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巨響,宛若雷霆自天地中炸開,有無邊狂瀾無中生有而來。


    那景象恐怖,自天帝身後,滾滾黑光翻湧,其中似孕育有可怕的凶物。


    “還是有著反噬。”


    神人輕歎一聲,望著天帝,眸光明滅間,似有星河起落。


    “曾留下的後手,雖讓你可以無所顧忌的交談,不虞被發覺,言語中涉及禁忌,都不會受天地萬道影響,可付出的代價不小。”


    “以你的手段,就算這時光支流幹涸,也當有著生機才對。”


    “天地滅而你不滅,此身萬劫不磨,可自你做出選擇後,就算要反悔都來不及了,注定與這時光支流一道,盡皆化作泡影,散去成空。”


    “你的力量雖強,不足以影響現世,這裏不過是一片虛幻之夢,就算擁有毀滅天地之力,都無法改變什麽。”


    “隻是借助當初後手,使得當下虛幻與真實交匯,才能彼此相見。”


    “可這要背負的壓力不小,大禹再如何厲害,留下的手段也不足以繼續下去了。”


    那彌漫的黑光,將要吞食一切。


    “不僅是大禹的力量,還有諸多仙國的力量加持,不然可沒法瞞天過海。”


    天帝歎了口氣道:“罷了,其實也沒太多話好說,隻是提醒你一番,獨木難支,未來的處境十分艱難,有時候選擇會比努力更重要,走一條錯誤的路,事倍功半,將會是徒勞。”


    “可惜,你的力量太弱,我與你說的這些話,待得時光流轉,你未必能記下來。”


    “在這裏倒是不受影響,可這算是光陰河道中一股逆流,不能長久。”


    周毅皺了皺眉,沉聲說道:“這是何意?我在這裏的記憶,都會不存?”


    “是會不存,不然怎會希望找到正確的時間點再與你相見呢?你此時若為一尊帝,那橫壓天地,天意化為己用,倒是可以留下隻言片語。”


    “可除此之外,將來你我再無交集,我也沒有太多可選擇的餘地。”


    天帝喟歎,頗感遺憾,周毅心裏有些急了,還有一些事情沒弄明白呢,雖說大體脈絡,是搞清楚了,可還遠遠不夠,更別說,此後若記憶不存,那眼下所有作為,豈不是變得毫無意義了?


    周毅心中熱血涼了大半,成了鹹魚,都不想掙紮了,天帝沉聲說道:“記憶再是無痕,待你實力強大起來之後,還是有可能重新將這些記憶撿回來的。”


    周毅頗感無語,收拾了一下心情,才繼續詢問道:“你們留下的後手,莫非都要等炎黃壯大起來才有用嗎?在這蒼茫天地中,是否還留有一些手段?譬如有足夠多的仙金靈藥經文,可以讓人悟道修行,縮短成長時間?”


    “這是沒有的。”


    天帝被周毅說的有些無語,“這些都為外物,根本於事無補。”


    “待得境界高深之後,憑一雙鐵拳,就足以打崩山海,其它東西,哪裏值得如此費心勞力呢?”


    聽到這話,周毅心裏抽搐了下,鬱悶的不行,啥也沒有,怎麽會這樣?


    周毅綠油油的眼睛盯上了天帝的那一口玄黃鼎。


    玄黃鼎上,有著玄黃氣絲絲縷縷淌落,以玄黃母氣源根打造的一口三足兩耳小鼎,此後又以九種仙金重鑄,那簡直化作了仙器,渾身沐浴有燦燦仙光,大道在其中轟鳴,星河燦爛,吞吐著神曦,看起來是如此不凡。


    天帝被周毅這眼神嚇了一跳,趕緊說道:“這就甭想了,就算我將玄黃鼎給你,你也帶不走的。”


    “這裏一切皆虛,時間線幹涸後,隻是光陰流水激濺而出化作的薄霧,成為幻影,很快就會雲散雨歇,什麽仙金靈藥,都給不了的。”


    “那經文呢?”


    周毅心中一動,“經文總能帶走吧?我隻要記下來就可以了。”


    “經文的確可以帶走,但告訴你之後,你就成為最為顯眼的靶子,會讓敵對者找到你的,這樣你連成長起來的時間都不會有。”


    周毅有些不寒而栗,對於天帝口中的所謂敵對者,心中門清,敵人太過強大,若真碰到了,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我能逆流千古,徜徉光陰長河,敵對者中,自然也有這樣的存在。”


    “我等的交鋒,落於古今歲月,煌煌古史都成戰場,被我等殺穿,乃至最後過去不存,時光顛倒,萬劫不複。”


    “彼此都付出了慘重代價,所以隻要你沒有表現出太過可怕的潛力,是不會被刻意針對的。”


    “我落子歲月中,要以炎黃族群成勢,那些敵對者,未必沒有在這宇宙中留有後手。”


    周毅默然,這些事情其實距離眼下的周毅有些遠了,可卻不得不上心。


    “哢嚓”的開裂聲響起,黑光擴散,變得愈發劇烈,天帝身軀上有血水灑落,血色光焰浩蕩,燃燒十裏長天。


    天帝一聲喟歎,“這裏都將散去了。”


    “你還不走?”


    天帝垂眸,望向那神人,所謂神人,是那神魂太過強大,凝成的實體,宛若仙金打磨而成,通體都在發光,看起來神聖而偉岸。


    “是該走了。”


    神人化光,橫天而過,就見在其身後,有無窮畫卷鋪展開來。


    那是上古先民在祭祀,有浩大悠遠的祭祀音響徹宇內,浩蕩不滅的香火願力更是結成厚重的金色雲蓋。


    而後香火成河,與那神人一道,皆墜入到滔滔流水中。


    “轟!”


    璀璨的大光閃耀天地,有一方浩瀚大界在流水中顯現出來。


    那裏草木繁茂,古樹參天,山河壯麗,有巍巍群山高聳,天地精氣濃鬱,數之不盡的蠻獸嘶吼,亂天動地。


    在那其中,人族式微,隻是口糧,為人魚肉。


    周毅感覺到一種悸動,與那些卑微宛若地上雜草的人啊,有著某種血脈中的共鳴。


    那是炎黃先民,曾如地上塵土,不知灑下幾多血淚,一部炎黃史,血骨來鋪路。


    而此時,神人身軀散盡,化作無窮無盡的金色光雨,淌落開來,融入到許多人身上,由此開啟身體之中的門,在生出某種玄之又玄的蛻變。


    周毅瞪圓了眼,心中震驚,而後瞥了天帝一眼,有些不甘心道:“這樣影響現世,都沒關係,那是不是其實沒啥問題?”


    說到底,周毅還是垂涎天帝的經文,都不用腦袋想,就能明白,那些經文必然不凡,拿來修煉那前期的路子肯定很順暢。


    就算周毅手頭上有了伏羲經,還有吠陀經,也一樣貪心不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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