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莽就剩下這麽一骨架子,連脊椎都被抽了。


    夫妻兩心態爆炸,悲憤欲絕,當場黑化,直剁了獵人們喂那些個僥幸沒死的小妖。


    緊接著就發生了斬妖殿出手,追殺兩人的事。


    結果,追著追著,夫妻兩沒死不說,還輾轉來到京都開起妖市,清風樓裏賣人心,把人當牲畜,還說得振振有詞的事。


    要不是陳風升職加薪,陳明廷、歐舉廉為了縫補關係,請人吃飯,這妖市啊,還不知道會開到什麽時候。


    至於林恩達兩夫妻怎麽會躲避掉斬妖殿的追殺,這裏頭,肯定有林小牧的事。


    畢竟,陳風從錢小舒生平,烏鴉妖生平,鴉鵲嶺眾妖生平,還有這林恩達兩口子生平,能推出一個事實。


    林小牧突然做了斬妖小旗這事,背後不簡單。


    好想看林小牧的生平啊……十一爺咂摸著嘴,悵然感慨了一句。


    陳風揉了揉發脹的眼睛,暗道:難怪之前在鎮魂司北鬥科,林小牧前來問靈的時候,就覺得怪怪的呢,原來是男人的第六感啊,這林小牧竟然還有這等半妖出身。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麽在斬妖殿混過去的,斬妖的小旗,竟然是半妖血脈,真是諷刺,不知道把這個消息告訴金封尉……算了,沒有證據人也不會信,況且這種秘密恐怕牽扯到斬妖殿高層,自己知道就好,告訴別人,保不齊會引來殺身之禍。


    還有這陰陽冊顯示,林恩達兩口子,運營的妖市牽扯到不少斬妖使,在這京都還有一處,斬妖殿是肯定指望不上了,得想個萬無一失的法子鏟平囉才行。


    拿完獎勵,吃瓜生平,陰陽冊給林恩達的命格判詞是:


    “勞勞碌碌穩中求,東奔西走何日休,若使終身勤與儉,老來稍可免憂愁。”


    這差不多是林恩達後半生的寫照,如行事端正,自可享受天倫,隻不過黑化了,最後落得現在下場。


    判詞收尾,陰陽冊上再度顯現一頁圖案。


    一個左手持鑿、身背石碑,鑿帶雷絲纏繞,身體殘破的男鬼形象漸漸清晰。


    旁配四字:鑿碑力士。


    下有一行小字說明:其技巧,其力大,其入髓,其以身引雷。


    謔,又一有意思的玩意,跟當初雙頭娃的斷首魅圖案有得一比。


    接下來就是蟒妖的稱魂獎勵,本命精華失了一半的蟒妖,獎勵評定很雞肋。


    “魂重二兩七錢,五星品質,獎勵明目蛇膽一幅。”


    明目蛇膽?吃了眼睛能瞪得像銅鈴嗎……陳風內心吐槽,自己有遮眼神技,還要明什麽目,再說了,這生吞蛇膽,苦啦吧唧的賊惡心,丟虛空梭,留給五號大叔打牙祭。


    命格判詞倒是恰如其分:


    “此格做事單獨強,難告夫君作主張,心問口來口問心,晚景衣祿宜自強。”


    好好的蟒妖不做,學小白報恩做人,做人就做人嘛,最後黑化又不做人了。


    收尾判詞後,顯現圖案。


    是一人身蛇體頭發結多條束辮的半蟒形象,失了美豔,多了濃濃的妖豔。


    旁配三字:攝魄媚。


    下有一行小字說明:攝魂掠魄,奪靈精血。


    陳風不僅感慨林恩達日日跟妖做體操,還能活到老,得虧祖上雕碑積的陰德夠多,但凡換個人來,早被吸成肉幹。


    林恩達和蟒妖的死,並未破了這方小世界平衡。


    陳風還是被困在裏麵。


    不過,他發現異常,難怪之前在北鬥科沒有稱到涉及妖市的魂呢。


    這小世界連魂都能給困住。


    不過飄蕩的魂不多,看狀態,似被施了什麽法,變得並不凶殘,或者換個說法,凶殘的魂都被處理了。


    因為從數量上和妖市開的時間來對比推測,此處的魂數,理論上應該遠遠多於眼前所見。


    陳風正要稱個魂探探究竟。


    小世界突然崩潰,嗚嗚泱泱衝進兩撥人來。


    前者統一配刀,純黑對襟鎧甲,渾身煞氣繚繞,妖魂因果在陳風遮眼看來,極為濃鬱。


    當頭人不是別人,正是臉有濃密胡茬、小三角眼,麵色鐵青的斬妖小旗林小牧。


    當初在北鬥科天璣組問靈不成,胡須被火漂,這會看來,還沒長周正呢。


    後者配置五花八門,玩什麽的都有,製服倒是統一暗紫束腰勁裝,做工大氣,不華麗但用料考究,腕袖金絲戥子稱圖案的鎮魂使。


    打頭的是去搖人的歐舉廉,他身旁是剛升任鎮魂使隊正沒一天,看到陳風後臉色稍緩的撲克臉曹廣孝。


    林小牧在林恩達和蟒妖的屍體上掃過一眼,眼神猛地一縮,再也不敢去看,聲音低沉地指向陳風,“來人,把這販賣人肉,與妖人勾結的賊子拿下。”


    當地一聲,唰唰唰抽武器的聲響,十來鎮魂使擋住斬妖使去路。


    “我看誰敢?”曹廣孝眼神陰柔,眯眼一瞪,指著陳風和地上的陳明廷,“此二人奉我鎮魂司之命,前來調查,豈容你斬妖殿汙蔑。”


    曹廣孝行啊,一句話不僅定性是汙蔑,還把事情上升到鎮魂司和斬妖殿的層麵,高高舉起這一手牌打得不錯,不愧是曹撲克,會出牌。


    不過陳風暗道一聲可惜,這掛的是林小牧娘老子,放平時,他或許會和稀泥,此時,他沒有暴走殺人,已經算隱藏得很好了。


    果不其然,林小牧不接這官麵茬,態度強硬,唰地拔刀遙指陳風,“這牽涉到妖,是我斬妖殿分內之事,與你鎮魂司有何幹係,此二人牽涉其中,我斬妖使拿人問詢,有何不可。你曹廣孝剛升任隊正,急需證明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過,這涉妖之事,你的手也未免伸得過長了吧。”


    好一張利嘴,有理有據,看到雙親屍首還能保持頭腦清晰,這人不是冷血,就是心思過於深沉,陳風暗暗觀察,把林小牧歸於後者。


    曹廣孝本就話少,嘴上功夫哪能這麽利索,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不過曹廣孝冷寒著臉,默不作聲往前兩步,擋在陳風身前,態度很明顯,心裏想著,陳風是我手底下走出來的丘臣,人,我保定了。


    林小牧挽個刀花,舔了舔唇,目中凶光乍現,一腔怒火,正好借機發揮,事後無人可抓住把柄。


    斬妖使們舉著武器,齊齊高喝一聲“退”,猛地踏前一步。


    鎮魂使們當仁不讓,歐舉廉唰地打開折扇,扇骨精鋼短劍,寒光逼人。


    正在這劍拔弩張之際,一聲質疑從曹丘臣背後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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