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洪說得不錯。一寸長,一寸強。尤其是在這種貼身搏鬥中,兵器的長短更是直接影響了勝負的天平。


    在兩人戰至一百回合後,這一劣勢被進一步放大——因為兵器不夠長的原因,每一次閃轉騰挪,樊洪都要花費比蘇定方更多的精力,打到現在,他的呼吸也不由急促起來。


    他的槍比一般製式的槍略長,達到了三米,但蘇定方哪怕是步槊,長度也是三上,在這麽打下去,自己勝利的機會隻會越來越渺茫。


    但身為一個男人,顯然不能從這方麵來找借口。你要真比他強,這半米的差距根本不算差距。何況對麵是年近花甲的老人,而自己才到而立之年。


    他咬咬牙,正要再戰,卻見對麵的蘇定方將槊一插,擺了擺手:「不打了!」


    「???」


    樊洪和前方的唐軍都一臉茫然。明明樊洪已露疲態,為何蘇定方卻在這時候罷了手?


    蘇定方可不管他人怎麽想。他走到一邊,將沒喝完的酒壇子提了起來,猛地灌了兩口,「哈」了一聲,這才轉過身,看向仍舊立在原地的樊洪。


    「樊將軍還有何指教?」


    這是要下逐客令?可這裏明明是我的城門前……樊洪抱拳道:「感謝蘇將軍手下留情。」


    「哈哈哈……」蘇定方失笑,「樊將軍此言差矣。我可沒有手下留情。此番交手隻為切磋盡興,而你我打滿了一百回合,我興致已盡,既然還未分勝負,那便幹脆不再打了。」


    樊洪略作沉默,歎了口氣:「蘇將軍這份灑脫,樊某不如也。」


    這會兒功夫,蘇定方已經收好兵器,翻身上馬:「樊將軍正當壯年,隻是空守關隘,少經沙場,故而心有疑慮。等你到我這個年紀,或許什麽都看得淡了。今日一會,我甚是欣喜,能結識到樊將軍這樣的英雄,也不枉走突厥這一遭。樊將軍槍法精妙,使槊想來也不在話下。我便將這杆馬槊送與樊將軍,年久有缺,還望勿怪。」


    蘇定方說著,將一側的馬槊投了出去,插在了樊洪身前。後者愣了愣,正要開口拒絕,隻聽見蘇定方高呼一聲:「全軍聽令!速回寒江關!」


    「蘇將軍!蘇將軍!」樊洪這才驚醒。連忙拔出馬槊,想要交還給蘇定方——可他已經淹沒在滾滾塵沙裏。


    塞北雖多荒原,但因為地質地貌的關係,硬質岩石奇缺。能用來建造城牆的就更少了。因此,突厥城牆不僅多為土牆,更是大多依山而建。千泉如此,瓜州亦如此。


    但千泉畢竟是首都牙帳,其雄偉奇崛哪怕比起唐朝重鎮也不遑多讓。若不是樊洪用「自己人」的身份騙開城門,還真沒那麽容易打進去——沒見蘇定方為了確保能拿下千泉,都不敢一路衝殺損兵折將嗎?


    但瓜州又不同了。雖然身為邊關重鎮,但突厥不可能為了一座城去開鑿邊關天然的山石關隘。再加上三關也要時不時修補,石料更是稀缺,導致瓜州的城牆其實大部分都是黏土製成。而沒有經過燒製的黏土,硬度和磚塊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小刀隨便一劃都能在牆上留下一道印子。


    守著這樣的瓜州城,鄭仁泰和王文度的心情可想而知。


    阿史那賀魯並沒有給他們太多休整的時間。第二日清晨,他就集結了軍隊,意圖一舉將瓜州攻破,全殲鄭、王二人的軍隊。


    但不知是突厥的攻城太過倉促,器械太過簡陋還是唐軍破釜沉舟的緣故。一直到第四天,那搖搖欲墜的土牆依舊如大山一般橫亙在突厥軍麵前。一場大雪過後,不僅黏土被凍住,平添了幾分硬度,滑不溜手的冰層更是讓突厥兵攀爬城牆的難度加大了許多。


    饒是如此,唐軍的狀況並不樂觀。因為戰死許多人的緣故,糧食雖然捉襟見肘,但也勉強果腹。主要的還是兵源無法補充,士兵難以得到充分的休息。


    就像之前的界牌關那樣,不過風水輪流轉,這次分批進攻的,輪到突厥了。


    逼仄的房間裏,鄭仁泰和王文度相對而坐。窗外戰火聲仍在咆哮,兩人的臉上也布滿煙塵來不及擦拭。但他們現在顯然沒工夫在意這種小節。


    「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鄭仁泰沙著嗓子開口。四天的戰鬥讓本就滄桑的他更顯憔悴,此時此刻,他反倒像是一位七旬老叟,「突厥的兵丁還在源源不斷的湧上來,我們的兵馬卻是饑困交迫。這樣下去,不過三天,我們就要全部葬身於此!三天,我們是等不到蘇定方的消息的!」


    「我當然知道。」王文度神色狠厲,「可現在又能怎麽辦?突出重圍,逃到寒江關?別做夢了鄭仁泰!阿史那賀魯已經瘋了!這一次他集結各大部落與我軍對壘,擺明了不成功便成仁!不把我們殺了,你覺得他會善罷甘休嗎?一旦我們選擇突圍,哪怕這剩下的幾千將士全跑掉,他也會死追著你我不放!」


    鄭仁泰癱坐在床上。王文度說的他何嚐不明白?但與其坐以待斃,他更願意拚死一搏,就算自己真的出不去……至少手底下的將士,能送一個出去就送一個吧。


    鄭仁泰咬牙起身,神色決然:「我不管!我不能讓手下的將士全部困死在這裏!阿史那賀魯若是要我項上人頭,來取便是!但我手下的鄭家子弟,不能死的這麽憋屈!」


    王文度沉默半晌之後,豁然起身:「你真的要突圍?」


    「當然!」


    「那好。」王文度狠狠點頭,「若是能活著回去,誰也不想死在這裏。我們守了瓜州四天,回去也足夠交差了!但突圍之事事關你我生死,需要好好商議一番……」


    當晚,結束了一天征伐的突厥軍與唐軍暫時偃旗息鼓,僅有少許斥候在巡邏試探,互相警戒。


    時間很快到了醜時,又是一輪換崗的時辰。一隊特殊的斥候乘坐吊籃下了城牆,卻並不舉著火把,而是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如何?」寅時,整裝待發的鄭仁泰和王文度終於等到了斥候回城,急不可耐的鄭仁泰一把將他扯過來問道。


    「報告將軍!」那斥候低吼道:「敵營燈火闌珊,無甚防備,正是我等劫營良機!」


    這正是兩人商討出的話術。一來,對所有將士來說,突圍就意味著窮途末路,而劫營則有反敗為勝的可能,他們當然對後者更積極;二來,此次「劫營」,二人也都隻帶了本家子弟,至於那些府兵,美其名曰「守城」,實則誰會去管他們的死活?


    「很好!」鄭仁泰點點頭,瞥了眼一旁的王文度,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又在想著什麽鬼點子,也不去管他,回頭朝著眾人說道,「兄弟們!是死是活,就在今夜!此一戰,務必全力而為!」


    身後將士齊齊抱拳:「願隨將軍效死!」


    「出發!」鄭仁泰見狀,也不再多言,大手一揮,騎著寶馬出了城門,一路往東。


    瓜州北方被疏勒河橫攔,南方有三萬大軍將他們和程名振阻隔,西方阿史那賀魯虎視眈眈,唯有東方,因為榆林山的緣故,布防困難,守備也不算嚴密。當然,更遠處的榆林河口,還駐紮著樊洪的軍隊,但隻要繞過這路兵馬,他們就可以一路東進,直接到達玉門關了——相比逃往寒江關和死守瓜州城,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


    鄭仁泰當然也很讚同這個計劃。盡管榆林山不算什麽高山險峰,但也算崎嶇幽靜。隻要往山中一鑽,再分散行動,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是基本不可能的——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


    出了城門,兩人便選擇分別帶頭行動,從兩條路進入榆林山中。這樣做不僅縮小目標,更利於指揮。


    草色萋萋,將榆林山遮掩地格外幽靜。鄭仁泰率領著數十親兵正在前方開路,最後方,公孫背著曹阿七勉強跟上隊伍。


    「對不起,四郎,是我拖累了你。」曹阿七一臉愧疚。盡管兩人相識才不。但第一晚,兩人就舉辦了一個簡易的婚禮,成了親入了洞房。值得一提的是,在沙場征戰十年的公孫因為年紀太小就被抓了壯丁,對於男女之事和成親之禮都一無所知,圓房的時候還是曹阿七主導的……


    自那以後的四天,公孫幸運的分配到了一座單間草廬權當新房。白日在城牆上廝殺,入夜便與曹阿七纏綿溫存。偏偏戰事甚急,公孫根本不敢過度操勞,因此除了成親那晚,剩下的幾日都沒有行房事。


    但兩人的感情依然火速升溫。曹阿七本就是以色侍人的舞姬,又兼聰慧貌美,盡管出身低微,但身份轉變之後,立馬進入了賢妻良母的角色,將公孫照顧得無微不至。


    公孫哪裏見識過這種溫柔鄉?在確認過曹阿七是雲英之身後,每晚都沉迷其中無法自拔。要不是白天起來還要拚殺,他都恨不得夜夜與曹阿七戰至天明。


    因此,兩人已經習慣了夫妻之間的稱呼。哪怕前方人能聽見他們的交談,他們也並不會覺得害羞了。


    「沒事的阿七!」公孫笑了笑,將妻子再往上顛了顛,「你我既然結為夫妻,那我肯定要照料好你。如果丟下你一個人走,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


    「敵襲!敵襲!」


    前方忽傳急報,打斷了公孫的話語。他托著妻子呆立原地,半晌之後唰得臉色慘白。


    「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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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九章退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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