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吳長安離開,範山河先是享受的喝了口茶,然後曲起食指在桌上敲了敲,緩緩開口。


    “小兄弟是?”


    任天挺揉了揉眼睛,一口喝完悟道茶,又自顧自滿上一杯。


    “丹霞峰任天挺,師從蘇嵐。”


    “蘇嵐?”


    範山河一怔,像是想起了什麽往事,輕輕歎息搖了搖頭。


    “丹霞峰如今有些沒落了啊。”


    任天挺一聽就不樂意了,你一個區區築基二品敢說丹霞峰沒落,誰給你的勇氣?


    “老哥是哪裏的?”


    “長樂城範家範山河。”


    範山河本以為說出名字會讓這不要臉的小家夥吃驚。


    哪料任天挺竟然問了句是不是因為修仙無望家裏不養閑人然後來這裏打工養老了。


    範山河很無語,悄悄解開壓製,境界一路攀升。


    渡劫境。


    任天挺果然瞪大了眼睛。


    範山河很滿意這效果,笑眯眯的看著。


    任天挺這個時候卻若有所思的喝起了茶。


    我果真沒看錯,吳掌櫃果然是高到天邊的人!


    連渡劫境的大能願隱藏修為來這裏打工了,說出去誰信啊!


    咦,我要不要提醒一下吳掌櫃,這老家夥藏的很深呢。


    還是不要了,像吳掌櫃這樣的人,天地間的一舉一動都盡在掌握,他應該早就看出來了。


    任天挺老氣橫秋的說:“範老哥,既然跟了吳掌櫃那就好好幹,他是我見過最和善的人,他的格局如天地般廣大,他的胸懷如北海般遼闊,我發自內心的敬仰他。”


    末了又無限感慨的補充一句。


    “以前我的路真的是走窄了呀。”


    範山河聽的目瞪口呆。


    這是個高手!


    一生之敵!


    ……


    吳長安背著手走了回來。


    後院居然找不到一樣值錢的東西。


    桃子已經賣過了,水瓢也賣了,筷子也賣了,蘑菇也賣了。


    要是再拿根草拿條板凳賣給他……再憨的人也得翻臉。


    吳長安在兩人旁邊坐下。


    “天挺啊,你喜歡這畫嗎?”


    任天挺點點頭:“吳掌櫃,我看不懂,不過還是能看出畫裏充滿玄機,一定是好畫。”


    頓了頓又補充道,“畫的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吳掌櫃畫的格局擺在那裏,當世無雙!”


    吳長安偷偷翻了個白眼,笑眯眯道:“賣給你吧。”


    範山河剛剛還在鄙視這個小添狗,一聽要賣急忙道:“掌櫃的不可!”


    小舔狗看不出難道我這老……我老範看不出?


    山間觀瀑,逆流而上,躍龍門,成仙人。


    這是渡劫境才有的意境!


    若此畫老夫能早些得道,說不定也不用遭受這大道反噬了。


    畫中意境,對渡劫境之下無甚大用,但對渡劫境之人卻是天大的機緣。


    若是帶回範家……


    吳長安納悶的問:“有何不可?”


    任天挺更是很不開心的問:“你是怕我沒銀子嗎?!”


    說著一抖手,一堆銀子扔在桌上。


    範山河:……


    吳長安眉開眼笑,走過去拿起畫遞給任天挺。


    範山河連忙道:“掌櫃的,我看客棧四周都是光禿禿的,需要些裝飾……嗯,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掛些字畫就雅致多了。”


    吳長安擺擺手道:“多大點事,抽空我再畫一個……我現在就寫幅對聯先掛著。”


    範山河站起來躬身抱拳:“聽掌櫃的,嗬嗬,掌櫃的,老範舔活百年,格局還是小了,路走的太窄了。”


    任天挺:??!!!


    範山河雙眼如電,直視任天挺,像是再說,小兄弟,你還是嫩了點啊。


    機會稍遜即逝,有機會要舔,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舔。


    任天挺挑了挑眉,屏氣凝神,蓄勢待發!


    吳長安提筆揮毫。


    “我有故人抱劍去,斬盡春風未肯歸。”


    任天挺也不管合不合適,張口便喊:“好詩好詩,詩情畫意躍然紙上,春光無限啊。”


    “連春風都能斬盡,好生了得!”


    “能與吳掌櫃做朋友的人,必非尋常人物,真想認識一下啊。”


    “吳掌櫃真是集美貌和才華於一身的奇男子!”


    “恨不能早日認識吳掌櫃!”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吳長安嗬嗬一笑,你可真憨!


    任天挺挑釁的看向範山河,發現他一臉呆滯的模樣,不由心頭暗喜。


    沒詞了吧?


    有些事是很看天分的,不是年紀大就可以的。


    此時的範山河,心中波濤洶湧。


    當年那名轉戰葫蘆洲攔下無數正道修士最終不知所蹤的魔道劍修,姓姚名春風!


    故人抱劍,斬盡春風,未肯歸。


    原來是有人和姚春風同歸於盡了!


    那人竟是他的故交!


    範山河深深看向吳長安,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瞬間安定。


    若不是沒有辦法,誰願意入魔道呢。


    吳掌櫃並非魔道代言人,而是在為自己帶鹽哩!


    範山河發自肺腑的深深一拜。


    “掌櫃的真是正道中流砥柱……”


    吳長安連忙擺手,這尼瑪也能扯到中流砥柱上去?


    “掛起來吧,小心一點。”


    範山河笑嗬嗬的接過,不敢凝神去看。


    不要問,問就是字裏有道韻。


    他這幾日一直沉浸在大道氣息中,道心已經有點受不了了。


    平常心就好。


    ……


    東海之濱,某座孤島。


    孤島上有一座簡陋的茅屋。


    一青衫儒士手持書卷,似有所感的望了望神機大陸的方向。


    五千年,三千年。


    他又要回來了?


    青衫儒士微微一歎,看向插在茅屋邊的長劍。


    長劍式樣古樸,鏽跡斑斑,入地二尺。


    ……


    任天挺喜滋滋的收起畫,瞥了眼範山河,嚴肅道:“老範,我不在的日子裏,你可要好好照顧吳掌櫃,少一根毛都唯你是問!”


    範山河很是無語,堂堂範家老祖,何曾被這樣訓斥?


    更何況對方還是個毛頭小子!


    哼,就算是你師傅蘇嵐在這裏,也不敢……呃不會這樣跟我說話。


    任天挺見他不說話,心中暗喜,又語重心長的說:“做事機靈一點,吳掌櫃不說不代表你可以不做,你看那邊都是毛,這裏還有一灘水——是她尿了吧?也不打掃一下……”


    範山河翻了白眼,沒完沒了了是吧?!


    吳長安很滿意的看著任天挺,雖然他說的都是廢話,不過有這個心還是好的。


    有些時候,作為領導是不方便直接教訓員工的,尤其對方還是個老同誌。


    “這個也拿去吧。”


    吳長安從筷架裏拿了一根快走遞給他,“湊一對。”


    任天挺眼睛一亮,繼而蒙上一層霧氣,撲通跪了。


    他抱著吳長安的腳嚎啕大哭,像是死了爹娘似的。


    吳長安又驚又怒——眼淚鼻涕都搞衣服上了!


    任天挺則在心中呐喊。


    偽仙兵,又是偽仙兵!


    怪不得以前總覺得少點什麽,原來這是一對的!


    嗚嗚嗚……


    吳掌櫃對我真是太好了。


    莫非我是吳掌櫃親生的?


    這個念頭一起,連任天挺自己都不相信。


    他止住哭泣,站起來召喚出心湖中的本命劍。


    原本還隻是根筷子,這個時候卻猛然暴漲至三尺。


    與另一柄劍時而合璧時而分開,在屋內不斷盤旋。


    吳長安看的一愣一愣的。


    尼瑪還真是劍!


    虧大-發了!


    雙劍合璧,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吳長安看的肉痛,揮了揮手。


    光芒瞬間消散,不等任天挺召喚,直接沒入心湖。


    “不愧是吳掌櫃,竟然能讓劍靈感到害怕!”


    “掌櫃的真是深不可測!”


    任天挺很是激動。


    針尖麥芒。


    雖是偽仙兵,卻是隻差半步邊上半仙兵。


    他日若有機緣,必定晉升。


    範山河一臉肉痛的看看任天挺又看看筷架。


    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掌櫃的,這針尖和麥芒,傳說是……”


    吳長安擺擺手:“傳說太多,不說也罷。”


    範山河一怔,隨即懂了。


    掌櫃的本身就是傳說中的存在,這些他都經曆的事情確實不用再提。


    沒毛病!


    屋裏的動靜把正在後院心神不寧的吃草的白糖也給吸引了過來。


    她站在門口看著,欲哭無淚。


    前兩天是九轉道果,現在是偽仙兵,我怎麽沒發現?


    無極聖水倒了,九轉道果不是賣了就是吃了,偽仙兵也送了。


    王八蛋一定是故意的!


    白糖泫然欲泣。


    嗚嗚嗚。


    爹啊娘啊。


    我這麽這麽命苦啊。


    王八蛋吳長安正臉帶微笑的聽著係統傳來的悅耳叮咚聲。


    [今日任務已完成*2,境界提升二品]


    [新任務,增加主人寵物情感]


    [成功,增加範圍至百丈]


    [失敗,跌一境]


    日常任務果然是可以刷哦。


    然後便若有所思的看向白糖。


    我收留它,給它吃飽喝足還不能增加感情嗎?


    正心痛到無法呼吸的白糖看到吳長安的眼神頓時一驚。


    他……他這樣看我想幹嗎?


    這……我都長這樣你也下得去手?


    嗚嗚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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