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人賣糖葫蘆,多多少少會給點優惠,比如三文錢一串,五文錢兩串,一次買吃串多給一串之類。


    但雲家的兩房人是一點便宜都不想給人沾,更沒有什麽營銷概念,三文錢就是三文錢,還不分什麽大小串,沒幾個山楂的同樣要三文,兩串六文,一文不減!


    你要是夠實惠,客人們可能也不說什麽了,偏偏數量不足,質量也不好,動不動吃著吃著就能咬到沒去幹淨的籽兒,買東西的人也不是傻的,買一次兩次都是這樣,很快也就沒多少人買了。


    但兩房人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問題,一邊罵客人不識貨,一邊扭過頭又去罵幹活的人不用心,扣工錢。


    幹了活卻拿不到工錢,那些被雇傭的人能幹麽?自然又是好一通吵鬧折騰,而後幹脆撒手不幹。


    自覺成了官家夫人的王氏和趙氏能自己動手嗎?當然不可能,一邊繼續罵那些人沒有長性,忍耐力不足,一邊還要捏著鼻子再去雇人,但隻要她們死摳門,又嘴巴總是不幹不淨動輒責罵的態度,也不過是不斷惡性循環罷了。


    不隻是糖葫蘆營生如此,她們還打起了酸辣粉成本的主意。


    酸辣粉的味道之所以那麽香,最主要無非就是在配料方麵,那些調味料除了最基本的鹽巴,醋,蔥之類,其餘還有幾種是香料或藥材,藥材相對還能好一點,隻單獨抓那麽幾種數量不多,其實並不算太貴,最貴的還是香料,買個一斤半斤就要十幾兩銀子。


    大概她們是想著,左右這些香料放的數量也不多,或許放不放並沒有什麽區別,酸辣粉吃的不就是酸,不就是辣麽?隻要這兩位最主要的調料不缺了,就差不了事。


    她們卻不曾想想,什麽調味料做菜的時候會大量地放?都是放少許,借味,調味,單單是放一小點,一道菜的味道也會大不相同,真要是大量食用,不如幹脆直接炒一盤大蒜,炒一盤薑好了。


    可以預想得到,少了最主要的調味香料的酸辣粉味道至少要降一半,以及用油方麵也舍不得,再加上他們的湯底也不勤換,總之就是賣吃食的人當中反麵教材中的典型,生意還能好得了?


    城裏還有其他酸辣粉攤子可以拿來做鮮明的對比,不到一個月的功夫,他們的酸辣粉攤子就門可羅雀,無人問津了。


    “雲成輝雲成繼都已經過慣了有錢公子哥的日子,擺攤期間一有受益了就想著法地將錢弄到手,轉個身的功夫就能花個精光,本就沒賺多少的銀子不日便被他們揮霍一空,到最後,甚至連租下來的小宅的租金都交不起了。”


    周喜兒和趙李氏聽得一陣唏噓,也對雲成繼雲成輝的作風很是不喜。


    以前還在村子裏的時候這兩個人就整日遊手好閑,也不怎麽到地裏去幫忙幹活,自己沒什麽本事,性格也不好,沒想到到了城裏依舊如此,甚至變本加厲。


    原以為雲成耀當了官以後雲家人肯定是雞犬升天,沒想到二房三房的人居然混得這麽慘……


    “咦?等一下。”周喜兒猛地反應過來,“不對啊!之前雲家三房的人回來的時候明明打扮得跟有錢人家夫人似的,總不可能是裝出來的吧?”就算隻是打腫臉充胖子,她可不覺得王氏能舍得掏錢給村裏人買那些東西。


    不缺錢的時候賣那點東西肯定不會當回事,缺錢的時候,怕是會一毛不拔,以雲家人素來的作風,更有可能幹脆就不回來,反正村裏少有人會去縣城,未必有途徑得知他們的消息,隻要不被人發現,她們還能依舊自欺欺人,讓上溪村的人一直以為她們發達了,羨慕嫉妒。


    洛錦繡施施然道:“她們自己混不下去了,難道還不會回頭去找雲成耀嗎?本來就不是能靠著自己白手起家的人,能想到從操就業擺攤子,我已經很驚訝了。”


    無瑕特意說明:“最初他們其實也想過賴著雲成耀,但當時食肆的事在縣城鬧得不小,雲成耀平白多花了許多銀子,對兩房人多有怨氣,兩房人在他,還有雲老爺子雲老太,大房的麵前也不太能抬得起頭來,被斥責一通後就灰溜溜地走了,當時臨走的時候,王氏還放下狠話說,一定會賺大錢,回頭讓雲成耀供著他們。”


    洛錦繡嘖嘖兩聲,表情充滿嘲諷,“話說得倒是挺大,可結果呢?不要太打臉。”


    雲成耀固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二房三房,尤其是特別能折騰的王氏,那才是‘作死大隊’的王中王。


    “兩房人租的宅子被人催了好幾次租金,後來他們沒辦法,先重新住到了一起,如此,仍然湊不出錢來,最後自然是又去找雲成耀,讓他幫忙把租金給付了。”


    周喜兒咋舌,“這是將雲成耀當成了冤大頭啊,他們又沒有營生能賺錢,這租金還不是交了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後都得由雲成耀負責?”


    趙武也發表了一句評論,“恐怕他們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趙李氏皺眉,“雲成耀又不傻,能答應嗎?”


    “不答應能怎麽辦?難道還能讓兩房的人流落街頭?那可都是他的血脈親人,傳出去他的名聲就徹底不用要了。”


    “說白了,他們就是有恃無恐。”洛錦繡一針見血道。


    “沒錯,二房三房的人找到鹽運司後衙後便是直言,要是雲成耀不管他們,他們就要對外頭說他亡故親情,不敬長輩,是為不孝,而一旦這種名頭被坐實,日後雲成耀再如何努力走門路,往上塞錢,想升遷也很難。”


    “但除了租金,兩房的人不用吃不用喝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們花銷上的所需也不少,同樣要找雲成耀拿,當時要不是衙門裏人太多,恐怕大房的人早就爆發了,繞是如此,雲家老太太也發了好一頓脾氣,差點氣暈過去。”


    要說不敬長輩,雲老太太也是長輩,老太太被氣得直翻白眼了,兩房的人自然就不敢再繼續鬧下去,但雲成耀的錢卻也是出定了,除非他想弄得滿城皆知。


    後來風風光光回村的王氏也證實了這一點。


    嘖,這哪裏是什麽親人?簡直就是來討債的,說他們是吸血鬼都不為過。


    “這還不算完,兩房的人擺了攤子的事在這之後沒幾天也在城裏傳開,是之前被王氏罵走的那些人說出去的。”那些人就算一開始不知道雲家人的身份,後來接觸的時間稍微久一點,自然能知道。


    如果王氏對他們態度好一點,工錢給得痛快些,隻要有錢賺,他們並不會管這些事,可誰讓王氏那麽刻薄呢?那就怨不得他們往外說了。


    當初辦食肆就鬧出了事,現在又開始弄吃食生意,就算是擺攤也不行,太不靠譜了!


    本就有意要撤掉的攤子直接被一些好事的人給砸了個稀爛,當時正趕上雲成繼路過,雙方有所摩擦,那些人原來沒打算把雲成繼怎麽樣,但後者是完美繼承了王氏的脾氣,結果火氣一上來,不知不覺就打起來,雲成繼就一個人,他再橫,橫得過十幾號手裏還拿著專門為了砸東西帶的棍棒的人麽?


    這倒黴催的直接挨了一頓揍,差點沒被打殘了。


    挨了揍受了傷,總得治吧?這醫藥費又得雲成耀來出。


    哪怕是對雲成耀沒有絲毫好感的雲景灝和洛錦繡都不由給他點蠟,攤上這麽一家子,實在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王氏那脾氣肯定忍受不了自己兒子被打成豬頭,自然讓雲成耀把那些人找出來狠狠教訓一頓,最好都抓起來關到牢裏去。


    雲成耀再怎麽厭惡三房的人,怎麽說都是姓雲的,忽然被一群平頭百姓給打了,在他看來這就是打他的臉,為了他自己也不能就這麽算了,挺痛快地就應承下來,而後去縣衙疏通。


    但是,別忘了,他不久前才和縣丞鬧翻,就算上頭還有個縣令,想把這點小事抹了對縣丞來說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何況,法不責眾,本就是因為最初雲家的人犯了錯,才會惹了眾怒,後來去附近了解一番,也有人說親眼看見是雲成繼自己先忍不住對那些人動手,那些人才予以反擊,雲成繼也不占理啊,當然,挨了揍是他吃了虧,所以就算打平?


    加上連雲成繼自己都記不清楚打他的人是誰,具體長什麽樣子也記不清,更別指望找人了。


    雲成耀都快氣瘋了,但他能怎麽辦?要是早知道會出這種事,他怎麽著也會等把事情解決完再和縣丞鬧翻,可惜,這世上沒有什麽‘早知道’。


    後來他又去找鹽運司經曆幫忙,可惜,鹽運司管不著這些事,沒這權限,而不巧,經曆和縣令大人不是一個派係的,反而是對頭,也指望不了縣令能賣他麵子。


    最後,雲成繼這頓揍白挨了不說,雲成耀還又出了筆血,簡直是——


    “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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