐太重,沿途人口損失太多,民生凋敝,農業生產受到重創,破壞皇帝和官兵在民眾心目中形象,耗費錢糧,得不償失!」


    唔…


    劉宏的眼睛瞪大,他都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成。


    這是…意外之喜啊!


    原本在


    皇甫嵩交出兵權之前,劉宏都準備讓皇甫嵩去守衛皇陵,可話說到這份兒上…那…


    「陛下…」


    就在這時蹇碩匆匆趕來,他忙不迭的闖入千秋萬歲殿,也顧不得張讓在場,直接將一封竹簡遞給劉宏。


    「陛下讓臣查探的都已經查清了,果然…皇甫大將軍歸京都之前,曾有五日離開了大軍…不知道是去見何人,是騎都尉曹操將大軍帶回!陛下放心,臣…已經繼續查出,皇甫大將軍所見何人?」


    這是劉宏昨日收回兵符後,就吩咐蹇碩去細查的。


    果然如此…


    「不用查了!」劉宏擺手道:「朕已經知道,是誰在為他指點迷津!」


    這…


    蹇碩一怔。


    劉宏卻是昂起頭來,口中喃喃:「遍識天下英雄路,俯首玉林有柳郎…怎麽哪裏都有你柳羽呢!嗬嗬…嗬嗬嗬…」


    這一次,劉宏沒有懲罰任何人,他笑了…笑的無比開懷。


    …


    「踏…踏!」


    太行山上,傳來清脆的腳步聲,柳羽棄馬,他在關羽一人的護送下,向山梯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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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麵就是一座營寨…準確的說是一座名喚「黑山寨」的營寨。


    很難想象…


    就是這樣一座營寨的背後,隱秘著超過三十萬黃巾餘孽…當然,這些黃巾餘孽有個全新的名字——黑山軍!


    柳羽一邊向山道上前行…


    心頭默默喃喃:「公元185年,隱蔽在太行山中的黃巾餘部郭大目等,在白波穀聚眾起義,出兵攻打太原、河東等郡城池。」


    「益州馬相等領導的農民起義,也自稱黃巾軍,用黃巾軍旗號對外活動。半個月時間就攻破廣漢、巴郡、犍為數個城池,殺害益州刺史郗儉」


    「青州黃巾一度發展到擁眾百萬,戰鬥力也很強。他們長期在青、徐、兗、冀四州流動作戰,給當地的封建割據勢力和豪強地主以沉重的打擊。」


    「各地還不斷發生小規模叛亂,產生許多分散的起義軍勢力,小有數千,大至百萬,如張燕的黑山賊,盤踞北方長達十五年之久,直到曹操平定冀州,才帶兵投降!」


    柳羽默默的在心中回憶有關黃巾餘黨的事跡…


    一邊回憶,一邊向前…


    他昂起頭再度眺望向那黑山寨的山門!


    他與關羽的這次來訪,這會是…這些黃巾餘孽從叛亂到歸降的轉折麽?


    ….


    牛奶糖糖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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