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江氏原來是跟隨杜氏一起嫁過來的陪嫁丫鬟。


    雖說是陪嫁丫鬟,可也不過是尚書府大夫人在杜氏臨嫁前賜過去的,本意也是為了在自個兒閨女不方便的時候,使喚個人穩住國公爺。


    好說歹說,外人,始終不得自己身邊的人。


    楚曼見此,靜觀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來正廳之前,奶娘已經將事情原委多的說了明白,她不比大哥楚辰軒,早已被父親委以重視,也不比六妹楚瑤,嫡出的三兄妹中,這事問了她,倒也並不是真的讓她做什麽選擇。


    一切,不過是讓她主動罷了。


    人人都羨慕嫡出子女,皆因得到的多,卻不知道,這顧慮的同樣多。


    起身,緩緩雙手交互微曲雙腿行了個標準的萬福禮,楚曼微微抬頭,露出線條柔美的下頜骨她:“父親。”


    見鎮國公楚毅把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她繼續道:“阿曼如今比不得年幼的妹妹們,既是鎮國公府的四小姐,我自然得擔當起自己的責任。母親和祖母去了別莊,總是不如公府習慣的,阿曼想著,父親不如讓母親和祖母一同前往靈空寺,禦醫從宮裏過去,自然比去別莊近不說,皇上那裏,父親也不會太過為難,若皇上問起,父親隻管說,阿曼也一同去罷了。”


    鎮國公楚毅狀作思考,端過一旁的玉清瓷茶杯,晃了晃幾年為數不多的幾根綠色茶葉,難為的談了一口氣:“阿曼,你也要去,為父是舍不得的,為父往日裏,最疼愛的就是你,這一去,怕得讓你受苦了。”


    舍不得,卻沒說不讓去。


    楚曼對這樣的父親早已心知肚明,父親的心,怕早就不在母親身上了,才幾年時間,接連納了幾位姨娘不說,那沒名沒分卻排著的,整日勾著的,卻從來不曾少過。


    若不是母親有意阻攔,姨娘又豈止會僅這麽四位?


    虛情假意的父親,最關心的最疼愛的從來不是她,也不是嫡長子她的親哥哥楚辰軒更不是她的六妹楚瑤,而是二姨娘生的大小姐,楚韻。


    雖說第一個女兒是二姨娘生的,算得上庶女,但因長子楚辰軒從小就拜了師,跟了鏢旗大將軍在軍中曆練,自然是比不得第二個出生,又軟軟糯糯的女兒楚韻。


    加之,二姨娘自楚韻小時候,就悉心教導,一張嘴巴極會哄人,二人合力常常哄得楚毅在她那靜月閣一待就是小半個月。


    這點,也常被三姨娘江氏笑話:還真當她那靜月閣是江南的勾欄院,鎮國公府好大一陣風吹得可不就是妖氣。


    淨跟個狐狸精似的,自個兒往上湊。


    當然,這些話,江氏也隻敢私下裏說說,月氏本就受寵,如今沒了大夫人在,日後是個什麽性子,還不好說。


    楚曼言詞真切的看著鎮國公:“父親說的哪裏話,女兒不僅僅是為了去照顧母親和祖母,在靈空寺更可為父親祈福,常願父親身體安康。”


    鎮國公放了手裏的茶杯,頗有些欣慰:“也罷,你去吧,若有什麽想要的,可提前告知為父,為父既承了你這孝心也得答應你的願望。”


    楚曼眸光一閃,抬頭看向楚毅,似是有些不相信,自己本來還斟酌著如何開口,倒是送上門來了的機會。


    便此,楚曼正了臉色,帶著兩分害怕三分驚喜五分期許的看著鎮國公楚毅,聲音帶著一絲天真爛漫:“父親真的要許諾阿曼一件事麽?果真?”


    答應和許諾是兩回事,一個可以隨時收回,而許諾則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諾言,是鎮國公府堂堂大公爺的諾言,自然不可輕易言而無信。


    三姨娘江氏見楚毅饒有興趣,調笑似的開了口:“這還有假,四小姐放心,咱們整個西慕王朝的百姓都知道公爺一向是言出必行,你的要求,公爺自然不會駁了去。”


    江氏這話,明擺著是抬高了震國公楚毅,順帶拍個了馬屁。


    整個西慕王朝的百姓確實知道鎮國公府的公爺言出必行,那可不,跟一傻子似的,最愛好麵子,說出去的話,就是打腫了臉麵,也得充胖子。


    楚毅很久沒被人這麽誇過了,最近朝堂失意,家裏又出了天花這檔子事,內外都是自己在處理,一個不慎就是處理不當,惹了上麵。


    這檔口,楚曼自請隨同兩人去寺廟祈福,不失解決的一個好方法,心下高興,又被楚曼和二姨娘如此信任依賴的目光看著,男人的虛榮心瞬間得到了滿足,朗朗笑道:“江姨娘也是個暖心的,知道體貼阿曼,阿曼的要求,為父自然是承諾的,盡管說便是。”


    楚曼抬頭,聲音一頓:“父親,阿曼希望父親將母親當家主母的權利放任給三姨娘一段時日,待母親和祖母平安歸來,母親重回蘅蕪院。”


    蘅蕪院向來代表的就是主母的位置,重回蘅蕪院就意味著重新拿回當家主母的權利。


    這一走,時日未定,多少人有對蘅蕪院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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