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冊子主要是四大書院和十七州各州學今年的錄取線和各校基本情況介紹。


    最前麵就是四大書院。


    隻大致瀏覽了一下,因為分數不夠,薑不苦直接將白麗、白馬、丹穀這三個書院排除。


    “你能去石鼓書院啊。”朱富榮用豔羨的口吻道。


    薑不苦的成績剛好過了石鼓書院的錄取線。


    石鼓書院乃四大書院之一,之所以錄取分數在四者中最低,是因為其他方麵的條件限製更多。


    每家書院都有其擅長領域,比如白麗書院更擅長對女性和劍修天賦高的修行者的培養,白馬書院偏機關傀儡陣法領域,丹穀書院偏煉丹煉器靈植等生活職業,石鼓書院則偏戰鬥領域。


    在石鼓書院的簡潔中,也是唯一標明對橫煉法修士比較青睞,有著完整的橫煉法修習體係的書院。


    分數剛好過線,修煉的正是橫煉法。


    對薑不苦而言,這算得上是量身定製了。


    朱富榮感覺到命運對薑不苦的偏愛。


    薑不苦繼續往下看,心情並不美麗。


    “我們有著充裕的師資力量,完備的修煉體係,我們會秉著對每一位學子認真負責的態度,每位學子都將由名師指導(導師修為不低於紫府期,其中還有大量金丹期修為),一對一教學,為每位學子量身製定完善的修煉方案,因材施教,打磨出你們最璀璨的光輝。”


    對修行新人來說,這是做夢都不一定能遇見的美事。


    除了四大書院,十七州再沒如此豪橫的所在。為練氣入門的小修指定一位紫府境以上的導師!


    可這不包括薑不苦。


    有這麽一位名師盯著,他的一切秘密都將無所遁形。


    看來石鼓書院也是不能去的。


    薑不苦心中搖了搖頭,看起了十七州學的情況。


    不多時,唐小棠發完簡冊,來到薑不苦麵前,笑問:“怎麽樣,想去那所學校?”


    “石鼓書院。”薑不苦道。


    “呃……”唐小棠啞然,她有些心虛的看了薑不苦一眼,道:


    “師弟,有個情況我要向你說一下,四大書院的學生都是天之驕子,天行府自然也會在那裏積極發展成員。


    可無論師生,他們骨子裏都是極有傲氣的,他們要麽不加入,隻要加入基本都是瞄著天行使去的,沒人會願意做天行副使。


    而石鼓書院又是最特別的一個,他們的修行理念是在戰鬥中、在生死邊緣最容易看清自我、觸摸大道,最容易突破。


    所以石鼓書院是唯一以書院名義與天行府合作的,隻要石鼓書院的學生修為達到一定水平,就會自動獲得天行使身份,在書院的統一安排下去異域生存、實踐、戰鬥,因這本就是他們必學的重要一課。”


    這顯然是和天行副使的身份相衝突。


    “也就是說,師姐你提前把我發展成為天行副使,就是要斷了我去四大書院的路?”薑不苦問。


    唐小棠急忙擺手道:“我絕沒這個意思,我又不能掐指一算就知道你的最終成績。哪知道剛好這麽巧。”


    薑不苦道:“師姐不用自責,我也沒有埋怨你的意思,既然石鼓書院去不了,那我就去豐州的州學吧。”


    豐州,西都十七州之首,下轄十四府,人口眾多,修行曆史極為悠久,誕生過的大修士多不勝數,生源質量西都之最,老師的質量同樣如此,除了四大書院外,豐州為最。


    和更好的人在一起,自己也才能變得更好。


    薑不苦不會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唐小棠深吸一口氣,道:“薑師弟,師姐我也不是要給咱們學校做說客,你有更好的前程我也不可能強留你。隻是有個消息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下。”


    “師姐你說。”


    “在十七所州學之上,將新設幾所更高級別的學府,其對標的就是四大書院這個層次。”


    薑不苦對此,完全無感,認真聽著。


    “這次府試你是親曆者,你應該體會到了‘一日三變’的感覺吧?”


    薑不苦點頭,若說這個,他的體會可就太深了。


    先是按規矩該提前寄給他的升班通知書學校忘了寄,然後是按照府試規則進行摸底考,全年級重新排名定序,然後府裏突然插一腳,搞大集訓,最後四大書院插一腳,直接一艘飛船過來,把大家接到州城考試,又是新規又是十七州合區排名。


    唐小棠道:“你身處其中,感覺一日三變,被折騰得不輕,那是因為你以前一直都在縣裏,對這方麵關注不多,感觸不深,其實在我看來,這本就是這些年的常態。


    咱們的修行新體係,相較於以往持續了數萬年甚至更久的成熟模式,是全新的,也是顛覆性的。幾乎隨時都有改變調整在發生,隻是當這些改變沒有觸及到本人時沒感覺罷了。


    最先穩定下來的是縣學以下的體係,大概在十年前就有了現在的模樣,後麵就是繼續深耕和開拓,在當時,府學還沒形成現在的穩定格局,兩三個府才有一個府學,又過了幾年,師資力量更充足,各種經驗也更豐富,這才有了現在每府皆有府學的格局。


    州學也是一樣,我就是咱們州學的第一屆學生,因為比我更早的師兄師姐上學去的是隔壁的陵州。


    這一方麵是因為以前學生的規模和質量都沒現在好,一屆比一屆更好,需要更多的州學來吸納他們,另一方麵也是各方麵經驗的逐漸摸索完善的過程,以點帶麵,層層推進,不斷打開局麵。


    現在,十七州學的格局也已穩定,按照這趨勢,本就應該向更上一層的體係摸索,這次的目標就是新設幾所可與四大書院抗衡的學府,不可能一直跟它們身後當小弟。”


    四大書院是舊時代體係與新體係之間互相妥協的產物,既有開創全新格局的心思,自然不可能任由這種妥協之物長期坐頭把交椅。


    聽了唐小棠的解釋,薑不苦點頭表示明白。


    唐小棠繼續道:“這當然是個長期的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據我了解,會從你們這一屆會開始試運行。”


    “試運行?怎麽試?”


    唐小棠道:“就是按照大州帶小州的模式,一個底蘊深厚的大州與幾個底蘊較淺的州,各擇一定比例的精銳學子合並,給他們配備更好的師資力量,讓他們能在這新修行體係下也能盡展所長,以此逐漸扭轉現在這種‘最好的修行種子就要去四大書院,不然就被埋沒’的風氣。


    因為這個目標,十七州一定會齊心協力傾注更多更好的資源在頭幾屆學生身上,因為他們的天賦比四大書院的確實有所不如。而對這批學生來說,這就是最大的機遇。”


    自此,薑不苦完全明白了。


    也即是說,除了被四大書院錄取的,十七州的精華將全部在此集中,而且,為了衝業績,十七州將傾盡全力。


    同時,他也敏銳的察覺到了與他有關的要點。


    唐小棠直接點破。


    “試運行是大州帶小州,各擇一定比例的學子,雖然大州的生源更好,比例必然會更多些,可對你來說,待在小州反而更有利,你能比入選的幾率反而更大。


    而且,遂州是你的家鄉,我還能幫你爭取到很多隱性的福利。”


    薑不苦如她所願,沒再猶豫,直接道:“謝謝師姐提醒,我意已定,就選咱們州的州學。”


    唐小棠展顏而笑,拍著他的肩膀道:“薑師弟,咱們現在算是真的師姐弟了,放心吧,這是你最正確的選擇。”


    這一幕,不止在薑不苦與唐小棠之間,在很多角落都在悄悄的上演。


    這是一場對優秀生源的爭奪。


    ……


    兩日後,萬事底定。


    薑不苦再次登上了飛船。


    當飛船起飛,坐在舷窗邊的薑不苦看見他這些日子的住所、典藏館、考試場館在迅速變小,周圍更多的建築納入雙眼。


    然後看見更遠處更宏大壯闊的城郭,高大的城牆,寬大的街道,能看到不時有法器飛遁往來的光芒,還有修為更高的修行者直接在虛空飛行。


    當這一切都從視線中消失,薑不苦終於收回視線,飛船已在雲層之上平穩飛行。


    與來時相比,返回的飛船上冷清了許多。


    他熟識之人基本都留在了州城。


    卓不凡、薛筱婧兩人都去了白麗書院,羅煊盛、朱富榮,李婉月,鄭芝,瞿鈴,劉靜,王雪,七人都將進入州學。


    他們全都留了下來。


    不僅是他們,其他府縣的學子,隻要能進四大書院、或能入州學的,幾乎全都留了下來。


    再有一個多月就要開學,那時候可不會有飛船專門去接他們,山高路遠,全得靠自己用雙腳走過去。


    州城到蓬縣一千多公裏的路程,其中有很多地方是道路艱險的山林,即便以他們的能耐,路上一趟也得十天半個月。


    薛筱婧、朱富榮、李婉月、劉靜幾人還特意挽留過他,他們的安排也很緊密,並非玩耍,這段時間已經和州城裏那些修仙家族出身的人熟識,他們會利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參加許多交流會,不乏練氣後期甚至築基期修士參加。


    “這麽寶貴的時間,何必浪費在路上呢?”


    “你不是一分一秒都不肯耽誤的嗎,這次怎麽又這麽選?真是搞不懂。”


    “你還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


    薑不苦沒被說動,懷揣著一封封家書,登上了飛船。


    除了他,這一船幾乎都是“失意者”,雖然也不是沒有下家,他們這些落選者會自動被各自府學吸收,但相比來時的意氣風發,此刻卻沒幾個人有心玩鬧,其中滋味,隻有各人自己清楚。


    就連範校長都沒與他們一起回來,隻安排了一位工作人員護送。


    途中,飛船幾次降落升空,將其他府的學子全都放下,最後,於下午五點左右將他們下放到大寧府學別院。


    一下船就看到了縣學校長張晟和教學組長趙文俊、班主任陳睿,真是久違了。


    雖然隻過了兩個多月,再次見到他們,薑不苦隻感覺分外親切。


    他們看見薑不苦,臉上都堆滿了笑意迎上來。


    張晟更是給了他一個熊抱,拍著他的肩道:“好樣的,小薑,你給咱們學校掙了個大臉!你們這一屆給咱們蓬縣都掙了大臉!”


    又有幾人上前笑著恭賀,還往飛船出口張望,問:“還有卓不凡薛筱婧和其他同學呢?”


    薑不苦眼神問詢的看向旁邊的張校長。


    張晟道:“你們這一屆實在考得太好,兩個入了書院,八個進了州學,這在咱們縣史無前例,全縣震動,要為你們慶功,他們幾位是縣裏專門安排過來迎接的。”


    薑不苦隻得將其他人滯留州城的理由說了。


    眾人表示理解:“確實,咱們這距離州城太遠,往返一趟確實不劃算。”


    雖然理解,卻難掩失落。


    張晟又重重拍了拍薑不苦肩膀,低聲感慨道:“還好你回來了。”


    薑不苦問:“校長,咱們什麽時候回啊,我也想快點回家。”


    他現在也有資格提些小要求了。


    “這就回,這就回。”張晟安排眾人立刻登船連夜回走。


    次日上午,船隻抵達蓬縣,薑不苦將滯留州城眾人委托他攜帶的家書交給陳睿,讓他代為轉交,處理完這些,他就邁著大步回家去了。


    陳睿捧著一封封家書,情緒複雜。


    他剛才還勸薑不苦親自送過去,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不僅能得他們的好感,還能得到許多實惠。卓家、薛家可都縣內響當當的豪強,即便其他家族在縣裏也都有不小身家,可薑不苦卻不為所動,隻想回家。


    而其他注定飛黃騰達,已經跳出小小一縣樊籠的學生們,一封家書就表達了所有,雖然不能說他們做錯了,可這一對比,其中滋味隻有當局者能夠體會。


    陳睿心中輕歎了口氣,忽地又想起這學期剛開學的時候。


    還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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