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曉盼的怒吼,夏晨抿了抿嘴,眼神複雜的看著跪在地下的顧曉盼。


    這是一種詛咒,也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


    當時的裂縫無法填補,但夏晨他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裂縫逐步擴大,到最後導致‘世界邊境’崩塌。所以,他們找出了一種萬不得已的方法。


    以萬人之血,千將之魂來織成一張巨網,用一種如同詛咒的方式,將魂魄困死在裂縫出,達到填補的效果。


    而那千將之魂,就是由顧家子孫堆砌而成。


    這個陣法,與其說是用魔力構建的保護屏障,不如說是用人牆,用血肉之軀堆起的保護罩。


    諷刺的是,這種方式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這些英魂的所有事跡都會被曆史抹去。


    沒人知道他們的貢獻,沒人知道他們的存在,沒人知道,他們曾救過這個世界。


    而世界上的其他人,心安理得地活在這個世上。


    當然,不止如此,延續詛咒還需要世界上每次有十個人記得這件事。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要有十個人知道並對此事守口如瓶,待其中一人死後,由其他人口口相傳,傳給下一個人。


    多一人,封印崩塌,少一人,封印不全。


    而現在封印不全的原因,夏晨也有些明了了。


    怕不是,他們十個人中,有至少一個人,在不知覺中去世了。


    不僅如此,這個去世之人,還未來得及將此事傳下去!


    夏晨皺著眉頭,看向陣心。


    這可有些不妙啊。


    一邊想著,一邊給現任聖主寫信。


    啊,白羽小朋友,很抱歉啊,又找你來背鍋了~


    沒錯,夏晨想讓白羽來當其中一個知情者。


    雖然夏晨是社畜,但對於壓榨別人來說,他可是幹的得心應手。


    我不快樂,你也別想快樂。


    好兄弟,就要有福我想,有難你當嘛~


    夏晨思考一會兒,就將那不點點的愧疚丟到腦後。


    問題不大,有問題找白羽。


    ‘乓’


    巨大的撞擊聲響在耳側,被困在困陣內的‘顧曉盼’此時雙眼通紅,死命地撞擊陣法側壁。


    “啊,一定要打一架麽?”夏晨不想和這個沒有理智的生物解釋。


    它現在都不能叫顧曉盼。


    說起來很奇怪,顧家,從始至終都有一種奇特的人格魅力。


    那是一種大無畏的犧牲精神,是令人臣服的領導魅力。


    他們家的每一個人,你都能從他身上看到,什麽叫信仰,什麽叫擔當。


    雖一人,守城不悔。


    雖一人,吾亦往矣!


    現在站在困陣裏的,絕對不是顧曉盼。


    夏晨有些頭疼的看著這一幕,想了想,獨身一人走入困陣。


    發瘋的顧曉盼根本看不清來的人是誰,隻是憑著感覺向前攻擊,可是,這對於體術技能點滿的夏晨來說,不過是小兒科。


    夏晨微微側頭,躲過襲來的拳頭,輕輕握住他的腕關節,用勁一掰,隻聽‘卡拉’一聲,一隻手便被廢掉了。


    之後,左腿彈出,對準膝蓋,一擊就讓對麵的人跪倒。


    隨後以右腳跟為軸,旋轉一圈,微抬腿,對著他的後背就是一腳。


    巨大的衝擊力讓‘顧曉盼’飛了出去,撞到困陣壁上,慢慢下滑。


    “還玩麽?如果你真的是顧曉盼就不會問出那麽蠢的問題。”夏晨抽出一張手帕,慢條細理得擦了擦手,笑眯眯地對他說:“假冒的永遠是殘次品。”


    邊說邊走到他身旁,輕輕一拋,將剛用過的手帕扔到‘顧曉盼’的臉上。


    “我不是殘次品!”聽到夏晨的評價,‘顧曉盼’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炸起全身的毛,對夏晨哈氣。


    看到惱羞成怒的‘顧曉盼’,夏晨無聊地想著。


    不,不能這麽說,貓貓比他好看多了。


    “你知道什麽?”‘顧曉盼’現在還記得,當他遵從祖父囑托,拚命地跑出決戰涯。聽到的是什麽?不是對英雄的感謝,對奮戰抗爭者的感激,而是數不盡的惡言與厭惡。


    “別碰他,他身上不幹淨,一定有那些髒東西!”


    “能有什麽嗎?一個小孩子而已。”


    “你不知道,這可是剛從那個戰場上下來的小孩,誰知道把那些東西帶沒帶到身上?”


    “那可真得離遠點,喂,說你呢,滾遠點!”


    ‘他’現在還記得,當時那婦人厭棄的嘴臉,小孩驚恐害怕的眼神,還有站在一旁冷漠麻木的路人。


    我們不是英雄麽?為什麽?


    我們不是保護了你們麽?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們?我們是健康的,我們沒有被那群怪物入侵。


    為什麽要想看待病毒的眼神看著我?


    ‘他’衝著眼前的夏晨怒吼。


    “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有什麽資格評價我?”滿眼都是被保護者無盡的謾罵和厭棄,憤怒再一次衝擊他的意識,不過這一次,顧曉盼搶回了主導權!


    真正的顧曉盼掙紮著站起來,看向夏晨,聲音帶著祈求和解脫:“快,殺了我,快,我快抑製不住他了。”


    “我不想做殺人犯,也不想他為所欲為。”


    夏晨笑著看向他,搖了搖食指,語氣輕快:“不用抑製他的哦~我說過,萬事屋呢,沒有完不成的任務,既然答應你了,當然要把你的刀,你的名字,你的一切都還給你啊~”


    “我可是最強的魔法師哦~”


    不過是區區怨靈之氣罷了。


    說著,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黑色長刀,瞬移到顧曉盼身旁,將刀遞給他。


    與此同時,另一隻手捂住他的臉,一道裹挾著光明魔力的電流傳入他的腦內。


    而站在旁邊的夏晨,溫柔的說道:“小朋友,還記得你最重要的令牌有什麽用麽?你出去究竟是幹什麽的?”


    光明屬性的魔力遊入顧曉盼的腦海裏,一點點的清除怨靈之氣,慢慢安撫顧曉盼的意識,讓他清醒過來。


    “令牌...令牌,對我要那令牌出去!”聽到夏晨的問題,下意識回答。


    “去幹嘛?”


    “去啟動顧家大陣!”


    隨著聖光發揮作用,顧曉盼逐漸響起後來的事。


    啊,當時有一個大叔來著,他幫了我,雖然我還是失敗了。


    “少說兩句吧!沒有他們,你們現在在哪兒都不知道呢!早就成了那群畜生的養料了!人,不能不知恩。要點臉行麽?”


    一位穿的破破爛爛的大叔對著那群指指點點的人說道。


    “叫花子,哪有你事啊!”


    “嗬,這怎麽沒有我事,是,我是個乞丐,但我知道人得有底線,有原則,得知恩圖報,這才是個人。看你們打扮的人五人六的,可是呢?裏麵的芯子腐爛的怕是蛆都會嫌裏麵髒!”


    “連人都不如,你都不如那外麵那群畜生!”大叔說著,向那群人啐了一口,滿臉嫌棄。


    被訓斥的人臉上有些掛不住,滿臉通紅,想說些硬氣的話,卻發現自己詞窮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叫花子說的是對的。


    ‘啪啪啪’


    “說得好!”一位西裝打扮的中年男人走過來,他帶著一個金絲眼鏡,腋下夾著一個公文包,走到顧曉盼麵前,輕聲問道:“小同誌,你有什麽我可以要幫忙的麽?”


    此時的顧曉盼已經虛弱的不行,肆意的怨靈之氣衝擊著他的身體,他抬眼看著這個男人,虛著聲音說道:“將令牌...將令牌...插到顧家祖碑那裏!”


    說到最後,聲音忍不住放大,因為,他察覺到身後突破屏障襲來的怨靈,顧不得多解釋,猛地將身旁的男人推出去,用盡全身力氣,布下最後一道陣法,將周圍所有人推到傳送陣那裏。


    看著那亮起的傳送陣,顧曉盼笑了笑。


    還好,還好趕上了。


    ‘噗’


    三道鋼叉穿過他的頭顱、腹腔以及大腿。


    鮮血染紅他的白色長袍,一滴一滴,如同綻放的彼岸花,盛開在這座城池的門口。


    抱歉啊,祖父,您交代的任務,我沒有完成。


    真的,很對不起啊。


    至此,顧家所有將士全部陣亡。


    顧家,滿門英烈。


    其中,年齡最大:顧祖父,七十七歲。年齡最小:顧曉盼,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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