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洛錦書就比較樸素,喜歡穿的衣服顏色也比較素,又不喜歡有太多的花紋,像王誠身上帶的壓袍的玉墜兒之類,洛錦繡也給他送了好幾樣,但他怕不小心弄丟了,隻小心地收起來,並沒有帶。


    因為這種種原因,他看上去確實很是樸素,一看就給人一種普通人家孩子的感覺,他自己更是始終認為自己就是尋常孩子,沒理所當然地將家姐的產業當做自己的,並拿來當做炫耀的資本。


    但他同樣清楚,有家姐護著,他可不不像尋常人家孩子那麽好欺負!怕事兒!


    眼看著課餘時間被這幾個家夥耽誤了不少,再想去書閣時間儼然已經不夠,洛錦書心中很是不爽,表情更顯冷漠,毫不客氣地懟道:“有時間來找我麻煩,不如回去好生讀書,免得下月考試時若是成績不合格,沒把我趕走倒是自己被勸退就丟人了。”


    “你說什麽誰被勸退!?”王誠氣得臉色漲紅,指著洛錦書的鼻子道:“你不就是被先生誇了兩句嗎,不過是巧合罷了,你別太得意了!”還想繼續罵上兩句,卻猛地注意到不遠處先生的身影出現,把到嘴邊的難聽的話吞回去,迅速留下一句‘你給我等著瞧!看我們到時候究竟是誰滾蛋’便對其他幾個跟班一比手勢,然後急匆匆地小跑著離開。


    洛錦書在他們離開不久後也注意到先生,非常鎮定且恭敬地對先生行禮問候,而後重新返回教室,心中還想著,這王誠張口滾蛋閉口滾蛋的,一個讀書人總是這般口出惡言,粗俗得比他更像一個鄉野小子,真是枉讀聖賢書!


    若是讓他這樣的人日後當了官,官老爺豈不是都得跟地痞流氓一樣蠻橫不講理且草包一個?


    洛錦書似模似樣地搖著頭歎了口氣,一副為雲水國官場憂心忡忡的小大人模樣,卻全然不知,他這副好笑又透著可愛的樣子被不遠處無意中經過的某人盡收眼底,那人臉上含著一絲笑意和趣味,一直目送著洛錦書回到教室內才轉身離去。


    下學後,洛錦書回到家時,雲景灝和洛錦繡也是前後腳回來,趁著晚飯還沒有做好,洛錦繡關心了一下弟弟在學院的情況,在鋪子正式開張之前她沒帶著錦玉來回跑,所以這幾天家裏最閑的就是她,這會兒同樣很好奇洛錦書在書院有沒有遇到什麽好玩的事情,一直拉著他的袖子不停地問。


    洛錦書滿臉無奈,“我是去讀書,又不是去玩耍,哪裏有什麽好玩的事情。”被王誠和他的根本找茬可算不上好玩的事。


    “書院的先生們確實很厲害,教的內容很容易聽懂,書院的書閣裏藏書很多,大多是我以前沒看過的書。”洛錦書說到這裏微微頓了一下,露出一抹微笑,對洛錦繡說道:“不過我發現有幾本姐姐從京城帶給我的書,便是書院的書閣裏也沒有。”


    洛錦繡道:“給你的書有幾本是從國公府拿回來的孤本,還有其他人送的,都比較珍貴,雲麓書院沒有倒是不奇怪。”太子不知從哪兒知道了她有個弟弟的事情,送來許多奇珍異寶的同時,也在箱子底部放了十來本書籍,其中除了有他幼年時讀書做的類似讀書筆記外,同樣有幾本珍藏版的古書,估計是從宮裏的藏書閣拿來的,在外麵怕是有錢都買不到。


    洛錦書有些自豪,他可是擁有連雲麓書院都沒有的孤本的人,王誠什麽的,不過隻是無關緊要的人,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接下來,他也說了不少書院裏的事,比如先生們這兩天都講了些什麽,自己都能聽得懂,而且好幾次被先生點名提問回答得都不錯,先生說他很聰明,又說書院的食堂中午給他們準備的飯菜很是豐盛,有葷有素還有湯,不過他還是更喜歡家裏的飯菜,尤其是洛錦繡親自做的等等。


    不隻是洛錦繡和錦玉,雲景灝也認真地聽著,還特意詢問了一下關於學習君子六藝的事情。


    洛錦書想了想,道:“似乎在沒有正式成為書院學生之前每三天才會有一次相關的課程,騎射的話,一個月也總共隻有兩次,等到成了正式學生後,會增加到每個月都有六次。”


    雲景灝算了一下,平均五天一次,這個頻率還算可以,這些學生到底還是走的文官路,體質方麵都偏弱一些,若是天天都上騎射課,估計得是專門準備考武狀元的人才需要做的,像錦書這樣的,怕不得騎馬騎得把腿都擦破了皮,走路都不能好好走,更別提專心讀書了。


    從頭到尾,洛錦書都沒有提到王誠一個字,更沒說起半點被人找茬的煩心事,一直對他很放心的夫妻倆,甚至是很依賴這個同齡的雙胞哥哥的洛錦玉都沒有多想。


    但他們不知情,卻不代表這事兒就不會再有後續了。


    後麵的幾天,洛錦書依舊每天回到家都會給姐姐姐夫還有妹妹說一些書院裏的事情,但都挑揀著讓他們放心的,卻沒提王誠仿佛和他杠上了一樣見天兒地找他的不自在。


    起初還隻是和頭一天那樣說些看不起他出身的嘲諷之語,後來便開始搞些小動作,比如想偷走先生留下的作業讓他沒辦法交差被先生責罵,又或者說去食堂吃飯時當著許多人的麵故意想絆倒他,讓他出醜諸如此類。


    但很可惜,洛錦書也不是個蠢的,一次都沒有中招,反而每次都把王誠和他的跟班們懟得灰頭土臉,臉色鐵青。


    和他們同一批的學生們不是沒有人同情他,但一來尋常人家的孩子怕自己湊上去會一塊兒被王誠記住不敢幫忙,其他大戶人家的,也不太清楚洛錦書的具體來曆,府城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們彼此不說特別熟悉,但也都相互麵熟,一眼能認出來,洛錦書卻完全是個生麵孔,所有人便都以為正如王誠說的就是個鄉下來的小子。


    大家又不是很熟,都不知道錦書究竟能不能成為正式的學生,正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必要為了這麽個陌生人要得罪王家的小兒子對吧?


    洛錦書也沒指望有人能幫他,是說,他並不認為王誠一行人對自己的那點小動作能真的造成什麽危害,最多就跟拍不死的蒼蠅一樣,煩人了點。


    反正每次雙方對方吃虧的都是王誠,洛錦書學著自家姐夫的樣子,懟人的時候態度特別平靜,麵無表情的,隨便說兩句都能讓王誠氣得七竅生煙。


    王誠麵對他這種態度總覺得洛錦書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明明該是自己看不起他,怎麽反倒像是他對自己看不上眼了?


    王誠是越想越氣,越想越上頭,結果,一個衝動就幹了件蠢事!


    “夫人,夫人,不好了,錦書,錦書少爺出事了——!”正在鋪子裏和鏡花吩咐事的洛錦繡被匆忙跑進來的人打斷了話,一聽對方說的話,再看來的正是負責接送弟弟上下學的下人,臉色馬上一變。


    “你說什麽?錦書怎麽了?”


    那下人跑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說道:“錦,錦書少爺在書院被人推下水了!”


    “什麽!?”洛錦繡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再顧不上處理鋪子裏的事,極速跑了出去,順便還不忘了把還沒喘勻了氣的下人也一並拉著,一邊上馬車一邊詢問現在錦書在哪裏。


    得知人已經被救下他的人送回家,讓同樣第一時間便坐上車的白壁駕著車飛快地趕回家去,路上,又仔細問了一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到了這時候,錦書想隱瞞的被人找茬的事當然瞞不住了。


    下人在確定了洛錦書安危後也不光是急著回來報信,特意打聽了事情的經過,這會兒才能仔細地給解釋清楚。


    之前王誠如何如何找錦書的麻煩的事姑且不論,今日原本是先生讓他們這批臨時學生們進行課外教學,說白了就是在書院內風景比較好的院落裏放放風,順便給幾個題目,讓他們根據題目做個詩詞或者短文章,若是願意,做個畫再題詞也可以。


    洛錦書以前可沒什麽機會學習如何畫畫,除了對書本知識比較擅長外,其餘方麵還需要惡補,便隻打算做個讚美美好精致的短文或者是詞,結果還沒等他‘交卷’,王誠便又湊上去找事兒。


    因為當時其他人離他們都有些距離,具體說了些什麽並不知道,隻知道洛錦書隨口說了兩句王誠就忽然變得態度非常激動,指著錦書的鼻子似乎怒罵了什麽,然後錦書也一下子變了臉色,等王誠那邊控製不住地直接動手後,雙方就直接打起來了。


    打鬥之中難免位置有所便宜,正好他們所在的那個院落有一池水,洛錦書一絲不差被王誠一推,沒注意後麵便是池水,聽見有人發出驚呼聲才猛地轉身,卻已經來不及避開,直接掉入了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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