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妙果然就是那顆珍珠先前的主人了。


    玉珠見那顆珍珠在她手上捧著,淡淡的光暈在此夜色燭火下映襯得她的臉有一絲古怪陰森。


    不知此珠是從何處得來?


    先前的夢裏,阿妙是河邊的渙衣女,瞧她父親的裝束和這房間的布置也並非大富大貴之家,從何得來這樣的寶貝?


    “幸好有你在……”


    阿妙輕輕地把臉貼下去,仿佛愛極了這顆珍珠,秀美的側臉與珠光交相輝映,再抬頭的時候,一滴眼淚從她眼角落下,滾落在瑩白的珍珠上,珍珠的光澤由此又多了一分。


    玉珠再沒有看到接下去的畫麵,她眼前的世界開始扭轉碎裂,漸漸地,她本人也漸漸抽離。


    仿佛一股清流湧過自己的腦海,玉珠睜開雙眼,醒來了。


    那個阿妙,說起來也隻是她的一位夢中客。


    ……


    玉珠拿了珍珠去找唐舒懷,誰知還未出房門幾步,一下就與蘋果兒撞了個滿懷。


    自然,那顆一向愛搞事情的珍珠又咕嚕嚕地滾了出來。


    蘋果兒本來就想撒氣,待看到玉珠掉下的東西後,更是雙眼瞪得極大,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生氣地道:“你、你竟然做這樣的事!”


    玉珠:“……”


    這顆珍珠是唐舒懷花了不少金錢特地為老夫人購置的生辰賀禮,就連水袖和寒玉都曾說過,即便是京城和長洲府也未見有很多這樣的好東西,可見其不凡,蘋果兒自然也是知道的,因此一大早見它從玉珠的懷裏滾落出來,她如何能不震驚。


    “好啊你,你敢偷這樣的寶貝!你膽子也太大了。”


    她看著年紀不大,力氣倒不小,玉珠被她拉得手腕疼,卻隻能說:“這是大人交給我的,我是去見大人的!”


    蘋果兒根本不聽,她撿起珠子放進自己懷裏,對著玉珠橫眉怒目:“大人一早就出門了,你休想巧言令色給自己開脫,等我報了你偷竊罪,立時讓人打你一頓攆出府去!”


    玉珠心道,這丫鬟倒是比主子脾氣還大,昨天一樣的情況,唐舒懷都沒她這樣發作的。


    蘋果兒本就對她有偏見,加之唐舒懷不在家裏,此時肯定要尋機給玉珠點顏色看看的,她將玉珠拉回她的房門口,猛力將她推了進去,叉腰站在門口道:


    “在你的罪名定下之前,你好好在這反省,免得輕狂地沒了邊,不知道自己是誰!”


    說罷狠狠地就將房門鎖上了。


    她是這院子裏的大丫鬟,哪裏的鑰匙沒有,她要這樣懲治玉珠,根本無人會來管。


    玉珠拍門,大聲說道:“你要鎖我也可以,那顆珠子拿來!”


    自然,回應她的是蘋果兒遠去的腳步聲。


    玉珠歎氣,她別的不怕,怕的是那珠子又惹麻煩。


    此時還是早晨,房裏無水無食,目前看來,隻要唐舒懷不想起她,蘋果兒暫時是不打算將她放出來了。


    揉揉被抓痛的手臂,玉珠隻能坐回床上。


    誰知沒過多久,她卻看到門邊隱隱約約透出一個人影,自然不會是蘋果兒,她走過去,外麵的人敲了敲,她也敲了敲。


    “玉珠?”


    倒是個沒想到的人。


    “少爺?”


    門外的人竟是唐慎。


    唐慎壓低聲音說:“我剛才看見你被蘋果兒關起來了,那個……昨天我不是故意先跑的,蘋果兒真是越來越凶了。”


    原來他是良心不安,今天特地來找玉珠的,卻不想看到了這一幕。


    玉珠不想他倒還挺講義氣。


    她問:“我沒事,你父親去哪了,何時回府?你可有辦法放我出來?”


    唐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激動:“我祖母醒了!所以父親又去長洲府請大夫了,最遲傍晚他一定會回來的。那個……我沒辦法放你出來,不過你等等啊,你到北邊的窗戶邊去。”


    玉珠的小房間在北邊有個高窗,是做通風之用的,她有點想到唐慎要做什麽,站在床上打開高窗,果然不多時外頭就又傳來了唐慎的聲音。


    “咱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了,雖然沒法子救你出來,給你送點吃食還是可以的。”


    跟著玉珠就見到一根顫顫巍巍的捕蟬棒伸了進來,挑著個布袋子。


    玉珠不免覺得有點好笑,但也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高窗隻能用來遞些東西,連對方的臉都見不到,玉珠也不想再為難唐慎,隻說:“少爺,老夫人那顆珠子被蘋果兒拿走了,如果你有機會,可否把它取來給我?”


    窗外的唐慎一頓:“那個珠子……”


    玉珠知道恐怕是不怎麽信的,隻也隻能繼續說:


    “老夫人的病和那個珠子脫不開關係,多的我此時說不清,總之那東西離人越遠越好。”


    “你……好吧,我看情況吧。祖母醒了,現在徐天師說是他的功勞,但我覺得他比你更不靠譜,總之看在咱們是朋友的份上,能幫的我盡量幫你一把。我走了,你記得吃東西啊。”


    唐慎正是少年意氣的時候,他昨天自覺對不起玉珠坑了她一把,因此今日盡量想為她做些事,哪怕他其實心底裏並不相信老夫人醒了是她做過什麽事。


    玉珠坐回床上,將唐舒懷那匣子珍珠複又拿了起來,左右無事,她再來試試看就是。


    ******


    等玉珠被放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唐舒懷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正捏著自己的眉心,好似頗為疲憊,而下首站著倔頭倔腦的蘋果兒,她見玉珠進來,又是不善地含淚瞪了她一眼。


    玉珠有點明白過來,看她一眼,又看唐舒懷:


    “大人,是不是那顆珠子丟了?”


    如果沒有丟,隻是怕蘋果兒被唐舒懷發現把自己關了一天,她不會是現在這副神情。


    唐舒懷慢慢抬起頭,臉色在燈火的映照下有些蒼白,他還未說話,蘋果兒倒是開口了:


    “大人,是她搞得鬼,所以她一來便知道那珠子丟了!”


    唐舒懷皺眉,他就算脾氣再好,也容不得手下人這樣的胡亂攀咬:


    “玉珠被你在房裏關了一日,何嚐有機會算計你?你將那東西弄丟了便也罷,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冤枉旁人,我平素就是這樣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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