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趙宗全在前,衛辰稍稍落後半步,二人在英國公親兵的引導下,大步流星地邁入了西郊大營的中軍大帳。


    數十步外,英國公正雄踞於一方矮幾之後,虎視眈眈地盯著步入營帳的趙宗全和衛辰,中間更是有數十名身披重甲的親兵相隔。


    當看到趙宗全與衛辰二人的站位時,英國公不由眉頭一挑,眼中露出訝然之色。


    英國公與衛辰雖是文武有別,但二人同在汴京為官,上朝時終歸還是時常碰麵的,衛辰的形象氣質在文官中又是如此的鶴立雞群,英國公對衛辰的印象自然是頗為深刻。


    因此,即便此時衛辰臉上又是血汙又是泥灰,看起來十分狼狽,英國公也沒費多少力氣就認出了眼前的年輕人,正是那位倍受陛下喜愛的小衛學士。


    至於趙宗全,除了祭天祭祖的時候會回京,大部分時候都一直待在禹州,屬於朝堂上的小透明,今日之前,英國公也僅僅是知道有這麽個人而已。


    英國公盯著趙宗全的臉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將眼前之人與記憶中那位禹州團練使對應起來。


    可緊接著,英國公便深深皺起了眉頭,眼中的疑惑之色愈發濃重。


    按理說,以衛辰在朝中的地位,加上傳詔天使的身份,怎麽都應該位於一個小小的禹州團練使之前才對,為何衛辰入帳之時,竟是一副對趙宗全亦步亦趨的恭敬模樣?


    莫非……


    正當英國公看著帳中的二人驚疑不定之時,衛辰已高舉血詔與虎符走出,朗聲道:“下官衛辰,受陛下臨危所托,出宮調兵勤王,今有血詔與虎符在此,還請英國公一觀!”


    英國公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示意身旁親兵道:“呈上來!”


    親兵越過重甲軍士排成的人牆,從衛辰手中取過血詔與虎符,恭敬地擺在了英國公麵前的矮幾上。


    展開血詔,英國公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起來,眼睛死死盯著詔書的內容,仔細觀瞧了半晌,驀然失聲道:“果然是陛下親筆!”


    英國公深吸了一口氣,又從懷中取出另一半虎符,與衛辰帶來的虎符勘合驗真,二者亦是嚴絲合縫,果然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虎符!


    至此,英國公心中再無疑慮,霍然起身,驅散帳中甲士,快步走到趙宗全麵前,推金山倒玉柱,納頭便拜。


    “老臣張烈,參見太子殿下!”


    趙宗全上前半步,想要用雙手托住頭發花白的英國公:“老國公,您是長輩,不必如此多禮,快快請起!”


    “禮不可廢!”


    然而,英國公的脾氣卻是十分執拗,硬是朝著趙宗全一拜之後,才在趙宗全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老人滄桑離索的白發下,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年輕時魁梧雄壯的身軀,也隨著時光的流逝,逐漸變得有些消瘦。


    但隻要他站在那裏,脊背便始終挺得筆直,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令周圍眾人發自內心地對他生出敬意。


    趙宗全也不由為之心折,望著英國公,由衷讚歎道:“老而彌堅,真乃國之柱石也!”


    衛辰在旁催促道:“叛軍已入宮城,陛下危在旦夕,還請國公速速發兵平叛!”


    英國公聽到衛辰的話,重重點了點頭,當即就命人召集營中諸位將校,憑虎符開始了調兵遣將。


    隻是,營中足有數萬大軍,單單把所有人集結起來就是一項不小的工程,想要整裝開拔絕非片刻之功。


    英國公當機立斷,命手下悍將神衛軍都指揮使宋朝中領三千精兵,先行趕往汴京救駕。


    校場點兵之時,趙宗全將顧廷燁、沉從興等人以及自己的一幹家將悉數編入了先鋒隊伍中。


    英國公對此也沒有多說什麽,趙宗全如今雖然貴為太子,根基卻是淺薄得很,想辦法提拔自己的親信,本就是應有之義。


    不過,當看到顧廷燁的時候,英國公還是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沒想到這位寧遠侯府的嫡子,居然與太子殿下關係如此親密,甚至還成了連襟。


    顧偃開那老小子還真是走了狗屎運,有了顧廷燁與太子殿下這層關係,日後即便顧偃開不在了,寧遠侯府也能依舊顯赫下去。


    點將台上,望著遠處顧廷燁策馬揚鞭的英武模樣,英國公心中不禁生出了無限感慨。


    此時,作為平叛先鋒的三千輕騎已經集結完畢,在神衛軍都指揮使宋朝中的率領下,陸續向大營外開拔。


    行進間的隊伍中,身披重甲的衛辰正與顧廷燁並轡而行。


    衛辰的馬鞍前側,掛了兩支四棱鐵簡,上麵還泛著保養過後的油光,這屬於軍中的製式兵器,衛辰簡法稀鬆,也隻是帶著防身罷了。


    馬鞍後側,還掛著一隻弓袋,裏麵裝的角弓才是衛辰的趁手家夥。


    這角弓尺寸並不算大,但力道足有一石五鬥,遠超大周禁軍常用的九鬥戰弓,並且製作精良,乃是英國公臨行前贈予衛辰的珍藏。


    就連顧廷燁也對衛辰這把寶弓頗為豔羨,他從衛辰的弓袋中提起長弓,一邊輕彈弓弦,聽著那美妙的弦聲,一邊隨口問道:“興雲,方才開拔之前,你和宋都指揮使滴滴咕咕的在那說些什麽呢?”


    衛辰澹澹道:“沒什麽,隻是建議宋都指揮使繞道走城南的宣化門入城。”


    “城南,宣化門?”


    顧廷燁心中一動,抬頭看向衛辰:“先前小段曾和我提起過,他就是在城南撞見的你。莫非宣化門那裏,還有未曾附逆的忠臣?”


    “兗王無君無父,悖逆罔上,除了少數冥頑不靈之人,又有幾人是真心從賊的?”


    衛辰哈哈笑道:“眼下叛軍雖是控製了汴京各處城門,但據我所知,也就吳牟親自坐鎮的西城門比較難啃。其餘各處城門,都隻是靠著吳牟的親信部將勉強彈壓罷了。


    宣化門那裏,乃是我家大姐夫袁文紹駐守。他身邊雖然也有吳牟親信監視,但他素來治軍寬仁,頗受士卒愛戴,先前便能設法偷偷送我出城,隻需王師一至,宣化門定能不戰而下!”


    “太好了!先前我還擔心汴京城固若金湯,輕易怕是不得入城,如今有袁兄在內策應,這高牆深壘便已不足為懼了!”


    顧廷燁精神大振,康慨激昂道:“沒了城牆為恃,叛軍便是土雞瓦狗,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說完,便長嘯一聲,提鞭縱馬,朝著隊伍前列奔行而去,順帶把衛辰剛到手的寶弓也一並順走了。


    衛辰見此,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當下用雙腿夾緊馬腹,揮鞭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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