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熬過最後一科,江弋槐走出考場,站在教學樓腳下,抬頭仰望著最高那一層的教室,一個考場三十個人,一層四個考場,也就是一百二十個人,哪怕一次進步一層,到這學期結束她也去不了第一考場,任務艱巨啊!


    但隻要一想起昨天明希那張自以為是的嘴臉,她就立即鬥誌昂揚起來。她果斷拒絕了關攸攸他們出去玩的邀請,目的明確直指家門,多一個彎都不拐。


    她推門看見門口的運動鞋,順嘴問道:“江弋棘,今放學這麽早?”


    “今天有考試,所以結束得早。”江弋棘說罷便端著水杯要回房。


    “好巧不巧,我今天也考試。”


    “嗯,月底月考嘛。”江弋棘再次準備推門,卻又被江弋槐止住,“考得怎麽樣?”


    “還行吧,”他這次索性關了門立在門口,與江弋槐麵對麵,“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說?直接說吧。”


    “嘻嘻,真是親弟弟,比我的蛔蟲還懂我。其實也算不上什麽事,就是有個問題想谘詢你,你說像我這個成績,怎樣才能在期中考試考年級第一?”她生怕自己的話讓他當成一句玩笑,一聽而過,所以特地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表情,用真誠的眼神凝望著他。


    不幸的是,江弋棘嘴裏包著的水還是一口氣噴了個精光:“赤裸裸的謀殺啊!”他找來毛巾將衣服上的水漬擦幹淨,一邊沒好氣道,“我勸你還是做個夢來得實際。”


    “我沒和你開玩笑,姐姐這次是認真的!”若說江弋槐之前還因恥下問而有所保留,她現在則是徹底認準了江弋棘這根稻草了。打從六歲進一年級她就沒學過習,壓根不知道學習為何物,現在突然要超過老牌學霸明希,沒點巧勁捷徑恐怕行不通。她尋思這道理就和打遊戲差不多,新人菜雞迅速上手的捷徑就是研習大佬的錄像,現在就有個現成的大佬在身邊,她可不能放著機會白白流失。


    “我也沒開玩笑,雖然隻是你們學校的第一,但你要期中就超過他那也是天方夜譚啊!學習這種事欲速則不達的,你要是真的洗心革麵,想要重新做人,我勸你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不快可不行,我這個人不論付出多少努力,立刻就要看到相應的回報的,否則就努力不了。”


    “想快也行啊,下次考試之前,你趁機潛入辦公室把考題偷來,效果絕對立竿見影。”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我要憑實力考第一,偷卷子那能叫憑實力嗎?”


    “你還別瞧不起偷卷子,也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活兒,沒點實力可不行。”


    江弋槐看他並不全心全意地幫她,眼珠滴溜溜地轉,心生一計:“你知道江珈若今年上一年級了嗎?”


    “她上什麽學關我什麽事?”


    “可不是,我一開始也是這麽個意思。這不是前不久全市的奧數比賽拿了銀獎呢,照理說,你姐我除了學習不行,優秀的地方也不少。奈何老江不吃這一套啊,我尋思再不投其所好努努力,咱姐弟倆這個年恐怕不好過。”江弋槐上前扶著江弋棘的小臂,一副講道理語重心長地說,“你想你姐這麽高傲的人,到時候給那小不點一通冷嘲熱諷,還沒脾氣,那得多可憐啊!”


    江弋棘自然知道她隻是開玩笑,卻因幻想出的情節而忍俊不禁:“卷子呢?掏出來給我看看。”


    “哎!”江弋槐滿口答應著,從口袋裏掏出揉得皺巴巴的卷子遞給他。


    他頗有些嫌棄的意思,大概將數學卷子掃了一遍,道:“你把選擇填空最後兩道題和壓軸題空出來,其餘全做一遍,然後拿來給我看。”


    “這不都考過了嗎?期中還能繼續考這張?”


    “不想做就算了唄,反正不關我的事。”


    “做做做,沒說不做啊。那為什麽非要把這幾個空出來啊?”


    “也不是非要,你要是做得出,沒人攔著你。”


    “這不是看不起人嗎?”


    “這叫把時間用在刀刃上。你想,戰略放棄這幾道,選擇你蒙一蒙,還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正確率,填空從0、1、2裏蒙個數,大題按照規矩能寫幾步是幾步,一百二就穩了吧?你想你每門都是這個分數,做你們學校的第一就夠了不是?”


    “一百二!”江弋槐驚呼一聲,這哪是她這個成績的人敢想的,隻是下一刻,她又黯然失色起來,“第二興許有戲,第一肯定不成。我們學校這個第一也不是我們學校的,是從你們市一中轉來的老學霸了。”


    “我們學校的?還是學霸?我聽聽是誰?”


    “明希。你聽過嗎?還是我同桌呢。”


    “明希……你就是要考過他?”江弋棘卻忽然來了精神,兩眼冒光,“你就是想要考過他啊,怎麽不早說!他可是你們那年的中考狀元,據說自從入學以來,就常年獨占年級第一的位置,那絕對是傳奇中的傳奇!快走,進屋詳談!”


    “這麽強……那還有必要談嗎?”江弋槐反倒高興不起來了,像是被迎麵潑了一盆冷水。


    “這不是有我在嗎?如果我能讓你考過他,那多有成就感。”


    接下來的七天假成了江弋槐十八年來第一個在學習中度過的假期,收假的第一天,當其他人還無精打采拖著疲憊的身軀被迫趕路時,她則看起來精神煥發,她確實與別人不同,這是興致勃勃準備來迎接挑戰了。


    教室牆壁上的公告欄已經翻新了,許多學生正站在周圍,內容不言而喻。她也放下書包湊到跟前,相比起關心她自己這沒新意的倒數第一,她更感興趣的是全班第一的名字,也不知道那家夥最後來考試了嗎?


    她隔著前麵的一排人,伸出手指沿著成績表的橫線一點點劃過,直到經過最後一位“年級排名”的項目裏,那裏孤零零隻寫著一個“1”。她立即興奮起來,跳出前門去,盡情呼吸清新的空氣。


    此時,明希也正好背著包從走廊經過,江弋槐即歡歡喜喜地湊上去,道:“你是第一,我才知道你在市一中的那些故事,夠低調的啊!”


    明希一言不發地轉進教室,從過道經過來到自己的位置上。江弋槐卻不甘寂寞,繼續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考試的,我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激你的,我就知道你的話不是真的,你就是在介意籃球賽的事。”


    “可以停止你那種自以為是的解讀了嗎?每個人擅長的東西不一樣,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跟你們一起比賽,隻是礙於這個班長的位置,礙於我在全班同學麵前許過的諾言而已,隻得陪你們做戲。現在比賽也過去了,我自然是要回來參加考試的,跟那天見沒見到你無關。”


    她恍惚之間竟真的覺得麵前的人是個和明希擁有相同麵容的陌生人,她認識的明希是從不可能這樣流利地撒出無懈可擊的謊的。若非回憶起那次荒唐的國旗下講話,回憶起一起練球,在大雨下落荒而逃的場景,她真的快要無法說服自己了。


    江弋槐忽然伸出手掌放在明希的胸前,這一動作來得措手不及,下一刻,明希已從座位彈了起來,看樣子他似乎被嚇得不輕。


    江弋槐伸出右手對著他,道:“這裏是不會騙人的,”她得意一笑,“你的意思是說我擅長籃球,而你擅長的是學習是嗎?可我要告訴你的是,擅長不同領域的人一樣可以有交集,隻要有人願意。”


    不等明希回話,董明已出現在了講台:“這次月考的成績已經張貼在公告欄了,年級第一是咱們班的明希。”


    照理說,這個話茬是要有掌聲的,奇怪的是班裏隻有稀稀拉拉幾聲鼓掌,董明隻當他們剛收假還沒睡醒,於是並不過分強調,而繼續說下去:“我預備按照這次的排名把咱們班的座位重新排一下。”


    江弋槐立即舉手:“我反對!”


    關攸攸同大部分同學一樣吃驚地看向她:“你醒醒,換座位跟咱們有什麽關係啊?”他的目光微微向明希偏移一些,於是會意地轉過去不去看她。


    “反對無效。”董明並不多看她一眼,下一刻已經開始排座位了。


    所有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裏排成長龍,叫到名字的就進去坐。明希果然第一個被叫到,走了進去,江弋槐和關攸攸則是意料之中的滯留人口,作為本次排座行程最長的臥龍鳳雛,他們別無選擇地聊起來。


    “你多少這次?”關攸攸問道。


    “幹嘛問我成績,從我這兒找優越感呢?”


    “哪有,告訴你個驚人的消息,我這次咱們班倒數第三!”


    “呦嗬,長進了。”江弋槐嘲諷似的笑笑,這家夥肯定以為她還是之前那個墊底的小垃圾,然而等到期中,她一定要他們通通大吃一驚,“我247。”


    “恭喜啊,你這次不是墊底了。我聽說這次有個沒過百的。”


    董明將他二人瞪了一眼,江弋槐隻好趁他不注意悄悄問道:“是誰啊?”


    誰知聲音還是傳到了董明的耳朵裏,他又狠狠瞪了她一眼:“關攸攸,進。”


    董明雖然隻叫了一個名字,但江弋槐也是有常年身為墊底的自覺的,她同關攸攸一起進去,關攸攸即順路叫坐在第一排的陸鹿一起去後麵,江弋槐直呼學到了,也去叫明希。


    “你在幹嘛?”董明隻瞅著江弋槐沒好氣地說,而對關攸攸那邊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找明希一起坐啊,關攸攸都可以,我怎麽不行?”


    “人家兩個人都願意啊,你呢?”董明轉向明希,問道,“你們說好要一起坐最後了嗎?要是她敢逼你的話,你就直說。”


    “不用了老師,按規矩排座位就可以。”


    董明繼而看向江弋槐,看她還有什麽話可說,江弋槐居然從他眼裏看出幾分得意!


    關攸攸即假情假意來寬慰她:“強扭的瓜不甜,人家不願意來就算了,哥幾個絕對熱烈歡迎你,給你親人般的溫暖!”


    好啊,董明、關攸攸、明希,她一定要在期中考試裏啪啪啪打他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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