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的光景,又是春天,洛陽好似一成不變。


    這一日,晨曦微明。


    熙熙攘攘的百官擁擠在雲台殿上。


    天子站在雲台殿的中間,他的身後是一處祭壇。


    祭壇周圍,擺滿了大漢的軍旗,這些旗幟被凜冽的風吹的是獵獵作響!


    待得太陽盡數從東方生起。


    天子劉宏方才睜開眼瞳,他目光望向一側的曹節,吟出一個「念」字!


    當即,曹節舉起昨夜才收到的七百裏加急的戰報,大聲朗誦道:


    ——「北境捷報,曹操軍團擊潰鮮卑和連部,出雁門兩千餘裏,追至漠北,遇鮮卑右賢王主力,而大破之。捕獲王子,屯頭王等三人,將軍、國相、當戶、都尉等九十二人,斬殺俘虜鮮卑五萬四千二百一十一人!鮮卑左賢王部損失殆盡!」


    此戰報一處…


    整個雲台殿上一片嘩然。


    天子劉宏反倒是成了最淡定的那個,他龍袖一甩,繼續道:「接著念!」


    曹節闔上了這一封戰報,又提起了另外一封,朗聲道:


    ——「遼東捷報,漢左將軍、幽州刺史、皇弟劉備出遼東一千三百裏,追至鮮卑高柳北彈汗山,此為鮮卑右賢王王庭之所…三日,漢軍破王庭,至此右賢王部再無王庭!」


    這…


    當聽到這裏,公卿百官已經不是嘩然,而是瞳孔睜大,心頭滿是震撼。


    鮮卑起於匈奴,融於東胡,他們和匈奴一樣,也不過三個王庭,大王一處、左賢王一處、右賢王一處…


    現在,左賢王部被擊潰,右賢王部失了王庭,那隻剩下…


    不等公卿百官細細思慮,曹節的聲音再度吟出。


    ——「漠北捷報,公孫瓚率白馬義從追逐鮮卑王和連部九百餘裏,於鮮卑山射殺和連,至此鮮卑再無汗王!現如今,大漢的旌旗已經插遍了鮮卑山,萬裏胡地盡是揚起我大漢的戰歌!」


    ——「漠北捷報,丁原部將軍呂布,以一敵七,陣挑鮮卑七位王子,塞外鮮卑各部望風歸降,現如今鮮卑各部首領正被押解回洛陽!鮮卑亡了,亡了!」


    曹節的這道聲音落下…


    天子劉宏在百官駭然的目光下,他再度揮動龍袖。


    ——嗚嗚嗚


    先是有戰鼓與號角聲響徹。


    繼而,不知從哪傳來震天的歌聲。


    ——批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這是自漢光武帝中興漢室之後的軍歌,嘹亮的軍歌…


    而這道歌聲唱罷,號角聲轉動,在擂鼓中,《大風歌》如期而至。


    ——大風起兮雲飛場;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聲起,無數胡姬美女被宦官領著踏上了雲台殿對麵處的高台,這處高台,天子劉宏起名「破虜台」,她們翩躚起舞,跳動的舞曲是劉宏親自參與編纂的,取名為《破虜令》之曲。


    胡姬之後是天竺的雜耍,是西域暢通後,那通過絲綢之路抵達大漢的外境人士。


    終於,在獵獵的風聲中,一切的儀式結束。


    天子劉宏踏上了高台,他跪向蒼天,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口中吟道:「天佑盛漢!」


    扣首,祭拜,默念…


    一係列的祭祀禮儀完成後,劉宏方才緩緩起身。


    曹節在一旁小聲提醒:「陛下,就方才又接到太子的


    急件,各部兵馬已經紛紛趕至漠北狼居胥山,太子殿下也趕往那邊了…」


    ——狼居胥山!


    這四個字讓劉宏心頭「咯噔」一響,這四個字對大漢意味著太多、太多了!


    他沉吟了許久,方才緩過氣來,他徐徐站起,卻是再度抬頭仰望蒼天。


    「太子做到了,太子沒有辜負朕對他信任!」


    這一刻,天子劉宏感慨萬千。


    時隔三百年,大漢將又一次實現「封狼居胥」的壯舉麽?


    呼…


    長長的籲出一口濁氣,劉宏回望百官,回望那雲台殿下大好的山河,他的眼眶濕潤了,他閉上了眼睛。


    有那麽一刻,他突然生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太子為大漢做了這許多,他,天子劉宏,是不是也該為太子做點兒什麽呢?


    …


    …


    春天的大漢依舊寒冷,許多城郡風雪依舊。


    人們縮著身子,聚於一堂,把手放在火堆前取暖。


    就在這時…


    「噠噠噠」的馬蹄聲開始在街道上響徹。


    無數斥候背著大漢軍旗,奔馳入了各個城郡,方一進城,他們便卯足了力氣大吼了起來,「漠北大捷,太子斬鮮卑部十餘萬人,滅鮮卑王庭!」


    這些斥候嘶吼的聲音蓋過了如雷的馬蹄聲,震的所有百姓都是一怔,等到醒悟過來時,這些斥候早已消失在了寒風裏。


    ——斬鮮卑十餘萬?


    ——滅鮮卑王庭?


    很快,百姓中就有人高呼了起來,他們一臉的驚怖。


    這個時代的百姓,除非是年邁的老者,已經忘記了大漢曾經的榮耀。


    那是漢武皇帝時期「不和親」的榮耀。


    可自打光武中興以來,因為「贖買」政策的緣故,大漢企圖用大量的財帛、糧食來換取與鮮卑、匈奴、烏桓邊境上的和平。


    結果呢?事與願違…


    單單當朝天子繼位後,鮮卑南下劫掠的次數就不下百次,幾乎年年冬季都要來!


    曾幾何時,大漢也曾反抗過,也曾殺出塞外…


    可結果卻是…


    想到這裏,不少百姓已經淚目。


    「贏了…打贏了!」


    「那群胡狗無家可歸了!」


    「西域都護府又…又能再度建立起來麽?」


    「太子!厲害了!太子!」


    在一道道聲音中,整個大漢的城郡徹底沸騰!


    …


    …


    ——西北望!


    ——射天狼!


    當書寫著這六個大字的旗幟插遍了狼居胥山,這個無論是曾經的匈奴,還是今日鮮卑的祭天聖地。


    是所有胡人信仰的存在,精神的寄托!


    整個狼居胥山已經布滿了大漢的軍旗。


    從兩天前,這裏便開始守備森嚴,所有的軍隊接到命令,安營紮寨在狼居胥山。


    那些數不盡的被俘虜的胡人,他們跪在這裏,目睹著這「聖地」已經被大漢占據。


    一些胡人聽說過霍去病「封狼居胥」的故事…


    其中一些還覺得,這不可能,漢人有這麽勇武麽?


    可今日…


    當狼居胥山又一次被大漢占據時,這些胡人才發現,那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的膽寒與心悸,像是深深的刻在了他們的骨髓裏。


    隻帶某個時刻,因為某個漢人,而再度激活。


    這一日的黃昏,火堆燃起,濃煙滾滾,狼居胥山的山巔之處,祭壇之前,台上奉著祭祀


    牛羊,五色玉圭。


    在祭司的主持下,曹操將玉圭焚燒,以祭蒼天、五嶽、四海,同時告誡鮮卑人信奉的「昆侖神」,屬於它的時代結束了。


    莊嚴的聲音中,曹操行過祭拜之禮,完成了在「狼居胥」山祭拜蒼天的最後一個步驟,他主動讓開,把祭壇前的位置讓回給了他的三弟、太子劉羽。


    莊嚴的聲音中,劉羽身著太子冠冕,手捧天子詔書,神色莊嚴的登上祭壇。


    台下曹操、劉備、公孫瓚、丁原、呂布、張遼、黃忠、魏延、徐晃、關羽、張飛、簡雍、程昱……文臣武將,足足數百之多,陪侍等待。


    劉羽對天行禮後,他張開了聖旨,朗聲念道:「今我大漢滅胡虜王庭,橫掃漠北,恢複西域風采,本宮受天子之命於此狼居胥山封侯拜將,論功行賞!」


    群臣跪伏…


    「加封征西將軍曹操為大漢司空,費亭侯!」


    「加封左將軍劉備為大漢司徒,宜城亭侯!」


    「加封右將軍關羽為漢壽亭侯!」


    ……


    今朝的狼居胥山,不隻是封狼居胥,還有論功行賞,封侯拜相!


    …


    …


    汝南多山,山中又多寺廟。


    連續幾日的陰雨天氣,令得山地上泛起蒙蒙一層水霧,寺廟中的道人鞋襪盡濕,不自主的渾身哆嗦。


    好不容易熬到夜靜更闌,想著道長都已經睡熟了,一個個就紛紛偷懶撤到了屋內。


    袁紹也是其中之一,自打袁家在與「太子劉羽」的鬥爭中落敗,他的父親袁逢、兄長袁基死了,叔父袁隗也許久沒有再聯絡上,弟弟袁術更是指望不上。


    如今的袁紹被整個大漢通緝,已經被逼入了絕境。


    好在,昔日汝南袁氏救助過一些黨人。


    這些黨人中,許攸尋到了汝南的一處道觀,兩人便逃難於此,躲避通緝。


    「唉…」


    無奈的歎出口氣,哪怕到現在,袁紹尤自想不通。


    他們汝南袁氏,這個關係盤根錯節,門生故裏遍布天下的家族,怎麽就一夕間泯滅!


    玉林觀主,柳羽?


    太子劉羽!


    諷刺,極致的諷刺啊!


    曾幾何時,他袁紹也可以像曹操那樣與劉羽站在同一條戰線,隻可惜…終究,路走錯了。


    踏踏…


    鞋踩踏在水中,濺起了朵朵浪花,進入值房時,袁紹已經鞋襪盡濕。


    「子遠?」


    他下意識的招呼許攸,可值房內,卻並無回聲。


    袁紹覺得不對勁兒,轉過頭去尋許攸,哪曾想,轉身的功夫…


    「啊…」他驚呼一聲,渾身一個哆嗦。


    因為…他看到了…看到了許攸,不…不是許攸,而是一個渾身是血,睜著眼睛像是不能瞑目的許攸。


    袁紹急退一步,他倒吸一口涼氣,卻見得屋內燭火的火苗一閃,以他這麽多年養成的敏銳嗅覺,立馬就意識到身後有人。


    他回身驟然出劍,隻是,一道寒光閃爍,他的劍尚未揮出已經被打落在地,接下來…一把劍已經抵在了他的麵前。


    「你是…」


    「王越!」


    袁紹努力的回憶這個名字,可有關這個名字,他沒有任何記憶,沒有任何信息。


    他連忙問道:「你是太子派來的!」


    「錯了!」


    「那就是…」


    這次不等袁紹把話說完,寒芒乍現,劍光與燭火交匯,燦如飛雪!


    伴隨著「咚」、「咚」的響動,袁紹已經倒在


    了地上,尤自從脖頸處不斷的湧出血花!


    反觀王越,他收劍入鞘,眯著眼轉身離去,仿佛殺個人,在他看來,不過是一件極其輕鬆的事情。


    …


    …


    ——「蜜漿,蜜漿!」


    一處酒肆中,袁術虛弱的趴在地上,他痛苦萬分…他的肚子裏宛若波濤洶湧。


    桌案上擺放著一碗他最喜歡的「蜜漿」,此刻蜜漿還剩下半碗。


    儼然,此刻的袁術已經意識到,這碗蜜漿中有毒。


    「砰」的一聲。


    一個女道人推開了房門,笑吟吟的坐在對麵,望著他。


    「便宜你了。」


    「死的這麽輕鬆…」


    「你兄長袁本初死的可比你慘多了!」


    聽到這些,袁術似乎想通了什麽,他努力的用僅存的力氣撐起身子,他靠在桌案邊上,虛弱的望向眼前的道人。


    「你是玉林觀的人?還是…還是陛下的人?」


    袁術已經意識到,今日他必死無疑。


    可哪怕是死,他也想知道,最少知道…要殺他的人是誰?


    隻不過,這女道人的回答讓他絕望。


    「陛下的如何?玉林觀的又如何?陛下的就是太子的,有差別麽?」


    說著話…


    這女道人徐徐起身,門外幾名鬼卒看她出門連忙行禮。


    「拜見聖女。」


    「等他死透了,再報官!」


    這女道人正是張玉蘭。


    吩咐完這些,她徐徐走出酒肆,抬起頭望向天。


    她有一種感覺,不知何時起,天…變了!


    …


    …


    潁川,日上三竿,城內董卓加重不斷傳來嘈雜的砸門聲和斥罵聲。


    隔著一道門,董卓的弟弟董旻就感覺到來者不善,顫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朝廷辦案,這裏可是董卓董仲穎的府邸?」


    「是!」


    不等董旻回答,「哐」的一聲大門已經被一腳踹開。


    為首的官兵大喊道:「奉朝廷之命,拘捕董卓,其餘家人就地看守!」


    這話說得不容置喙,董旻慌了神兒…他想要回去請示兄長,但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我哥出了什麽事兒?」


    董旻掙紮著,被一腳踢翻,爬起來扯住一個軍士驚慌的詢問。


    「嗬嗬…」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笑聲從門外傳來。


    官兵們默契的讓開了道,原來是洛陽令、司隸校尉司馬防,他的身旁還跟著京兆尹王允。


    司馬防徐徐走到董旻的麵前,他蹲下身子,目光炯炯凝視著董旻:「袁家與何進的案子,你們董家脫得了幹係麽?」


    此時的董卓,聽到動靜已經走了出來,他望向院中的司馬防與王允,登時明白了什麽。


    「唉…」


    他先是如釋重負的籲出口氣,旋即閉上眼睛。


    「我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


    ——「綁了,押走!」


    此刻的京兆尹王允鐵麵無私!


    …


    …


    武都,陰平兩郡位於秦嶺西翼南麓,漢中西北,這裏是中原通往巴蜀的必經之路。


    天師道的教主張魯此刻正在此間傳道。


    倒是一封七百裏加急的詔書送抵此處。


    ——「天師道天師張魯接旨!」


    宣旨的是一個小黃門,這種宣讀聖旨的差事,往往小黃門都會趾高氣昂。


    可這一次,也不知道為何,麵對張魯時,小黃門極是客氣,甚至都沒有讓張魯跪地聽旨。


    「陛下有旨,敕封天師道第三代天師張魯為益州刺史,治理益州,嚐試推行政教合一之法,從即日起天師道為大漢國教,欽此!」


    這…


    一封詔書,使得張魯無比驚詫,他目瞪口呆的望著這詔書,目光炯炯。


    他…是益州刺史了?


    益州要…要推行政教合一了?


    盡管知道父親的養子,天師道的治頭大祭酒柳羽變成了太子劉羽,張魯也想到的,會不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可…這「升天」也「升」的太突然了吧!


    一時間,張魯竟是木訥了…呆住了。


    「張天師…」小黃門提醒張魯道:「快接旨啊…」


    張魯這才回過神兒來,連忙接旨,「謝,謝陛下…」


    作為一教之主,從驚駭中走出的張魯是精通於人情世故的,他連忙招手,身旁的祭酒遞來一袋錢幣。


    「天使遠途勞頓,這些…」


    說著話,張魯就把這錢幣遞給小黃門。


    原本而言,這種事兒,小黃門討要個「賞錢」無可厚非,哪怕不給,他還得主動張口,隻是這一次。


    「哎呀…」小黃門連忙推遲,「張天師,不…該稱呼為張刺史了,哎呀,咱家不是這樣的人。」


    這個…


    張魯有點搞不懂了,宦官不貪?這是啥情況?


    難道…他張魯沒搞懂意思?不能明著送?


    正琢磨著晚上的時候再送一次…


    小黃門卻將張魯拉至一旁,「張刺史啊,以後天師道就是咱大漢國教了,張天師又與太子殿下是這麽近的關係,以後千萬…千萬多多關照小的呀!」


    小黃門一臉堆笑…


    呃…


    倒是張魯,一下子,他就懂了,徹徹底底的懂了!


    他這算是「平步青雲」了麽?


    …


    …


    洛陽之外,洛河之上,雍丘之地。


    無數學子圍攏在這邊,蔡邕正在宣讀一封朝廷的詔書。


    ——「朕聞成周之製,取才於貢士,故賢者在職而其民有士君子之行,是以風淳俗美,國易為治,而教化彰顯也。」


    ——「漢之取士本以「察舉」為主……今太子定漠北,蕩胡虜,外患已除,漢室當興,為此,朝改革取士之法,欲廣納賢人君子而用之。自今年八月為始,特設科舉,以起懷才抱道之士,務在經明行修,博通古今,文質得中,名實相稱。其中選者,朕將親策於庭,觀其學識,第其高下而任之以官。果有才學出眾者,待以顯擢!」


    蔡邕的宣讀,一時激起千層浪。


    一名文人大喊道:「以後,不用推舉也能做官了麽?」


    旁邊有人接話:「蔡博士這不是說的很明白嘛,朝廷要開科舉,以後做官得考試,再不用去央求名士推舉了。」


    一個痞子混混道:「那…是不是俺也能考試?」


    眾人哄笑:「你讀過書麽?這麽多人考試…那考定比推舉還難!」


    痞子混混笑著道:「至少,俺覺得公平啊!」


    蔡邕看著一幹學子的反應,不住的捋須,一旁的橋玄徐徐走到他的身旁。


    「鴻都門學之後,未來這太學的風向,怕是也要變了,蔡子覺得,此是福是禍?」


    聽過橋玄的話,蔡邕微微眯起了眼瞳。


    他沉吟了片刻,「我聽聞此科舉是太子曾向陛下提及過的,那時候陛下覺得太過剛猛,於是就滯後了!倒是不曾想


    ,近來陛下…又…」


    「我可沒問你這些。」橋玄捋著胡須,「我隻問,依蔡子覺得,此是福是禍?」


    這次,蔡邕再無顧慮,張口道:「於世家大族,自然是禍,可於萬萬千千的學子卻是大福!」


    「是啊!」橋玄也感慨道:「大漢既革除了汝南袁氏、弘農楊氏這樣的龐然大物,陛下與太子又豈能讓這「世家門閥」死灰複燃呢?」


    聞言,蔡邕頷首。


    他與橋玄彼此互視,眼芒對視了十息…


    旋即。


    「哈哈哈哈…」兩人大笑了起來。


    …


    …


    一輛敞篷馬車傲然駛過,車上坐著老而彌堅、精氣神十足的大司農曹嵩。


    自打兒子做了征西將軍,做了費亭侯,他這做老子的腰板兒也硬了起來。


    前半輩子,過的太委屈,現在…苦盡甘來了。


    到了一處酒肆,馬夫將馬車停好,曹嵩從上麵走了下來。


    酒肆的門前,已經有不少人守候在這兒,一看都是熟人,有南陽雲台將的後裔,如今正一商盟的副盟主鄧老,也有徐州的商賈,加入正一商盟不久的魯家、張家、糜家、諸葛家的族長。


    看到曹嵩…眾人堆笑。


    「曹大司農還是如此精神飽滿哪!」


    曹嵩擺了擺手,一行人便魚貫進入了酒肆內。


    此間大堂早已被清空,今日曹嵩代表著朝廷與正一商盟有要事相商。


    「陛下與太子殿下欲推行的大漢錢莊的方案,你們都看過了麽?」


    曹嵩環視眾人…


    糜竺當先起身,「大司農的意思是建立一個大漢朝廷的錢莊,從此之後,百姓們將錢存於其中,隻需要帶著銀票就可以購置各種物件,也可以在大漢各州郡內各個錢莊隨意提取錢財?」


    「不錯!」


    曹嵩頷首…


    張昭徐徐起身似乎也有疑惑…


    畢竟這事兒可不小,需要朝廷與正一商盟全力以赴的財力支持。


    哪曾想,就在這時。


    「砰」的一聲,鄧某拍案而起。「這還商量個什麽?咱們正一商盟就是太子殿下的,這天下早晚不也是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說東,咱們就打東,太子殿下要建錢莊,咱們就建錢莊。」


    講到這兒,鄧某環視諸人,「諸位,這些年…太子殿下橫掃漠北,塞外各種金礦、鐵礦的生意,諸位可沒少賺吧?總不能太子殿下需要你們時,一個個都打退堂鼓吧?」


    「砰…」


    說到這兒,鄧某又是一拍桌子,「今日,老夫把話撂到這兒,諸位都是各郡縣的大商賈,是正一商盟的成員,若是此番支持太子的,咱們就還還是朋友,不支持的話,嗬嗬,後果自負!」


    這一番話傳出,滿座寂然。


    曹嵩也懵了,他沒想到,這鄧某…好「忠」啊!


    有這麽一號人,倒是省得他曹嵩費口舌了。


    好一個…恩威並施。


    看起來,朝廷與正一商盟主導的這大漢錢莊,不久就要正式開啟咯!


    大漢在,錢莊在!


    大漢亡,錢莊亡!


    這又豈不是另一種對大漢長治久安的庇佑呢?


    還得是太子殿下呀!


    …


    …


    一晃,又兩年,太子劉羽終於結束了曠日持久的漠北征伐,凱旋而歸。


    洛陽城門口,大臣、將士們奏樂迎接,百姓圍觀如堵。


    大軍進入城內,劉羽高坐馬上,忽然曹節喊住了他。


    「太子殿下借


    一步說話。」


    劉羽吩咐將士們稍等,身旁侍衛迅速的向外擴張,落下一個他與曹節談話的空間。


    曹節快步走到劉羽的身旁。


    「我父皇呢?」不等曹節開口,劉羽搶先問道。


    按理說,這等凱旋,斷然不該少了父皇劉宏的親迎。


    看不到劉宏,劉羽心頭本就滿是疑竇。


    「陛下三日前突然失蹤了!」


    「失蹤?」劉羽一怔。


    他的眸光凝起,視線猶如焊鑄過一般凝在曹節的麵上,好半天才問道:「堂堂大漢天子?怎麽可能說失蹤就失蹤!」


    「陛下留下這個…」曹節從懷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封信箋遞給了劉羽。


    劉羽展開…


    沒有太多的文字,隻有一句。


    ——千秋萬歲殿後殿!


    當即,劉羽吩咐曹操繼續領兵進城,接受百姓們的歡呼,他則領著劉備、關羽、張飛三人,迅速的駕馬往皇宮方向行去。


    …


    …


    皇宮,千秋萬歲殿。


    因為今日大軍凱旋,宮內的許多宮人也去慶賀,本該戒備森嚴的千秋萬歲殿,今日倒是冷清、蕭索的很。


    「踏踏踏…」


    急促的腳步聲響徹在大殿內青石地板上。


    而越過前殿,抵達後殿時,劉羽突然被一股強光給反射到了。


    身旁徐晃、關羽謹慎,連忙攔在他的身前,劉羽揉了揉眼睛,他看到了四把劍…四把隔著窗子在曜日下發射出「晶瑩」亮光的寶劍。


    而寶劍後還站著一人。


    「爾乃何人?敢行刺太子?」


    關羽攔在劉羽的身前…


    劉羽認出了這人,示意關羽沒事兒,他向前走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虎賁將軍,王越是麽?」


    這話脫口…


    果然,麵前的漢子拱手朝劉羽一拜,「末將拜見太子殿下。」


    「虎賁將軍可知道我父皇在哪?」劉羽接著問道。


    「太子殿下且退一退!」王越張口道。


    這下,劉羽不再向前,按他說的退後一步。


    且聽得…


    「吭哧」


    「吭哧」


    「吭哧」的聲響連續傳出,是四柄寶劍插入殿中四處劍鞘的聲音。


    王越一邊插劍,一邊道:「太子殿下,此四劍乃是陛下曾用天外隕鐵鑄造的四柄神劍,陛下為之取名——中興!」


    說到這兒,王越一起轉動這四柄劍鞘。


    隻聽見哢嚓一響,一處暗門打開。


    這…


    劉羽望向其中,他試圖去尋找他的父皇,可裏麵…除了一封竹簡外,什麽也沒有!


    「父皇呢?」


    劉羽繼續問道。


    王越感慨:「殿下看過此信,一切就都知曉了!」


    劉羽眯著眼,接過王越遞來的信箋,他沒有展開,而是遞給了劉備,「二哥,勞煩你來念!」


    劉備也不猶豫,大聲道。


    ——「劉羽,朕的長子,大漢的太子,不過很快,你就該換個稱呼了!」


    ——「此詔朕寫給你,更是寫給大漢天子,大漢萬萬千千的黎庶。」


    ——「說句父子間的話,你這兒子比老子可出色太多了,朕承認了,無論是治國,還是統禦人心,老子不如你這兒子!一些東西,按禮製,朕不該生前封你,可朕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讓你做上那至尊之位!」


    ——「吾兒羽,如今是「中平」年號,是朕在位的第四個年號,也將是朕最後


    的一個年號,中興元年,你繼位後的年後,朕都幫你想好了,以你的才略,當不懼擔起這大漢的千斤重擔!你當得起這份重擔!」


    ——「朕本想效仿桓帝渾渾噩噩的度過一輩子,可是你的出現讓朕看到了中興大漢的契機,內憂外患,大漢的延續本是萬難,士族逼迫之下,朝廷危如累卵,各地太守、刺史手握大權,百姓苦寒,邊陲更是十室九空,白骨兮兮露於野,千裏陣陣無牲畜!」


    ——「大漢天下本應在桓帝朝時就斷了,可是因緣際會,朕上位掌權,斡旋於外戚、士族、宦官之間,步步死機,如履薄冰,將大漢又苟延殘喘的延續了數年…而你的出現,瓦解外戚、重創士族、剿除宦官,使得大漢不再苟延,使得大漢的脊梁再度傲然!」


    ——「朕觀天象,朕篤定吾兒羽為紫薇帝星,必中興漢室,今,朕開曆史之先河,於壯年將大魏禪讓於你,吾兒是人傑,吾兒能馭英雄,朕已下詔,將天師道扶為國教,助吾兒統禦天下,然朕卻要再下一詔,皇後之位不可交由道門中人!煌煌大漢,外戚亂權,當止於吾兒!」


    ——「吾兒羽!朕與你一道將蜩螗的大漢上半場走完,接下來的下半場,朕就將權柄交到你手中了,吾兒切勿尋朕,朕辭去至尊之位,當遊曆山河,經商做賈,遂幼時心願,隻是,這煌煌大漢的中興就全都靠你了!」


    煌煌大漢…


    浩瀚宮廷…


    天子劉宏的字,每一個都如同雷劈一般,在劉羽的頭頂霹靂作響!


    劉備、關羽、張飛滿是驚駭。


    而大殿之後,無數公卿徐徐走出…


    橋玄、蔡邕、劉虞、荀彧、曹嵩、司馬防…數不盡的官員眼中滿是震撼,可又像是提前預知過一般,他們踏步向前,他們行至劉羽的麵前。


    屈膝跪地。


    他們齊聲高呼——「吾皇萬歲!」


    呼…


    劉羽長長的呼出口氣,這一刻他的眼中淚水奪眶…


    ——「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


    公卿的稱頌還在繼續…


    十息,二十息!


    五十息,一百息!


    這聲音震耳欲聾!


    終於,足足兩百息的時間,劉羽方才張口,他帶著淚腔大喊道:


    ——「父皇,大氣魄!」


    是啊,這位即將成為曆史上第一位「太上皇」的劉宏,他有過明君之時,也犯下過昏君之禍,天位及大漢之巔,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


    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帝王?


    天下間眾說紛壇。


    後世…也將持續的,永恒的「爭辯」!


    但…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的身份隻有一個——那便是即將成為新皇的劉羽,他的父親!


    功過是非,自有有人評價!


    心念於此,劉羽抬高了語調,再度嘶吼:「父皇,大氣魄!」


    …


    …


    泰山之巔…


    台上奉著祭祀牛羊,漢諸帝靈牌,火堆燃起,濃煙滾滾。


    莊重的聲音中,劉羽身著天子的服飾,手捧傳國玉璽,神色莊嚴的登上受禪台。


    劉羽對天行禮,朗聲祭告:「皇帝臣羽敢用玄牡昭告皇皇後帝,漢曆時二十有四,踐年三百九十七,臣羽高舉神器,繼位大統,為第二十五帝,震畏天命,敢不欽承。謹擇元日,與群臣登台受帝璽綬,告類於爾大神,唯爾有神,尚食永吉,兆民之望,祚於大漢永享!」


    此言出…群臣跪伏。


    齊聲:「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初是百官呼,然後是眾軍士呼,到得最後,山呼海嘯,整個泰山都震蕩著同一個聲音。


    ——「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刻,劉羽望著浩蕩群山,跪伏百官。


    他的心情無比複雜,他的心境也變得悸動不已。


    或許,父皇當年受命於天之時,也是如此心情吧?


    就在這時…


    「報…」


    一封加急急件不合時宜的打斷了此間的氣氛。


    斥候急忙稟報道:「邊章、韓遂造反,從西涼打進陝西渭河流域,侵犯三輔…」


    唔…


    此言一出,眾皆駭然。


    這邊章、韓遂還真是給新皇送了一份厚禮。


    要知道,三輔是以長安為中心的三個郡,是京都洛陽西麵的三個門戶,如果失去了,則帝都不保。


    聽到這一則急報,劉羽的眼睛微微闔起,眼瞳中一抹淡然的殺意浮現。


    與此同時。


    「陛下…」


    「陛下…」


    曹操與劉備同時邁出一步。


    曹操當先道:「臣請帶所部兵馬前去討伐,半年若不能平定叛亂,臣提頭以謝罪!」


    劉備也道:「征西將軍征必克,然殺戮太盛,臣請出使西涼,調查此事,也借此集結西涼兵馬,三月足以破賊!」


    「你…」曹操指著劉備道:「我說半年,你便說三月?這分明是給我作對!」


    劉備不卑不亢,「三月足以!」


    劉羽望著兩人,正在尋思著,讓誰去征討。


    「哈哈哈…」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殺雞焉用牛刀!」


    「區區邊張、韓遂,我孫堅領所部八百人足以清剿,還望兩位將軍也給末將讓些功勞。」


    劉羽尋聲望去。


    這人,他也熟悉,是長沙太守孫堅。


    人稱「江東猛虎」,此番,劉羽特地將他招來泰山,想要委以重任!


    倒不曾想…


    劉羽眼珠子一定,「此番叛亂為朕繼位後第一次平亂,曹操、劉備、孫堅聽令!」


    「臣在!」


    「著令你三人前去清剿!」


    此言一出,曹操、劉備、孫堅彼此互視。


    旋即,異口同聲。


    ——「喏!」


    …


    …


    「噠噠噠!」


    馬蹄聲攢動…


    泰山腳下,無數兵馬正在集結。


    曹操帶著一幹譙沛族人,劉備帶著關羽、張飛,孫堅則帶著兒子孫策,還有一種長沙太守時的舊部。


    曹操提議道,「既陛下要我三人去平叛,那我三人比劃比劃如何?」


    「大哥好興致,比什麽?」劉備連忙問道。


    「就比誰先拿下邊張、韓遂的首級!」曹操提議道。


    「哈哈哈…」孫堅大笑,「這比劃有趣,隻不過,既是賭,那總需有個賭注,不知賭注為何?」


    此言一出…


    曹操眼珠子一定,「皇甫大將軍病了!」


    這話脫口…一下子劉備與孫堅就懂了。


    三人六目交匯於一點。


    旋即,「哈哈哈哈…」大家心照不宣的笑了。


    ——「文台,聽聞你最近在長沙清剿叛亂立下不少功勳,可這次…你輸定了,因為你遇到了我曹孟德!」


    ——「吹牛就不用繳稅,你盡吹吧!倒是跟隨皇甫大將軍討伐黃巾之後,咱倆再沒比劃過了!」


    ——「大哥的手段,就那幾條,圍而不降者殺無赦嘛,隻是,愚弟要勸大哥,如今雖依舊是漢,卻是三弟在位,萬象更新,你可不許造太大的殺戮,不祥瑞!」


    ——「哈哈哈哈…這個,大哥拎得清,你、我既扶三弟登基,就要替三弟守住這諾大的江山!」


    言及此處…


    「駕…」曹操揮動馬鞭,一騎絕塵的當先去了。


    劉備眯著眼,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感慨萬千。


    他和曹操都一樣,一切始於三弟劉羽,一切也注定將終於三弟劉羽。


    為了三弟,為了大漢之中興,踏上征程!


    …


    …


    中興元年。


    烽火起於北邙,北疆、西涼、幽州、司隸,大漢十三州,每一座城池盡是烽火連天之像,此宣示:


    ——新皇繼位,漢勢中興!


    …


    …


    (全書完!)


    (真的能寫的已經全寫了,嚴格意義這本書不算三國,是《扶漢》!盡管成績並不理想,但牛奶糖沒有爛尾,按照大綱一章一章的寫完。)


    (最後,感謝諸位讀者老爺一路陪伴。)


    ps:


    (新書已發,大家可以搜索《三國:關家逆子,龍佑荊襄》,也可以下麵傳送門進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國:開局被活埋,靈帝扶我登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牛奶糖糖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牛奶糖糖塘並收藏三國:開局被活埋,靈帝扶我登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