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試和府試之間間隔的時間並不多,喬遷宴過去沒多久,錦書和聽雨便又要參加府試,不過這次不用出門,直接在府城便可以參加,吃住也都可以在家裏,非常方便。


    洛錦繡大著肚子不方便,但她卻使喚雲景灝親自送錦書去考試,為了保證錦書和聽雨考試的時候精力充沛,在他們出門前還特意不著痕跡地給他們輸入了一點異能。


    哪怕隻是童生試,許多人一輩子也未必能通過,為此感到壓力大,三場考試下來幾天的功夫就瘦一圈,甚至考試過程或者結束後直接累暈過去的都不是沒有。


    從洛錦繡的角度是沒辦法理解這種情況的,但又確實是事實,可到了錦書這裏,有她暗地裏給開‘小灶’,連考三場下來,不但一點沒瘦,還因為家裏見天兒地給做好吃的,考試發揮得好,本身心情愉快,看上去紅光滿麵,似乎還漲了點肉?


    惹得考完試以後,家裏的人好一通笑,錦書自己也挺不好意思,之後幾天還有意無意地少吃了不少東西,洛錦繡發現後頗覺無語,還特意把弟弟叫過去說話。


    “別人考完試累脫了形或者瘦了,那是他們自己家裏條件不行或是本身體質差,抗壓能力不夠強,你各方麵條件都足夠好,不瘦又不是什麽壞事,怎麽還和自己過不去上了?咱們家既然有這個能力,當然是想吃什麽吃什麽,能享受就享受,不然我和你姐夫賺那麽多錢做什麽?”


    錦玉也湊熱鬧地拉著錦書的手,“對啊!姐姐說的有道理,你要是不好好吃飯,那我也不吃了!”


    錦書被他們說得更不好意思了,仔細一想,自己的確是有點鑽了牛角尖,被姐姐一開導,很快便釋然了,還特意和家裏關心自己的人道了聲歉,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這種傻了。


    這隻是一點小事,除了讓家裏的人啼笑皆非樂了一把,很快就過去了,倒是在等待出府試成績的期間,城裏發生了不少事。


    因為許多人都想等知道成績後再離開,這段時間城裏多了不少外地生人,這些人有的是窮酸書生,三五成群的住在價格低廉的小客棧或者集資一起租一個小院子暫住,也有的是家裏條件不錯的書香門第,甚至是窮的隻剩錢,想靠著科舉提高一下家裏社會地位的商戶家的孩子。


    ——順便一提,雲水國的律法上並沒有規定商戶出身的人不能參加科舉考試,隻不過相對的,真正能混出個樣子的人還是比較少。


    這些不缺錢的學子,便住在知名大客棧的上房,或者幹脆租下來一個大宅子,不但學子住著,還有一同陪伴來的父母兄長等親人們。


    這些人未必都是為了陪孩子來考試,多數是想趁著這樣的機會,來府城結交一些人脈,孩子能多結實一些同輩出身不錯的學子,也可以。


    所以,最近城裏相當熱鬧,外來的商人家長們忙著和府城本地的商戶拉關係,送禮或者請客吃飯,學子們互相問問彼此考得怎麽樣,或者一起探討學問,詢問身份背景後特意拉攏,方式大底也都是一起喝個茶,或者逛個窯子……


    隻不過這些人麵上還要帶個遮羞布,不會覺得是去女票,而是去吟詩作對,附庸風雅一下,盡管最後肯定少不了要找個姑娘作陪,被浪翻滾,洛錦繡對這類學子尤其鄙夷看不上眼,更是在得知這情況後,義正詞嚴地教育錦書,“你以後大了可別學那些個斯文敗類,要是你敢去逛窯子,我打斷你的腿。”


    錦書表情又尷尬又無奈,“姐姐,你放心,我對那些……沒有興趣,隻想專心讀書,當個好官。”


    白司卿看了錦書一眼,特意給洛錦繡保證,“您放心,我會好好看著錦書,必定不會讓他學壞的。”有他在,哪裏會讓這乖巧懂事的小師弟去那種地方,平白汙了他家小師弟的眼睛。


    洛錦繡對白司卿自然是放心的,而且錦書一直以來都很乖,如他所言,一門心思就是讀書,旁的心思還真沒有,有白司卿盯著,沒機會接觸到那些不好的,自然不會有學壞的機會。


    除了以上提到的這幾種情況外,近來學子之間發生的衝突也不少。


    比如,家庭條件好的看不上隻能水大通鋪的窮酸書生,窮酸書生便是有意想結交一些人,又自覺有骨氣,好麵子,被人嘲諷上兩句覺得受到了侮辱,難免起口角;書香門第出身的學子看不上作為讀書人卻渾身上下透著暴發戶的氣息的商戶之子,覺得對方庸俗,後者又覺得前者是假正經,總之就是一出出大戲,不至於真的鬧得多大,一整天下來卻總會在城裏各個地方發生那麽三四五六起類似的小衝突,讓城裏百姓們看了不少熱鬧和笑話。


    其實要她說,這些人連童生都算不上,不管是什麽出身,學問如何,都還是在讀書人行列當中的最底層,一天天哪兒那麽多戲呢,個頂個的都是戲精,再一想這些人可能是雲水國未來的果子棟梁?嗬嗬。


    她都開始擔心雲水國以後是不是要走下坡路了。


    但她也知道,這些人的言行並不能代表所有學子都是如此,至少,雲麓書院的學生們就比較低調,錦書在考完試以後也回雲麓舒雲和書院裏同樣參加了這次府試的學生們交流了一下考試經驗和心得。


    雲麓書院的學生們不說都很安分守己,不出去蹦躂,但大部分還是低調的,這離不開書院的教導,學生們不說都能學會蕭山長那樣的灑脫,淡泊名利,但區區府試,何況成績又還沒出來,真心不到他們得瑟的時候。


    如果成績出來後發現落榜了,連個童生試都沒能通過,後麵的院試連參加資格都得不到,你說打臉不打臉?


    再說了,那些和其他人吵吵鬧鬧,互相指責嫌棄的,實在是有辱斯文,有那時間不如多溫習一下功課,鞏固自己的學識。


    結交人脈固然重要,可如果本身學識有所欠缺,也不見得會有幾個人願意和一個不能和自己站在同一個高度的人浪費時間。


    自己能力過硬了,不用多做什麽,自然會有許多人自動聚集過來,這也是蕭山長和衛先生教導錦書和聽雨的話。


    在這許多熱鬧事當中,要說最讓洛錦繡覺得啼笑皆非的,倒不是學子們之間那好笑的‘勾心鬥角’,而是他們的家長們的一點小動作。


    “你說他們居然給主考官塞錢,是不是嫌自己家的孩子落榜速度不夠快?”洛錦繡咋舌道。


    景淑一邊吃著表哥給表嫂買的糕點,一邊說道:“塞錢的倒是很常見,最關鍵那些人動作做的一點都不隱秘!說是想給自家的孩子掙個前程,實則做的事卻剛好相反。”分明是在自斷前程。


    作為外地人,那些人的一言一行本來就備受關注,自個兒動作再弄得明目張膽一點,不是作死是什麽?


    這些消息以定安侯府在府城的地位,便是不特意打聽,都會自然而然地傳入他們的耳朵裏,更別提那些專門盯著這方麵的考官以及相關人員了。


    而且,給其他有點關係的人塞錢想辦法走走路子還不無可能,直接給主考官塞錢,那就是老壽星上吊,找死!


    “才府試就搞這些多事,要是到了鄉試,會試,上京趕考……”洛錦繡嘖嘖稱奇。


    景淑興致勃勃:“可不是,表嫂,你是不知道,每次開恩科,總有一些不長記性的人投機取巧,或是買題,或是幹脆找替身考,給官員們送禮,塞錢,無所不用其極,年年抓,年年都有人再犯,我是完全無法理解那些人的想法啊,要知道,科舉考試上被抓到舞弊,輕則取消了考試資格,最少十年內不得再參加考試,重則牽連廣了蹲大牢蹲一輩子或者發配都不是沒有過例子,可怎麽還是那麽多人想不開呢?”


    說道後麵,景淑一雙柳眉都擰在了一起,顯然非常費解。


    洛錦繡卻道:“這沒什麽不好理解的,說到底就是抱著僥幸心理罷了,被發現了是難逃罪責,或許一輩子都毀了,便是十年後再重整旗鼓,名聲已經壞了,也未必會得到重用,可如果運氣好,沒被查出來呢?不說平步青雲,也總是能踏入官場,有了所謂的能施展‘抱負’的機會,對一些人來說,這就是一步登天了。”


    一旦事成,就是改變一輩子的結果,還不值得冒險嗎?這世上永遠不缺喜好賭博之人,更不缺投機倒把之輩。


    景淑聽得唏噓,“其實說到底,還是那些人對自己的學問不夠有信心,卻還貪心地想得到自己能力之外的東西,才會劍走偏鋒,真正有能力的人,哪需要搞那些小動作。”


    “是啊,所以,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我們也不用多理會,左右過不了多久肯定要被處置,那些人家的孩子也指望不上日後還走什麽仕途了。”


    倆人這頭剛說著關於那些學子家長們的小動作,卻不知同一時間,前院就來了其中那麽一位,還帶了大包小包不少東西,儼然就是上門來送禮的,隻不過,這位帶來的‘禮物’當中,還有一樣極為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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