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鐵學院,吉他社內。


    皆因林紫玉與馮虹霞兩位美豔的女生到訪,還帶來吃喝的,自然倍受歡迎。談笑有美女,往來皆相投,可以彈彈琴,唱唱歌,跳跳舞,吉他社很久沒這麽熱鬧過。


    關海明也是個狠人,他任性道:“今晚,我的鍵盤隻彈《還珠格格》裏的曲子。”


    大家都能理解他的任性,也沒人反對。一方麵是《還珠格格》近期熱播;另一方麵是,這兩位女生形象給人予強烈的代入感。


    鼓手莫雨生,主電吉他手王常勇,節奏吉他手張偉濤,鍵盤手關海明,貝斯手胡建平,開始了震撼的搖滾合奏,個個激情澎湃,狂野不羈而不失優雅。


    這是一首來自動力火車的《當》,前奏過後,眾人合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馮虹霞則嫋娜曼妙地舞動在中央的空曠區域,她身穿淺蘭色套裙,水芙色紗帶束腰,隨著她的翩翩起舞,不規則裙擺飄逸,露膝見髀。


    馮虹霞的舞蹈沒有既定的編排,其舞蹈介於現代舞與民族舞之間,借白居易的一句詩來形容,“柔美珠纓炫轉星宿搖,花鬘鬥藪龍蛇動”。


    陸峰從一側斜著緩緩走出,與另一側蓮步跚跚的林紫玉對視一眼,隨即後轉麵向樂隊,他嘴巴挨近麥克風的同時,緩抬頭開唱:


    “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


    當河水不再流


    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


    當天地萬物化為虛有。”


    林紫玉徐徐展開左臂,右手支起麥克風演唱:“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手


    不能和你分手


    你的溫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馮虹霞舞姿輕盈似燕,軟如雲絮,她一個側位波浪步,牽過紫玉的左手,順勢做了個牽手拉伸舞蹈,然後臂前旋轉換手,奪過林紫玉手中的麥克風。


    陸峰以螃蟹步漸漸靠近她們,他借機牽著林紫玉的另一隻手,演唱:“當太陽不再上升的時候


    當地球不再轉動


    當春夏秋冬不再變換


    當花草樹木全部凋殘”


    三人手牽著手圍成一個圈,馮虹霞目視陸峰深情演唱:“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散


    不能和你分散


    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戀。”


    三人合唱:“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


    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對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


    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一曲終了,陸峰道:“下一首《你是風兒我是沙》,生哥,該你上場了,我來當鼓手。


    馮虹霞嬉笑道:“他是雨,我是沙,怕是合不來,他與紫玉倒是很配,流星雨,又美又浪漫。”


    林紫玉反駁道:“你要這麽說的話,夏天愛下雨,沒什麽不妥吧。”


    馮虹霞嘟嘴道:“我不喜歡下雨。”她說話聲音不大,完全被此刻響起的校園廣播掩蓋了。


    校園廣播又重複了一遍:


    “請99屆電子1班的馮虹霞,聽到廣播後立刻到教學樓正門處,張科長在那兒等你,事情緊急,不得耽擱。”


    馮虹霞訝異道:“找我?我能有什麽緊急事情。”


    關海明道:“去了不就知道了嗎,我估計是情債,哈哈。”


    陸峰瞪了關海明一眼,漠視道:“別鬧了,她就一小女生能有啥事。”他轉向馮虹霞,正色道:“張科長不會無的放矢,還是晚上時分,估計是你家裏有事,我們陪你去一趟吧。”


    馮虹霞聽著猛然轉身往外衝,跨越門檻時一個踉蹌,她慶幸沒跌倒時,方覺有人從後穩住了她的左臂,其人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不是陸峰還能有誰。


    陸峰沒有說話,林紫玉則走過來接替了他的位置,並挽著馮虹霞急步往教學樓而去,而陸峰則把吉他社鑰匙交給了關海明,隨即與莫雨生一起,兩人從後追上她們。


    教學樓前,張科長一臉焦急的徘徊著,馮虹霞見狀主動呼喚並相其靠近。


    張科長應了一聲,向前兩步急道:“馮虹霞,找你可不容易啊,後來才想起校園廣播。”他看了看表,歎道:“至目前已耽誤6分多鍾。”


    張科長簡要轉述了陳校長的話,然後又恢複之前那種焦急、盼望的神態。幽黃間暗的校幹道,依稀可見正有一名青年的身影往這邊跑來。


    片刻後,終於看清他的模樣,他叫黃建明,是林紫玉他們的班主任。


    黃建明表情尷尬,他氣喘籲籲地搖手道:“~不行,~不行,實在是不常摸方向盤,檔位生疏,又是大晚上的,剛開動兩步,前~前保險杠刮到了花壇……”


    張科長凝噎道:“~我是年紀大了懶得學,你~你說我找你來作甚,暈死!學校就兩名司機,其一駕駛著商務車,搭載著包括陳校長在內的外出調研考察小組,剩下那位司機下班在家,讓其來校需等一刻鍾。”


    黃建明道:“校內沒幾個人會開車的,公交車應該還有最後一班,要不隻能坐拐d。”(一種常“宰客”的三輪車,至於出租小車,這郊區是沒有的)


    這時,陸峰自薦道:“我來開吧,剛滿18歲便趁假期時間考了駕照,摩托車、小汽車都沒問題。”


    張科長不確定道:“你這新手能行嗎?要不給你弄一輛摩托車過來?”


    馮虹霞悅道:“摩托車更方便,不擔心堵車。”


    陸峰沒理會,他奪過黃建明手中的車鑰匙,往前快步走起,其他人不約而同跟上。


    陸峰他們來到教師辦公樓前,明顯可見一輛白色捷達蹭在花壇邊上。走近而看,其整體觀感還不錯,隻是前保險杠左側一帶,有輕微刮花,點點凹坑,左前大燈罩破碎,但燈珠無損。


    陸峰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室,係上安全帶,鑰匙啟動,油量充足,撥、旋控製杆,燈光、雨刷、沒問題,然後按部就班,一踏二掛三撥燈,鳴笛,鬆開手刹,油離配合,一倒一前便把車子調整到位。


    陸峰自拿到駕照的三個月以來,就沒摸過車,但對於看位及方向感方麵確實是天賦異稟。陸峰微調後視鏡角度,他感慨開車真心是最簡單的事情,這是他作為學霸的驕傲。


    張科長從身上掏出一張紙條遞給馮虹霞,提醒道:“要是不能及時趕到醫院,就給她打個電話。”


    而後,陸峰打開副駕駛車門,喊道:“虹霞,趕緊上車。”


    馮虹霞喜上眉梢地坐上副駕駛,陸峰見她頭也不回的,含笑間反手優雅地拽下安全帶,指尖過處撩起幾縷披肩秀發,“哢嚓”一聲,伴隨笑容綻放,嫣然流暢,宛如銀蛇納舞,美感十足。


    陸峰感歎道:“玉手一扯一拉間,銀蛇已過兩重山。”


    馮虹霞噗嗤一笑,媚道:“學長,你眼睛……看哈呢?不喊紫玉上車嗎?”


    林紫玉佇立於後車門把那兒,正糾結要不要上車,至於偏後而站的莫雨生,其站位已經表明他的態度,並無跟隨湊熱鬧的想法,畢竟不是去玩耍那種。


    陸峰搖下車窗,探頭道:“紫玉,想啥呢?趕緊上車,虹霞要是有啥不方便的,你不在旁真不好處理,護士哪有姐妹靠得住。再說,要是她事後狀態不佳,估計需要在醫院過夜,要知道未成年獻血風險偏高,也不合法。”


    林紫玉不就等你陸峰這句話嘛,果不其然,陸峰話沒說完,她已開門坐進後排,陸峰再看上莫雨生,他搖頭間退後兩步。


    陸峰衝另外兩個身影,揚聲道:“兩位老師,我保證將她們安全、準時送達目的地,完事後平安接其歸來。”


    陸峰說著便踩下油門,汽車緩緩加速,同時左手伸出車窗,莫雨生看準時機,給他來個響亮的五指擊掌,深切道:“一路順風。”


    兩位老師點點頭,揮手送別。


    昌北郊區不僅有較為稠密的住宅區,更有好幾所高校,道路兩旁商鋪林立,學風與商業氛圍濃鬱。這裏的夜晚燈火璀璨,商販活躍,道路車流稀疏,而行人絡繹不絕,偶見生意火熱的攤位、店鋪人頭攢動,以夜宵類居多。


    陸峰駕駛的白色捷達,車窗全擼到底,一路清風徐徐、耳邊是馮虹霞婉轉甜美的歌聲,令他心神舒暢。


    後座的林紫玉兩耳朵塞著耳機,這是屬於陸峰的隨身聽,她對馮虹霞的歌聲並不感冒。


    馮虹霞歡悅道:“雖然這車比起我爸爸的相差甚遠,但這種環境下的坐車體驗還是很不錯的。”


    陸峰不確定道:“是因為馬上就能見到爸爸了,心情愉悅所致吧。”


    馮虹霞搖頭道:“是因為你。今天哭過、笑過、痛心過也感動過,等會兒還要嚐試大出血,真的很充實。”


    陸峰笑道:“你這是木蘭代父從軍,戰場大出血與我何幹?”


    馮虹霞嬌蠻道:“我不管,都算你頭上了,就是你,哼!”


    陸峰正色道:“既然你爸爸都飛車過來了,還需要你獻血作甚?唯一的解釋就是,你這全血還不能直接輸入傷者體內。”他想了想,猜測道:“可能是為了爭取時間洗滌紅細胞,這樣不僅可預防輸血引起的異體蛋白、白細胞抗原的過敏反應,而且可大幅度降低輸血相關的疾病發病率。”


    馮虹霞試問道:“你意思是,我的血型與傷者的不完全匹配,隻因o型熊貓血的原因成了萬能替代品?”


    陸峰點頭道:“差不多吧,四種熊貓血型都很稀缺,要完全吻合匹配實在太難。那傷者大概率屬a型或b型熊貓血,也不排除是ab型熊貓血,真是這樣的話,你就不用大出血了,拿我開刀就行了。”


    馮虹霞驚訝道:“學長是ab熊貓血!你這熊貓是超級國寶級別的。”


    陸峰嗬嗬道:“彩霞,你以後找的老公最好是熊貓血型的,這樣就不用擔心懷孕的孩子有溶血風險了。”


    馮虹霞會心一笑,回頭高聲揚道:“彩霞你有聽到不?學長要和我生孩子,唧唧。”


    陸峰不禁莞爾。


    林紫玉摘下耳機,蒙圈道:“你們說什麽呀?彩霞,你不會又自作多情了吧!”


    隨後,陸峰與馮虹霞你一句我一句的給林紫玉灌輸了,有關熊貓血型的基礎知識。


    林紫玉恍然道:“原來你們都屬陰性的,會不會……”


    “哧吱”,急刹車的聲音。


    “咿呀吖~”兩位女生身體猛然前傾,伴隨尖叫聲。


    馮虹霞驚魂初定,她拍拍心口道:“學長,你搞什麽鬼,被你嚇得半死!”


    陸峰心怵道:“我感覺撞到人了。”他說話間,從車內後視鏡留意到,後座的林紫玉半個身子滑落於“後座腿部空間處”。


    他急道:“紫玉,你沒事吧?”


    林紫玉沒有回話,她一頭烏黑長發散落,遮蔽了整張臉,身體微微抽搐。


    陸峰慌忙拉開車門,他下車後環顧車子四周,並沒有撞到什麽,隻是被後方司機罵了幾句,陸峰當沒聽到,他趕緊打開後座車門。


    林紫玉正挪動著身體,陸峰見狀連忙扶她一把,讓其重新坐到座位上,她瀑布似的長發披頭蓋臉,如幽靈般緩緩抬頭,隻露出一個眼睛,半邊嘴巴,加上采光不足,令陸峰有一瞬間心慌。


    林紫玉把頭發撩撥到耳後,緩慢道:“我沒事兒,這風有些陰涼,把車窗都關上吧。”她這話像掐著咽喉說出似的,還是地道的南昌話,這讓陸峰感覺怪怪的,可她又不像受傷的樣子。


    因後方司機不斷鳴笛催促,陸峰隻好重新上車,繼續往前開,他自行腦補道:“方才感覺有一個弓腰的身影橫過擋風玻璃,大概是路燈映照下的景物影子掠過,以致產生錯覺吧。”


    “pleasedriveslowly,i''mfeelingnotsowell.”


    “前麵堵車,走不了!”這是南昌話。


    陸峰開啟車內燈光,瞄了一眼車內後視鏡,鏡中的林紫玉麵無表情,目光呆滯,一會兒說英文,一會兒又南昌話,語氣還陰森怪異那種,這讓陸峰心生焦慮。


    馮虹霞疑惑道:“怎麽回事?車窗關上了更覺陰冷,學長你說呢?”


    陸峰猛按喇叭,惱火道:“我頂你個肺啊,前麵塞死曬,估計塞到八一大橋,依家兜無可兜,別無選擇,唯有等係啦!”


    “印象中,前麵一公裏外有個向左的丁字路口,但沒有紅綠燈,而且所堵車道僅限我們這邊的,估計發生車禍了。”馮虹霞才說完,她餘光已搜索不到陸峰的身影,他下車打探消息去了。


    馮虹霞歎息道:“學長生氣了!你的言行舉止、表情神態都能感染到關注你的那個人。”


    林紫玉一雙彎彎的杏眼,半眯而深沉地瞪著馮虹霞看,給她一種滄桑的感覺。


    “年輕真好啊!”林紫玉半天憋出這麽幾個字,然後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你說什麽?”此刻的馮虹霞有些慌神了。


    恰時,後方響起警報聲,林紫玉身子微顫一下,隨即雙眼恢複清明,她哼道:“他憑啥生氣!有人急於投懷送抱,還給他生孩子,一個樂意,一個默認。”


    聽著林紫玉這充滿醋意的話,馮虹霞反而長籲一口氣,心平氣和道:“我一向很主動、很直白,他習慣了,也不必回答,我卻樂此不疲,哈哈!女追男隔層紗,他若願意捅破,我還真可以給他生孩子。你不會真以為,你的任務是照顧我吧?你倒好,說南昌話,還拽英文,這下好了,他家鄉話都出來了,這是雞同鴨講。”


    林紫玉不以為然道:“人家說的是粵語,隨心表達憋屈罷了,隻針對前麵堵車的,我看你是太敏感了。”她想了想,嗔道:“還讓我學矜持,你是鐵了心做我的情敵,你別不承認。”


    馮虹霞歎道:“矜持要看時候,但也不是死沉那種,都太在意對方的想法,反而拘謹,不過你倆都是新手上路,可以理解。”


    林紫玉眨著一雙好看的杏眼,若有所思的樣子。


    馮虹霞解下安全帶時,注意到自己胸前的一線天,她莞爾一笑,訕訕道:“其實,他隻是好色,對我不是那種喜歡,或者說他心中有更好的選擇。”


    不一會兒,陸峰走了回來,他身邊跟著一位交警。


    馮虹霞搖開車窗,問道:“警察叔叔,前麵什麽情況?”


    交警答道:“我是從昌北方向過來的,具體情況不太了解,隻知道八一大橋對岸發生了交通事故,堵到這兒差不多有兩公裏。”


    陸峰求助道:“警察叔叔,我們想請你幫個忙。”


    交警道:“說來聽聽。”


    陸峰組織了下語言,徐徐道:“警察叔叔,我們急著去醫院獻血救人,但往前走是不可能了,往後20米處有一條新修的水泥路,可通向工業園,也可以繞回昌北。我想把車子拐進那後方的水泥道,然後停靠一邊。你看,後方堵的車並不多,你幫我們指揮一下,我把車子往後倒一點,就能拐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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