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餐廳,大門外。


    仍舊無法進入餐廳裏麵的顧客們在餐廳外麵排起了長龍,每個人都看似無所事事地站在馬路旁的道路上,各自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排解等待的苦悶,以便度過無聊的等待時間。


    換作是以前,排長隊永遠是最能消磨耐心的方式之一,若是遇上一些炎熱天氣,中途還有某些不長眼的家夥膽敢插隊,那無疑是在對後方正在排隊的人的怒火上澆油,隻要稍不注意便會發生爭吵摩擦的事端。


    可如今有了認知濾鏡,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為了度過無趣的等待時間,如今每一位正在排隊的顧客臉上都戴著專屬於自己的認知濾鏡,在濾鏡的虛像視覺中,這段漫長而枯燥的等待時間似乎變得也不再那麽無聊了。


    人們的臉上洋溢著溫煦的微笑,動作隨和放鬆,仿佛自己並不是在苦逼地等待叫號吃飯,而是身處舉世矚目的舞台上正在排隊領獎,在觀眾們的熱切期待下即將登上領獎台,區區的排隊時光似乎也顯得不那麽煩悶了。


    甚至偶有幾名顧客原先本是互為陌生人的關係,可在排隊等待的時間中,也不禁開始隨口攀談了起來,宛如多年未見的老友。


    不過,即便濾鏡賦予的虛擬效果再強大,也無法真正扭曲現實。


    經過長時間的排隊等待,再美好的虛假效果也會漸漸消退,而那幾名原先交談甚歡的路人,也漸漸變得無話可談,逐漸沉默了下來。


    在這種情況下,餐廳大門一旦被人推開,正在苦悶排隊的路人們也就會立即把目光望過去。


    而這一次從餐廳內走出來的男子,卻是讓他們的眼神中不由露出了些許詫異的色彩。


    這家夥...怎麽跟被吸幹似的...


    男子神情渾渾噩噩地從餐廳裏走出,走起路來腳步頗為虛浮,即便是處於濾鏡的美化下,他的臉龐也依然比其餘人的平均顏值高上了不少。


    隻可惜身上那股頹唐且呆滯的氣質,讓他的魅力銳減了不少。


    特別是那幾位原先還相談甚歡的路人,他們從隊伍的末尾排到了如今隊伍的最前列,基本上算是看透了這家餐廳的賣點,也見過無數名形形色色的客人從店內走出。


    在此之前從餐廳裏走出來的客人,哪一個不是躊躇滿誌、仿佛精神都得到了熏陶,給人一種江山皆可入懷的豪邁。


    雖說這種表現或多或少有著濾鏡的影響,但也足以說明餐廳的用餐環境與食物都有其獨到之處,能讓普通人得到物有所值的享受。


    可眼前這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男子,怎麽看上去就跟進了盤絲洞一樣?


    雖說認知濾鏡會給不同人賦予不同的視覺效果,但能表現出這種身體被掏空的“獨特氣場”,想必也是在餐廳裏經曆過了什麽。


    難不成這家餐廳近日來還推出了某些特殊服務不成?


    “現在餐廳裏麵還提供澀澀超夢的體驗服務嗎?”排在隊伍前列的一名路人向著身後的大兄弟問道。


    “這怎麽可能,除非是這家餐廳不想繼續經營下去了,又或者是老板發瘋了,否則怎麽可能會幹出這種冒犯禁忌的事情!”身後的大兄弟道貌偉岸地說道:


    “拒絕不良超夢,從你他做起!”


    “嗯,朋友,你所言甚是,不過,咱們能不能借一部說話?”


    “好說,好說!”


    然而他們所疑惑、所探討的東西,終究跟實際情況並沒有太大的關係,甚至可以說毫不相幹。


    神情恍忽地從餐廳裏走出,林墨幽幽地歎了口氣,眼中罕見地出現了幾分茫然與呆滯。


    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了啊!


    為什麽這種事情在一天之內還能梅開二度呢?


    最起碼給我來一點心理準備啊..


    回想起剛才發生過的場景,林墨嘴邊又泛起了無奈的苦笑,心中已然想不明白自己今晚為何會來到這裏了。


    比起薩沙,露西無疑更加霸道與主動,就好像沒有施法前搖似的,一點準備的機會都不給。


    明明前一秒雙方還在友好地聊天,他也沒有察覺到什麽異常,可後一秒人就已經湊過來了,那股霸道勁讓他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最終也隻好充當一次偽君子默默地承受了這一切。


    而事後,露西也罕見地變得異常溫柔,還體貼地問了他一句疼不疼...


    林墨至今都還依稀記得那一刻的感受,以及聽到這話之時心中宛如有無數隻草泥馬在奔騰。


    疼確實是有點疼,畢竟大夥都是第一次接吻,特別是對方還很忘我,以至於他的嘴唇都變得有點發紅。


    而更讓林墨糾結的地方,還是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腳踏兩條船的關係了...


    不,好像也不對,這最多是四腳踏一船,他才是那艘正在被兩人踐踏的船。


    思來想去,事已至此,往後似乎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這種意料之外、計劃之外的突發事件,反而讓他的思路有點被打亂了。


    但所幸在離開之前,他還是跟露西講明白了情況,現在最需要的是盡快學習黑客的戰鬥方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卿卿我我、荒度時光。


    整理完自己的思緒,林墨也豁然間明悟了起來,原先有些淤塞的思路也仿佛貫通了。


    “接下來幾天,我最好還是什麽都不說比較好,絕不能單獨與她們任何一人見麵,見麵的時候必須三人都在場,先把這段相隔許久、再度見麵的情感井噴期度過去再說!”


    “而且我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方麵上,下次再約她們出來,估計就得在賽博空間相見了,在那裏完全就是無雞之談,她們不可能對我動手動腳。”


    “再往後,學習完黑客的技巧,把ai解決掉,與康陶打好關係,回到夜之城之後...也是時候準備最後的計劃環節了。”


    “太陽...永不消逝!”


    ......


    ......


    而就在林墨前一腳剛走,後一腳就又有一名染著白頭發的女子悄然地出現在了原先兩人吃飯的位置上,笑靨如花地看著正在緩步走來的露西。


    “你們兩個在那裏都聊完了嗎?”薩沙漫不經心地微笑問道,手裏端著一杯紅酒,仿佛從一開始就待在這個位置上。


    “聊完了,過程上基本還算挺愉快的。”露西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


    薩沙撩了撩自己垂下來的發絲,姿態風情萬種,聲音嬌柔地問道:


    “僅僅隻是愉快嗎?你確定不是很快樂?”


    露西平靜地回視薩沙,臉上毫無意外的表情,澹漠地反問道:


    “你都看見了?”


    薩沙抿了一口酒,低垂眼簾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怕你們會擦槍走火,所以特意看了一會。”


    “就隻是一會?”露西不信。


    在她的盯凝之下,薩沙的表情逐漸變得有點不自然起來,用喝酒掩飾了自己的尷尬。


    然而直到最後,她還是有點受不了露西的注視,隻得無奈地說道:


    “...好吧,看了全過程。”


    露西沒忍住輕輕笑了一聲,轉過頭望著天空的月亮,語氣感慨地回答了前一個問題:


    “我可能會,但他不太可能會...我能看得出來,作為旁觀者你應該也能看得出來,他做任何事情都會考慮很多,不僅會考慮到我的感受,也會考慮到你的感受,所以他是絕不會主動的。”


    “嗯,他就是這一點讓人很煩。”薩沙表情鬱悶地點了點頭。


    無論對什麽人都好,對每一個人都不偏袒,會考慮到其他人的感受,這些無疑都是一些優良的品質,甚至在人情味日益冷漠、正能量幾乎沒有的夜之城裏,毫不誇張地講,這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聖人了。


    然而對於她們兩個渴望得到特殊對待的人來說,這些優秀品質反而變得有些令人厭煩了。


    不過...如果不是這些性格因素,她們又怎會淪陷進去呢。


    “對了,你是用什麽偷窺的?”露西突然問道。


    對於林墨的恐怖直覺,她們都是有目共睹的,那個家夥對於任何毫無掩飾的偷窺目光很是敏感,幾乎達到了非人的地步。


    如果薩沙真的是在暗中偷看,那她是怎麽避開林墨的直覺的?


    在露西驚異的目光中,薩沙默默地拿出了一副護目鏡,將它放在了桌麵上。


    而當露西看見這款儀器設備之後,她也瞬間明白了過來。


    “真有你的,居然還用上了這種熱感顯示儀...”露西嘴角抽了抽,實在沒能想到薩沙還能搞出這種裝置。


    “現在都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你還說這些又有什麽用?你吻過了,我也吻過了,我們也算是打平了。”薩沙默默地將護目鏡收了回來:


    “與其糾結這些,不如說說看之後怎麽辦,我們居住的公寓裏還有另外一個家夥在觀望著呢,你對她又是怎麽想的,她直到現在可都是死抱著那把刀鞘沒放過手啊...今天這次見麵也特意瞞住了她,但你也知道,這瞞不了太久。”


    “哦?你這是不自信了?”露西似笑非笑地看著薩沙,身體不自覺地挺直了,傲人的身材與完美曲線在薩沙麵前展露無疑。


    與此同時,露西也開始打量起了薩沙,觀察後者身上並不輸於她的傲人之物,以及苗條嬌柔的身軀,略有點挑趣地說道:


    “你別告訴我,你還會害怕一名沒長開的小姑娘吧?”


    “人家可不是小姑娘,她的年紀不比我們兩人小多少...某種意義上講,我們所有人裏麵,也隻有林墨的年紀是最小的,按照這個國家的法律,我們幾個都算是引誘未成年人...”薩沙冷笑幾聲:


    “而且沒有到最後,誰又能確保自己就是贏家?如果他就喜歡嬌小一點的女性,你又該如何自處?”


    果不其然,聽到薩沙這番言論,露西的臉色隱約地出現了幾分不安。


    事實好像的確如此,身處如今時代的人們本就追求著多元化的審美風格,人們的興趣愛好多不勝數,誰又能保證他的興趣愛好會是她這種類型的呢?


    “算了,我們還是別再繼續說這些沒用的了,還是聊一下他所說的正事吧,關於那個流竄ai,你是怎麽看的?”薩沙驀然把話題的方向偏轉了過來。


    露西低著頭沉吟片刻,繼而說道:


    “很棘手,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我過去因為某些原因,曾深入過舊網領域,那裏遊蕩著無法查明的惡意軟件程序與流竄ai,每一個都是難以對付的存在,隨便走錯一步,身邊就會有人死去...”


    薩沙聞言不由多看了一眼露西,即便經過了這麽久的相處,她也從未聽過露西講過自己曾經的事跡。


    過去每當她們聊到這些話題的時候,露西都會下意識地略過談話。


    深入舊網...那將意味著穿過“黑牆”的庇護,將自身暴露在無數的危險之下,就算是手段繁多、技術高超的頂級黑客,也很少會做出這種等同於送死的舉動...


    黑客是人,隻要是人就會有極限,可ai卻並非如此。


    正因為自身的獨特性,每一位能夠獨立出來的流竄ai個體,幾乎都需要好幾名頂級的黑客去對付。


    若不是這個原因,【網絡監察】的地位也不會像今日這般超然,成為一個類似於聯合國的國際組織。


    而且她也能看得出來,露西並不算是“頂級”的黑客。


    不過現在已經吸收了當初在賽博空間之中得到的“禮物”,她們兩人可以勉強擠進頂級黑客的行列,但放眼過去,露西絕無現在的水平。


    所以...那時候的她為何會做出“深入舊網”的送死行為,這一點反而有點值得深思。


    “你說的都對,任何流竄ai都是極其危險的存在,除了專門與之對抗的網絡監察,普通黑客幾乎沒有反製的手段...但林墨,絕不是可以用常理揣摩的人。”薩沙輕輕笑道:


    “既然他想要讓我們教導他在賽博空間的實踐操作,那麽我們也要好好當一名合格的老師,我記得你當初獲得的禮物,大部分都是功能性魔偶吧?”


    “嗯,我也記得你的是防禦性魔偶。”露西澹然地說道。


    “他做任何事情,隻會等到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會去做,既然他需要我們教導他,那麽接下來按照他的安排,把這些魔偶全部都教給他就對了,後續他能學到多少,我相信他不會讓我們失望的。”薩沙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我們隻需要相信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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