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怪又一次從夢中醒了過來,吵醒它的是鼓動的悶響,來自於它的頭頂上方。它沉睡的巢穴很大,也很空曠,所以從上方傳來的聲音就顯得格外空幽,偶爾會有回蕩一般的餘音。


    又是哪隻大魚在打泡泡吧,那些蠢魚隻會吐著泡泡追著獵物,千年也改不了。


    它想著,巨大的、盤旋的身體動了動,將腦袋夾在了身體與身體的縫隙之間,將自己團成了一團。


    真的好吵,也好蠢。


    不知道再次睡過去能不能接著剛剛被打斷的夢。


    也或者,並不是夢。


    「夢中」的它還很小,小小一條連主人的手腕都隻能纏三圈半,所以它隻能被迫陪主人一起烤壁爐。它不喜歡火,也不喜歡那種烘熱的溫度。


    「蛇怪也會做夢嗎?」


    【會啊,我夢到昨天吃貓頭鷹蛋的事了。】


    「那不是夢,」它的主人失笑,發出的嘶嘶聲也透著愉悅,「那是回憶。」


    【但我是睡著了。】


    「那你夢中和昨日的事有什麽區別嗎?」


    【什麽區別?】


    它懵懂的問,換來主人的悶笑:「咳,今天我再幫你找幾個貓頭鷹蛋吧。赫爾加又養了一批貓頭鷹,也許會有一些新的蛋。」


    【好!】


    ……


    但睡著的時候浮現於腦海的回憶不是「夢」嗎?


    時至今日,蛇怪依舊不太明白做夢與回憶的區別,但無關緊要,即便是回憶也已經足夠了,它不需要做夢,隻需要還記得那些回憶就足夠了。


    真是奇怪,那個蛇老腔為什麽又不出現了呢?就像很多年前那樣,明明都已經將它喚醒,讓它殺了一個人後又讓它繼續睡,這次就隻找了它一次就沒了後續,不會是死了吧。人類巫師總是很脆弱,保不準就會在什麽奇奇怪怪的地方消失。而且那人也不來喂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合格的蛇老腔啊。


    蛇怪又換了個姿勢,無聊地甩了甩尾巴。


    它現在又不困了,很想吃東西,但禁林那邊有雞,它過不去,隻能聊勝於無的捉幾條魚果腹,但果然它還是想吃別的,想念角兔的味道。


    以前它的主人每到冬天的時候也喜歡抓角兔,據說是因為小時候未曾見過,直到後來才喜歡上了角兔的味道。不過角兔的味道確實很美味,肉質細嫩又帶著暖意,重點是數量比較多,能吃的很滿足。


    最重要的是,它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角兔了。每天隻能吃那些蠢魚或者大章魚,一點都不好吃。


    要不現在再偷偷去一趟禁林?萬一那些雞離開了呢?


    蛇怪蠢蠢欲動,它甩了甩尾巴,直起身體幽幽看向了頭頂的方向。要不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找到別的獵物打打牙祭。


    正想著,蛇怪突然嗅到了什麽氣息。


    它扭過頭,黃色的眼睛幽幽盯著一處通道口,半晌直接甩著尾巴遊曳了過去。


    管道中傳來熟悉的嘶嘶聲,是它之前遇到過的那個小家夥。小家夥似乎找到了它的巢穴,正順著通道下來了。


    蛇怪停在洞口,嘶嘶地應著小家夥的叫聲。


    它耐心等了幾秒,終於看到了一個人影,以及攀附在人影肩膀上的白蛇。


    注意到小家夥腦袋上的黑色布條,蛇怪也見怪不怪,就算是它的主人也不會直視它的眼睛。


    兩條蛇友好的打了招呼,科亞完全是一副來看望好友的態度,蛇怪沒覺得哪裏不對勁。不如說它很開心。


    【吃角兔嗎?】蛇怪問道。


    這可對科亞口味了,這條饞蛇當即點頭如蒜:【吃吃吃!】


    沒聽懂蛇怪說什麽的


    諾厄:「……?」吃什麽?


    半個小時後,諾厄站在雞圈旁陷入了沉默。


    事情的發展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按理說他不應該是和蛇怪先交流一番,然後給出自己的籌碼和蛇怪談判,贏了帶走蛇怪,輸了打一架要麽綁走要麽弄死,而不是……而不是在這裏給這些雞施展睡眠魔法。


    但誰想到蛇怪也喜歡吃角兔……所以角兔對蛇類是有什麽特別的吸引力嗎?


    幽幽的浮光如細雪般灑落,雞窩裏正睡著的雞們睡得更深,在魔法解開之前都不會再被吵醒。


    科亞嗅著這裏的味道,蠢蠢欲動的想要去裏麵抓一隻打打牙祭。


    諾厄看了一眼遠處的南瓜屋,到底是沒拒絕,放任科亞爬了進去。


    沒一分鍾科亞就艱難拖著一隻體型較小的雞爬了出來,同時諾厄身後傳來巨大的沙沙聲,身長足有十五米,粗細超過一米的巨蛇從陰影從爬了出來,兩個燈泡一般的金色眼眸幽幽盯著雞籠的方向。很難判斷這條蛇怪是不是在思索著直接弄死這些雞,說到底它害怕的還是公雞的鳴叫聲。


    這時候拖著一隻雞出來的科亞就很像個典範,於是蛇怪在短暫的猶豫後,直接用龐大的身體碾壓過了柵欄,一尾巴將雞籠直接拍扁,殺掉了裏麵所有的雞。


    好在諾厄及時反應過來設下了消除聲音的魔法,這才沒讓這裏的動靜被人察覺。


    科亞有些可惜的「看」著慘遭毒手的雞籠,它還沒嚐過這些雞的味道呢,但海格一向很會養小動物,想來味道不錯。算了,偷到一隻也是不錯了。


    科亞一向很好滿足,拖著睡得生死不知的獵物來到諾厄麵前,讓諾厄幫它收起來晚點再吃。


    等蛇怪滿意了後,一人兩蛇才進入了禁林,開始禍禍今晚的動物們。


    與此同時,一隻火紅色的大鳥正停在城堡的塔尖上,視線正看向禁林的方向。


    半晌它張開喙,發出如美妙音樂一般的長鳴,然後張開了翅膀。


    它腳下的尖塔的窗戶被打開,穿著藍條睡衣,還帶著尖角睡帽的鄧布利多推開了窗戶,他戴上眼睛抬頭看了一眼難得跑出來在尖塔上待著的鳳凰,疑惑的蹙起眉,卻見鳳凰突然展開了翅膀,鳴叫著飛向了禁林的方向。


    鄧布利多的眉頭蹙的更深,他掏出了魔杖,隻是一個揮動身上的衣服就已經被換好,接著他整個人與煙霧一般掠出了城堡,跟著鳳凰的方向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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