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這樣!”一一還在跟雨佳講著昨晚的事兒,“我們要不要告訴蘇梓啊?”


    雨佳聽這問題,也是犯了難。“這……”


    “蘇梓呢?”


    倆人回頭一看,哪裏還有蘇梓的影子。


    氣的一一張口就埋怨:“早知道之前就不把李叔騙走,本就是為了咱們一起玩兒方便,結果現在讓付歆陽撿了大便宜!”


    雨佳一邊消化著剛才得知的消息,一邊看著一一。


    “你不喜歡他嗎?我覺得他對蘇子很好啊。”


    “我媽說的那叫啥來著?”一一撓撓頭,“無事啥啥啥來著?”


    “我怎麽記得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對!那也中,就是這個意思!”


    “你別說土話,你媽聽見要打你啊——再說,我看他也沒你想的那樣”


    “——我就是不喜歡他嘛,搶走了蘇梓——”


    ……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你們好,感謝乘坐本次航班。我們目前已經抵達……”


    國際機場這樣重要的交通樞紐,蘇信隻穿著破舊的單衣,不知洗了多久次,領口才會磨損的這麽嚴重。


    衣服上打著一個補丁接一個一個補丁。


    “哥們,出租車坐不坐得?便宜著呢。”


    從出機場開始,就有一批批的人圍上來,跟在霍羌的身邊。


    ‘看這身上穿的,手裏拿的,肯定是個肥羊!’


    “老板,去哪裏啊?坐我的車吧,絕對最低價!”


    霍羌的步子邁的極大,直直的穿過人群。


    “大山的子孫——呦——”


    這鈴聲震得所有人心都抖了抖,就連航班通報的聲音都被壓下去了。不禁在心裏誇讚:這人真有個性啊!


    “喂?嗯,是我。”


    蘇信在心裏給霍羌比了個大拇指。‘你可真是這個!’


    霍羌一臉淡定的接過電話,跟沒聽見旁人低笑似的,看了一眼努力跟著自己的蘇信。


    蘇信感覺到他的視線,尷尬的舔了舔不小心漏出來還沒來的及收回去的牙。


    感覺到霍羌故意加快了速度,蘇信不僅在心裏暗罵。


    ‘這個g兒子,等哪天落在我手上,我非得讓你好好開開心。’本來蘇信傷就沒養好,再加上一路顛簸,他跟的越來越吃力。


    ‘遭了!因為太著急,拒絕了醫院的建議,果然還是太勉強了麽。’


    “哈——哈——”


    他努力的貼在霍羌的身邊,控製著自己越來越重的呼吸。


    “坐車吧!你看你兒子都快走不動了——”,旁邊跟著的司機終於惹怒了蘇信。


    “你瞎說什麽呢!不坐車,你看不出來麽?誰是他兒子?你長沒長眼?”


    “你這對招子要是不想要了,我可以幫幫你!”蘇信咬著牙惡狠狠地說。


    “不坐……車,對不住,對不住!”司機受驚,磕磕絆絆的往旁邊退了退。


    這麽一吵,旁邊的人群都不說話了,再加上本來他們就一直覺得蘇信的穿著很奇怪。


    左邊拎著精美鏈條包,踩著細細高跟鞋的都市麗人,右邊夾著電腦包,行色匆匆的工薪族,都抽出了一兩秒時間掃了掃。


    比起剛剛的嘈雜,霍羌很滿意現在這種安靜的氣氛,但這種被人打量的感覺他喜歡不起來。


    他斜著眼睛打量著蘇信。


    “嗯,一會兒見,老地方。”


    看起來大概十三歲的少年個子已經竄到了一米七。


    過堂風一吹,衣服都貼在了身上,顯示出少年消瘦的身軀,在人群裏格外突出。


    ‘老王頭說過,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趁現在人多,沒準兒我還能跑。’


    蘇信被他看的發毛,想著老王頭和自己說過的話,腦筋一轉也就一秒的功夫。


    蘇信把嘴巴一撇就開始哭:“好啊!上次不分青紅皂白的把我帶走,這次又想幹什麽?把我……”


    霍羌急忙把手機揣起來,一把捂住蘇信的嘴。


    “嗬嗬嗬,小孩子不懂事兒,真的真的,我們剛從飛機上下來的。嗬嗬嗬——”


    “不知道什麽時候電視劇看多了,對不住各位了啊!”霍羌市儈的好像換了一個人。


    ‘哼!社會上混了多年的老油條,話說的比家裏那幫董事都圓!’


    “唔——你唔大”


    “什麽五大爺六大爺的?快走快走,你五大娘催半天了……”


    腦袋被火氣衝的一熱,蘇信忘了對他的恐懼,掙紮著一門心思想在他的臉上來上一套組合王八拳。


    “行了,你上車。先把他送山莊去,跟李嫂說一下,看住他。”


    “你小子勁兒不小啊,折騰我一身汗,趕緊上車。”


    看著蘇信瞪著自己就是不上車,霍羌已經沒有耐心了。


    剛才接到電話,說當年的事兒有眉目了,查了幾年的舊事兒這麽久才有消息,他恨不得馬上知道內情。


    ‘嗬,這倔脾氣,我還整不了你?’


    霍羌不怒反笑,“怎麽,回來了就不怕我了?還是這幾天你覺得我不會把你怎麽樣。”


    “你這小子怎麽這麽沒有良心,我要是真想把你扔了,帶你回來幹什麽?扔島上喂狼多好。”


    他用左手起了薄繭的食手戳著蘇信的額頭,一下一下的。


    蘇信看著霍羌破有深意的笑感覺很不舒服,扭頭上了車,額頭上戳出的印子泛起了紅。


    蘇信壓根沒聽他和司機說了什麽。


    想到剛剛霍羌的笑,蘇信覺得渾身好像被一整桶冰水澆了個徹底,涼透了。


    喂狼。


    他知道狼在哪。


    剛被抓去島上,霍羌忙的沒時間問蘇信,蘇信一心惦記著爸媽和蘇梓,生出了逃跑的念頭。


    ‘這麽好的機會,我隻要,隻要上船躲起來我就可以回去!我可以的——’


    八歲的蘇信哆嗦著腿,不管這些日子手上磨起的泡,在黑暗中摸索著船梯。


    ‘找到了!’


    “你想跑?”


    蘇信僵住了,他的身後傳來霍羌淡淡的,聽不出來情緒得問話。


    轉過頭看到霍羌正在點煙,慢條斯理的,好像那句話不是從他嘴裏吐出來的。


    霍羌猛的吸了一大口,“呼——問你話呢,啞巴了?這天這麽黑,不在房間裏。你這是想跑麽。”


    霍羌微微探著身子,臉在蘇信麵前放大。


    風一吹,蘇信被霍羌吹了一臉的煙,嗆得直咳。


    旁邊夜巡的人好像聽到了動靜,一束光打了過來。“哎!啷個悶頭貓在那呢,八十裏?”


    “才十覓,是我。”霍羌踩了踩煙頭,確認再沒火星子了,抬頭讓光照了個正著。


    蘇信對霍羌的第一印象——凶。


    但現在,近距離的看著他,蘇信發現霍羌長得並不凶。


    撇開穿著不談,他長得像是世家裏瀟灑的公子。


    ‘倘若拿上那麽一柄折扇,一定風流著呢。’


    “哎呦,是我王頭子老了,連霍頭都沒認出來,該死!”眯縫著著一隻獨眼,認出蘇信是前幾天剛來的。


    拿手指了指蘇信,“這是咋了?要是犯錯的後生仔交給我,我保證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一股子騷氣衝的蘇信捏住鼻子,一個大步後退半米。‘這島上都不是什麽好鳥,王頭子?嘖。’


    “不用了,沒啥大事兒,更好我閑著,當解悶了——”


    “那行,那您慢走!”


    霍羌看著蘇信不說話,也是這麽笑著走著,走的越來越偏,一直把蘇信帶到了左岸。


    蘇信跟著走,心裏看著霍羌悠閑地邁步,好像隻是帶著自己去散散步。


    ‘想讓我放鬆警惕?這是要滅口麽?’


    直到停下,蘇信環顧四周,發現除了麵前布滿青苔的石牆,沒其他的東西了。


    他不明所以,疑惑得看著霍羌。


    這時——


    “啊——!我錯了——啊——”


    “啊!”聲音響的突然,太過於淒厲距離又近。


    蘇信被嚇的坐在地上,冷的打了個寒顫。‘是地上太涼,還是自己心裏太涼?’


    蘇信腦子發滯,身體好像鏽住的表針,被固定在了原地。


    “救命啊!”


    隔著石牆,很多人淒厲的慘叫透了過來,有男有女。


    那叫聲不斷盤旋升高,好像在彼此糾纏著,驚的本想小憩的烏鴉都張開了黑色的翅膀想要逃走。


    蘇信看著它的翅膀,有了一種黑色彌漫著整座島嶼,見不到邊際得錯覺。


    “還逃嗎?娃娃。”


    ‘如果我也有一對翅膀。’看著霍羌蘇信想著,表情悲戚。


    “我再也不逃了,你放心。”


    “也算有緣分,蘇——不好,你不能用,以後叫霍信吧。”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霍羌很滿意。


    剛才一晃兒,他看著蘇信突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那麽大的地方,偏偏遇見了。


    ……


    “緣分?嗬。”


    蘇信揉了揉發澀的眼睛,繼續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掠過的樹木。


    ‘連我自己的名字都不能用,他竟然認為這是緣分,難不成,他還覺得我會感激他?’


    蘇信沒發現前麵的司機一直打量著他,好像是在猜測蘇信的身份。


    ‘竟然又想到了以前。’


    “呼——”意識到自己的懦弱,蘇信深呼出一口氣,好像這樣就能帶走自己所有的負麵情緒。


    ‘嗬!我還真是膽小鬼啊!這樣的我可以守護妹妹?能找到害了我一家的真凶?’


    ‘本想馬上回去見到妹妹,現在看來……’


    蘇信目光慢慢變得堅毅,他用力攥緊了手裏的發夾,好像找到了自己的信仰。


    ‘霍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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